第三十九章 擦肩而過
算了吧，不管怎麽樣，亞瑟都和自己沒關係了。小熊落寞的想著，一邊悄悄退出了人群——“喂！那個小傢夥，別脫隊了！”拜倫翺翔在天空，一眼就看到了落在最後面的潘達。只見對方動作一僵，非但沒有立即跟上隊伍，反而拔腿就往相反的方向奔跑。
“切、搞什麽啊。真會給我找麻煩。”拜倫無奈地搖搖頭，瞬間從數百米高的天空俯衝而下，精准地抓住落跑的小熊，將他給提到了空中。
潘達嚇壞了，他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有著強烈的恐高症！聽著耳旁呼嘯的狂風，小熊嚇得直哆嗦，連話也說不出來。拜倫很快感覺到他的恐懼，盤旋了幾圈就將小熊放下。
“潘！”卡迪急急忙忙擠到人群前方，情急之下喊出了小熊的名字。他蹲在潘達身邊，看著一臉慘白的小熊心疼極了。
“森林裏很危險的，不要亂跑啊。”拜倫撓撓腦袋，其實他不是故意想嚇這個狐族。誰讓對方不聽勸亂跑呢。不過這傢夥也太遜了吧，他又沒有飛的很高，不至於連話也說不出來吧。“很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卡迪道謝過後，拉起潘達匆匆走回了人群。寶寶從母親懷裏探出腦袋，咿咿呀呀攀爬到了小熊身上。
“潘，那人說的沒錯。森林裏很危險，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山上避難比較好。”卡迪輕聲在他耳邊交談。
“我、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爲什麽？有什麽事情會比性命更重要嗎！”有些惱怒的看了對方一眼，卡迪歎了口氣，幽幽開口道。“那些獸人勇士來了之後你就有些不對勁，是在逃避他們嗎？不管怎麽樣，潘達，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人一旦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卡迪……”話哽在了喉嚨口，潘達無法反駁對方。他知道卡迪一定是想起了死去的伴侶。潘達不是沒想過在森林裏落單會遭遇到的危險。比起那些，面對亞瑟時痛苦和矛盾的心情，卻更加令他難以忍受。
養父母離開人世的時候，潘達十分傷心，他感覺自己一個人被孤零零留下了；然而這種感覺，卻遠遠比不上亞瑟對他的視而不見！被族人奚落嘲笑的時候，他也從來不惱也不怒，總是以憨憨的笑容回應；但看到亞瑟細心照料小人魚的畫面，他卻怎麽也笑不出來……一瞬間，潘達甚至冒出了一種可怕的想法：如果小人魚死了、如果他不在就好了……這種想法令潘達感到恐懼！嫉妒、害怕……以及自我厭惡之下，小熊退縮了。他選擇了逃避，逃避自己的感情。“什麽都別說了，先山上吧。”卡迪深吸口氣，從悲痛中恢復過來。他柔柔注視著潘達，眼中帶著一絲堅強。“如果你只是想躲避這些獸人，我可以幫你。卡恩，是我弟弟的名字，你就暫時充當我的弟弟。”
“弟弟……可以嗎？”潘達露出包裹在皮毯下的小腦袋，睜大圓圓的眼睛看著對方。卡迪微笑著點頭，眼角有些濕潤“可以，他不會介意的。”
……
天色接近黃昏，狐族在獸人勇士的保護下，順利抵達了山腰的避難所。
夕陽在金紅色的彩霞中滾動，然後沈入陰暗的地平線後面。遠處樹林的輪廓逐漸變得暗淡，橙黃色、金色，最後變爲連綿不斷的淺藍色線條。
潘達靜靜坐在山洞內的一角，寶寶趴在他懷裏，睡得十分香甜。卡迪拿了些食物回來，他特意找了個偏僻的角落，爲的就是不想讓族人發現潘達的身份。
狐族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雄性大部分外出和獸人勇士一起狩獵，雌性留守在洞內照顧孩子和老人。
到了晚上的時候，亞瑟和其他人也趕回了山上。他將路上捕獲的獵物隨手扔給狐族人處理，自己則和幾個同伴圍坐在了老族長身邊，商討關於迅猛龍的事情。
“我們已經探查到了迅猛龍的巢穴，它們的數量很多。”
“你的意思是要將它們一網打盡？”
“沒錯，它們已經攻擊了數個部落，嚴重威脅到獸人族的生存。”
老族長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十分不放心。“迅猛龍十分厲害，要消滅它們談何容易，況且我們一族的戰鬥力……”
“放心吧，交給我們就行。”亞瑟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獸人族的勇士是最棒的。”
“那就太好了。”老族長樂呵呵笑道。由獸人族出面再好不過，他們狐族原本就不是擅長戰鬥的一族，不過說到挖陷阱、設誘餌，狐族可是很厲害的。
“今天辛苦各位了，好好休息把，”
亞瑟點頭，“我會安排好守夜的人。在完全消滅迅猛龍之前，狐族就安心呆在山洞裏，獸人族會保護你們的安全。”
老族長道謝過後由族人攙扶了下去。亞瑟交代了族人一些守夜的細節，走回山洞中閉目休息。狐族和獸人族之間有著明顯的界限，獸人勇士全都守在洞口，狐族則安身在洞內，對於獸人勇士全都又敬畏又害怕。
亞瑟的眼睛緩緩掃過竊竊私語的狐族人。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山洞最裏面，一個全身包裹著皮毯的族人身上。第一眼見到那人的時候，亞瑟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明明就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心底卻有個聲音一直在呐喊，叫囂著抓住他。很奇怪不是嗎，他根本就不認識什麽狐族人。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亞瑟在看著自己。他將腦袋壓得更低了，身體蜷縮成一團，好像在發抖。是生病了嗎？亞瑟站起身，大步走向角落。一路上，狐族的視線全都圍繞他打轉，當看到亞瑟站定在卡迪面前，他們紛紛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他沒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聽到亞瑟低沈的詢問聲，潘達的身體抖的更厲害了。
“沒關係，我弟弟沒什麽大礙。”卡迪握住潘達的手，沈著應對亞瑟。
“他看起來很怕冷，像是我見過的一種病症。”不過才剛入秋而已，這個狐族有必要將自己包裹的這麽嚴實嗎？
“我弟弟一向如此。他從小就很怕冷，身體很弱。”
“……如果需要什麽的話儘管開口。對了，我叫亞瑟，你們是——”
“我叫卡迪，這是我的弟弟卡恩。”
亞瑟深深看了潘達一眼，轉身走回了山洞口。見對方離開，卡迪這才鬆了口氣。沒想到那個獸人的氣勢竟是如此強烈，還沒說上幾句話他就已經雙腿發軟。
“潘……卡恩、卡恩，你還好嗎？”
潘達呆呆坐在地上，腦中一片空白——他本以爲自己可以放下，然而一聽到那熟悉的溫柔聲音，潘達這才發現自己的堅持，竟是那麽的脆弱……他好想亞瑟，好想竹子……他想念熊族部落，想念每一個人……他也好想回家……
小熊幾乎就要克制不住沖進亞瑟懷裏，告訴他這三個月來自己是多麽辛苦。可是不行，亞瑟總有一天會和他喜歡的雌性組成家庭。他不能那麽自私，不能害亞瑟沒有自己的小獸……他也有自己的尊嚴，就像父親所說的——潘達，你要成爲一個勇敢而善良的熊族勇士。
忘了吧……忘了他就不會這麽痛苦……就讓一切在這裏結束。
第二天一早，亞瑟帶領獸人勇士外出巡視森林。迅猛龍十分狡猾，他們擁有多個巢穴，必須一一探清這些地點。亞瑟走後沒多久，潘達就告訴卡迪他要離開了。
“你想清楚了嗎？森林裏真的很危險！”
不管卡迪怎麽勸說，潘達仍然堅持離開的決定。留在這裏，每天看著亞瑟的臉、聽著他的聲音，只會令自己原本就不堅定的信心越來越動搖。
“那你千萬要小心。”心裏擔心的要命，卡迪卻也無可奈何。路是潘達自己決定的，他無權干涉。
“伊呀呀~~”小寶寶似乎明白了潘達就要離開。他揮著小手拉住潘達的衣襟，濕漉漉的大眼睛哀怨地瞅著對方。
“你們……保重！”一咬牙，潘達轉身飛快朝山下奔去。他捂住自己的耳朵，狠下心腸不去聽寶寶的哭喊。——對不起，他必須要離開！
望著那抹逐漸消失在樹林間的白色身影，卡迪幽幽歎了口氣……
“唉，你們就會打發我做苦力。”拜倫繞森林飛了好幾圈，卻連半個迅猛龍的影子都沒有發現。他憤憤收起羽翼，沖著一干‘閒人’大吐苦水。“有翅膀也不是給你們奴役的好不好，爲什麽不讓舜去找。”
“舜另有任務，誰讓部落裏只有你一個人有翅膀，能者多勞吧。”亞瑟咧嘴笑道，安慰性的拍拍堂弟的腦袋。
“算了，我說說而已。不過這狐族也太弱了吧！”拜倫哇哇大叫，將昨天的事情一股腦倒了出來。
……
“你說什麽！黑色的耳朵？！”
“是啊，那個掉隊的狐族是有對黑色的耳朵。”拜倫用手比劃道：“我記得很清楚，他全身裹著狐皮毯，不過我還是看見了。他的耳朵很奇怪，半圓形，不像其他狐族是那種尖尖的耳朵。”“……卡恩……潘……”亞瑟低吼一聲，丟下任務不顧，立刻變身爲巨獸，飛一般跑了回去，徒留下衆人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潘、不——卡恩、卡恩在哪！”
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山洞，亞瑟隨手拉住一個狐族人，急匆匆吼道。
“卡恩……卡恩他早在一年前就被獅鷲帶走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