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怎麽樣？”
亞瑟垂著頭，手抵在額前，低落的話語顯示出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沒什麽大礙，過會就能醒。”安替床上的潘達蓋好皮毯，轉身在亞瑟對面坐下。“你啊，又不是孩子了，怎麽還不知道收斂脾氣！你以爲你的力量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別說了……”亞瑟狼狽地擡起頭，蔚藍色的眼在對上昏睡的小熊時，浮現出難耐的懊悔和心痛。
“你瞭解最好。畢竟生命是很脆弱的，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再也無法挽回。”安歎了口氣，拍拍亞瑟的肩膀，“想好怎麽和小熊解釋吧。”
“我沒想到自己會失控……”亞瑟暗暗握緊了拳，臉色有些青白。“我當時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報復！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無法停止燃燒；體內蟄伏的野獸也不受控制、蠢蠢欲動……我真的、真的沒有想過要傷害他！”
“我能瞭解，亞力克是你最疼愛的弟弟。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小熊是對的，這其中說不定另有隱情。”
“……是我太衝動了。亞力克幾乎快死的事實讓我憤怒，失去了冷靜。”亞瑟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父親說過每個獸人體內都潛伏著一頭野獸，必須時刻保持冷靜；否則一旦讓那頭野獸出籠，身邊最至親的人就會受到傷害……”
安了然：“看來那個小熊對你很重要。”
“我不知道……”亞瑟抹了把臉，俊朗的眉微微皺起，帶著幾許困惑。“我們認識才不超過五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被我嚇得變身了，黑白色的小熊讓我覺得十分可愛……潘達對人幾乎沒有什麽戒心，他很容易就相信了我；膽小、單純、卻又出乎意料固執的小熊，讓我忍不住想將他摟在懷裏好好呵護……”
“可他不是雌性。”安一語點出了這個事實。亞瑟是衆人心目中的族長人選，族人不一定會接受這個熊人。
“我知道……可是至今爲止，我只對他一個人動過心；甚至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想讓他做我的伴侶。”
安皺起漂亮的眉，有些不太認同。
“那小熊呢，他對你是什麽感覺？”
獸人高大的身軀驟然繃緊，答案呼之欲出。
“我不會阻止你，但也不看好你。”安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潘達，搖了搖頭，“你要想清楚了，小熊是雄性，他不會願意被同樣是雄性的你壓在身下，更加無法給你帶來可愛的小獸。這條路你會走的很艱難，何況還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更不會接受你。亞瑟，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亞瑟沈默了，氤氳的藍眸看不出表情，低沈的氣流在他身旁湧動……過了許久，正當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一聲急促的驚呼打斷了他——
“竹子——不要！”
潘達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上全是汗，銀髮濕漉漉的黏在臉上。黑暗中他看見竹子咬住亞力克，然後亞瑟猛撲上去，一掌擰斷了竹子的脖頸……
“呼……呼……”他喘著氣驚魂未定，慢慢才意識到剛剛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安走過去，倒了杯水給小熊。亞瑟站在原地，臉上表情有些複雜。他本想立刻就沖上去抱緊小熊，然而雙腳卻如紮了根一般，無法挪動半步。
“竹子……亞瑟他——”潘達擡頭，視線不偏不倚正好對上了獸人。他身子一僵，記憶如潮水湧出，立刻反射性地摸上自己的脖子。
獸人眼神一暗，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指甲深深掐進手心之中。
“對不起……”亞瑟上前，大掌頓了頓，輕輕握住了潘達露在外面的手。“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我當時……”覺察到小熊的恐懼，他苦笑著放開手。“我真的很抱歉，原諒我好嗎。”
潘達看著他，許久才緩緩點了下頭。“我知道你是太緊張亞力克，我不怪你。”——也對，亞力克是你的親弟弟，而我不過才是個剛認識沒多久的‘朋友’。是我自己太不自量力，又笨又沒用，根本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獸人，還妄想著你會真心對我……亞瑟你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排斥我，我就該很知足了，怎麽還能奢望其他……
竹子，到頭來只有你才真正把我當成朋友啊……
想到下落不明的小青蛇，潘達的心瞬間又抽痛起來。他紅著眼看向獸人，“竹子呢，你沒有把他怎麽樣吧……”
“沒有。你是對的，當時我太不冷靜了，我應該把事情查清楚。”亞瑟朝他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個溫柔的獸人。
“我以後不會再這麽衝動了。”溫暖的大掌輕輕撫上小熊柔順的銀髮，順道揉按兩隻小巧的黑耳朵。
潘達眼睛微微一紅，咬緊下唇，好不容易才忍住的滿腹委屈幾乎就要決堤而出——不要對他這麽好，這樣只會讓他想要更多的東西！
他一定是只壞小熊。潘達抽了抽鼻子，暗暗唾棄自己。他竟有些嫉妒亞力克，只因亞瑟曾經爲了他而發狂！明明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可他就是忍不住覺得很委屈……爲了亞力克，亞瑟差一點就掐死了自己……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冷場。安清了清嗓子，將亞瑟請了出去。
“這裏我來就夠了，你去陪亞力克吧。”
“好吧……對了，部落裏出了什麽事，要我們儘快趕回來？”
“啊，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安忙取出從北方部落傳來的消息。“是安迪奧，他要我們幫忙找到阿賽和珂瑞爾。”
“那只小鳥？他怎麽了？”
“不清楚，安迪奧只說阿賽有可能會帶著珂瑞爾來南方；珂瑞爾是齊奧家的那條小人魚。”
“知道了，我會留意的。我先送7號大人回聖地。”
“等等、亞瑟——”安叫住他，有些躊躇不安，“我說的那件事，你想的怎麽樣了。”
獸人的腳步頓在半空中；他輕吐了口氣，英俊的側臉遙遙望遠方，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我不會放棄的。”聲音雖輕，卻很堅定。
……
目送著獸人離開，安的臉上挂著一抹寵溺的笑。亞瑟和亞力克就好比是他的兄弟，他們沒事自己也就放心了。
他關好門進屋，卻發現小熊一臉呆呆的表情望著自己。
“怎麽了？”
潘達忙搖頭，臉卻微微紅了。安長的很漂亮，眼睛更是少見的異色，左青右金。他一身白衣，赤著足，腰間由一根白色束帶系著，舉手投足都帶著一份優雅。
“是不是餓了？這都大半夜了，你還沒吃東西呢。”
潘達點點頭，聽他這麽一說，還真覺得肚子在咕咕叫。
“想吃什麽？”安側頭看著潘達，很想伸手去掐一掐小熊微紅的臉，事實上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竹、竹子。”潘達的頭越垂越滴，臉紅的可以滴出血來。對於從來沒跟雌性有過親密接觸的小熊而言，安的舉動著實令他坐立不安，心癢難耐。
“竹子？熊是吃竹子的？”安奇怪的問道，見小熊窘迫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更加覺得他純真可愛。“好吧，那你在這呆著哦，我去找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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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獸人的年齡，我似乎沒有交代清楚……其實凱恩那個年代新人類平均壽命是200歲，繼承了新人類基因的獸人們也是可以活到這麽久的，不過因爲外力污染（詳見第一部）和生活環境的艱苦，SO……
凱恩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 就不用我明說了吧
PS:安是誰的孩子看眼睛就知道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