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你是我的了。”
鬱文崢愛憐的親了親杜林的眉眼。
從口袋中拿出手帕， 細致的將少年的手指一點一點擦乾淨，讓那瑩白漂亮的指尖，重新散發出貝殼珍珠般的粉。
“這是————”
倒在地上胸口撕裂的校醫， 終於在痛苦之中從混沌走向了清醒。
只是一清醒之後，他便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胸口上的那柄匕首。
在籠罩著血霧的視線之中， 他看到一個身形優雅、面容俊美的男人，確認匕首上屬於小騙子的指紋得到妥善保留， 微微笑了笑。
接著滿意的抱起懷中的男孩，揚長而去。
校醫的呼吸越發微弱， 意識慢慢走向昏迷……
所以怎麽會， 到這個地步呢？
自己明明隻想用針筒注射入男孩的血管……趁著他昏睡後玩一次花樣而已。
校醫恍惚間，腦海中翻轉起了這樣的畫面。
好像是自己， 用充滿惡意的聲音，威脅著一個纖瘦怯弱的男孩。
他一直在哭， 嘴唇都在發抖， 就像是柔弱無助的小動物。
“既然去會所都賣了有了照片， 乖乖的陪我玩幾次， 也不虧吧。”
“否則，我可就不僅僅像那位同學一樣隻把你的裸照放在網上……我還會把你在青大的所有個人信息都發布在暗網上， 讓更多和我志趣相投的人來狩獵你，到了那個時候，可就不僅僅是陪我幾次那麽簡單了。”
“所以你要乖乖聽話，懂嗎？”
——這個男孩……叫什麽呢？
——好像是叫杜林。
——他是在未名湖畔上吊自殺的……
——奇怪，明明自己還沒有付諸於實踐過， 那些都只是午夜夢回時對著那張照片畸形的妄念， 為什麽這些記憶都那麽栩栩如生……
在肺部呼吸痛苦的撕扯之中， 校醫仍沒有想通，死相醜惡的咽下了氣。
也許是他上輩子作惡太多，犯了很嚴重的罪，這輩子要用命抵償和接受審判。
……………
盡管鬱文崢並不知道，杜林從人皮紙那兌換的具有高科技含量的攝像頭，將他的罪行已拍下，發布於網上，但他仍然非常的謹慎和小心。
將面容昏沉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如同安頓著一個脆弱的、隻屬於他的娃娃。
鬱文崢的面上仍然無比平靜，發動了轎車，準備離開青大。
一旁的少年垂著纖長的睫毛，秀麗的眉頭緊蹙著，就像是被一個無法掙脫的夢境給包圍了。
實際上，杜林的思維是清醒的。
人皮紙：【宿主，你怎麽樣了？】
杜林：【我很好。】
【攝像頭沒什麽問題吧？都同步上傳了？】
人皮紙：【嗯，已經同步上傳了，防止場面過於血腥被審核屏蔽，已經接通了外網。】
杜林淡淡的哦了一聲。
人皮紙的語氣頓了頓，忍不住出聲說道：【宿主，你這一波玩的可真大。】
玩的的確很大。
都差點成了殺人犯。
要不是放了攝像頭清晰無死角的錄下了鬱文崢教唆、引誘、控制殺人的罪證，單憑刀柄上留下的指紋……就足以讓杜林頭疼。
【玩的不大，怎麽能實現原主的願望呢？】杜林漫不經心的說道。
一切都正中杜林的下懷。
為什麽他之前會選擇規避大半的劇情線，隻踩了被主角攻趕出寢室的劇情。
因為原主的願望就是——
“我希望重來一生，能夠讓曾經害死我的人受到折磨和懲罰。”
“我不希望我再被人拍下那樣受製於人，肮髒的照片……”
“我希望我能親自動手，就算是死也能乾乾淨淨的死去。”
人皮紙曾經說過，當原劇情線和原主願望產生衝突時，優先原主的願望。
杜林不會讓小炮灰再經歷社會性死亡，不僅僅是因為他不喜歡這段劇情，更多是為了完成原主心願。
不過目前看來，他是碰不到那對人渣養父母了。
這也是一種遺憾。
鬱文崢以為他同化了杜林，讓杜林也成為了殺人魔，但他又怎麽能知道，這是杜林故意的。
親手報仇。
為原劇情校醫屢次折磨小炮灰，使他上吊自殺的仇親手報了。
而當錄像曝光之後……杜林成功把原主撇的乾乾淨淨，讓他清白的活著。
因為……這一切都是鬱文崢教授脅迫他做的啊。
都不是他的主觀意志呢。
被下了藥昏迷、無助，楚楚可憐，被親吻的殷紅的嘴唇……誘哄著捅刀的手……
這是一個無辜的完美受害人形象。
——這才是杜林，給鬱文崢下的全部的局。
………………
與此同時，人皮紙發布在網上的錄像曝光。
積分兌換後的辦事效率很靠譜。
錄像之中，戴著金絲眼鏡面容溫文爾雅的男人，用寵溺而又熾熱的目光，安慰著懷裡緊鎖眉頭的少年。
看似溫馨美好，像是情人一般竊竊私語的場面——
卻殘忍的，將刀送進了另一個人的胸膛。
“把刀捅進去……乖孩子。”
“我舍不得讓你吃人肉……看樣子是我太寵你了。”
一句又一句像是魔鬼一般的蠱惑，在畫面中播放著。
——這是什麽……？
那麽讓人頭皮發麻的一幕，不停的在各大門戶網站循環播放著，就像是病毒入侵了一般。
造成了軒然大波。
直到有人發現，那面容俊美的男人，竟然是青大的教授……同時也是華國物理界數一數二，在國際上負有極高名譽的頂梁柱——鬱文崢。
影響不言而喻。
聯系到青大最近被曝出的一件又一件的碎屍案……再想想鬱文崢用寵溺的口吻教唆著懷中的少年“舍不得讓他吃人肉”的宣稱……頭皮發麻，細思極恐。
“原來，真正的殺人犯和食人魔……就藏在我們的身邊，是那看上去最為衣冠楚楚，高智商的教授！”
“那個男孩呢，還被他控制著嗎？！是青大的學生嗎？”
………………
呼嘯的警車聲出現在校園之中。
鳴笛聲顯得分外刺耳——
在轎車之上，鬱文崢挑了挑眉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動作那麽快嗎？
不，除非這個小騙子做了什麽。
想想也是，穿著自己的襯衫，踩在別人的胸膛上……除了想激怒自己殺人以外，他肯定留了後手。
鬱文崢低低的笑了笑。
他已經猜到了杜林拍了錄像。
但男人卻絲毫不慌張，他甚至仍然遵守著交通規則，在某個紅綠燈路口前停下了車輛。
拍了拍身旁少年細嫩的臉蛋，男人語氣親昵。
“不愧是我的小騙子……果真藏著一套連招。”
“你還睡著嗎？現在估計是醒著吧。”
既然杜林都能夠藏著攝像頭，那對迷藥應該也有所預警，鬱文崢漫不經心的揭穿了杜林裝睡的假象。
那眉眼緊閉的男孩，緩緩的睜開了眼眸。
清澈漂亮的眼瞳之中，清醒的很。
“是的，喻教授。”杜林勾了勾唇說道，“你滿意我的行為嗎？”
“當然滿意。”鬱文崢微笑著回應道。
他此刻的情緒很不錯。
不見被獵物戲耍了的惱怒。
就算杜林騙了自己，心裡仍然帶著種詭秘的興奮感。
因為……錄像的行為，就像是向全世界宣告了，少年已經在他的誘哄下脅迫下殺了人，和他成為了一類人，被他成功染髒。
杜林這一局是贏了，但這一點，卻完美的踩在了鬱文崢的xp之上。
就像是原著劇情一樣。
實驗組的人一個一個的慘死，鬱文崢明明可以處理得滴水不漏，卻讓主角攻用屍體發出了最後的信息。
為什麽呢？
真的是衛肅明擁有著主角的光環……成為了那個例外嗎？
不，是鬱文崢故意的！
因為他也享受所有的罪行被揭發出來的那一絲快意。
就像鬱文崢曾經說過的那樣，真正的美味，是人類被危機蒸騰出的恐慌無助的情緒。
只有這樣，肉質才會更為的鮮美。
“我不怪你。”
鬱文崢捏了捏他的臉，親昵的說道。
“我還要感謝你。”
“雖說比我想的早了一點，但你最後的行為，成就了我最後的美味。”
杜林有些詫異的抬了抬睫毛。
鬱文崢現在的反應和他預想的有些不對。
他難道不覺得自己揭開了他的罪行，毀掉了他繼續在青大狩獵的情趣嗎？
“我都做到了這一步，教授，你都不想殺死我嗎？”
少年的眼瞳瞪得圓圓的，帶著水潤的光澤。
“當然。”
“不僅不想殺死你，我還要帶著你，插翅而逃。”
鬱文崢低低的笑了笑。
杜林：……這個瘋子。
他算是看出來了，鬱文崢現在對他的感情，還真的可以夠得上是深愛。
一種扭曲的愛。
都做到了這種地步也選擇了原諒他。
——不過，插翅而逃，你想怎麽逃？
——就算懸疑副本偏愛反派……那麽早爆出了信息，警方應該能夠踩點把他抓住吧。
杜林在心頭想到。
知道他清醒後，鬱文崢又將浸著迷藥的手帕摁在了他的口鼻處，讓他繼續昏睡。
少年隻覺眼皮很重，有些昏沉的閉上了眼睫。
…………
鬱文崢有著非常優秀和卓越的反追蹤能力。
聰明的人做什麽都很可怕。
換車、尋找監控死角……進一步的偽裝。
這些行為，在青大曾經嘗試著拋屍，混在杜林作為提醒的大體老師中，就已經練得如火純青。
安然無恙的躲過了警方初步的追蹤。
杜林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有些幽暗的房間內。
四周都圍繞著繁密茂盛的枝葉，將他的視線遮去了大半。
“這裡是哪裡？”
在床上醒來後，少年人有些聲音沙啞的問道。
鬱文崢就坐在他的旁邊，用一種欣賞的目光描摹著他的五官。
他舉了舉手機，似乎也在看杜林剛剛錄像的傑作。
“上省一個偏遠的縣城裡被廢棄的小木屋，你放心，這是一個沒有人知道的據點。”
“這段影像拍得很不錯……謝謝你，小騙子，我們也算是打平了，我之前趁你熟睡的時候給你偷拍了一張照片，你還了我一段錄像，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
說著，鬱文崢低下了頭，狠狠的咬了咬杜林的嘴唇，讓唇畔閃爍出一片誘人的水光，眼裡帶著戲謔的情緒。
杜林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忽略了鬱文崢的後半段話，提煉出了前面的重要信息。
“林間的小屋？”
“鬱教授，您不會認為……藏在這裡警方就不會找到您的蹤跡吧，這似乎太天真了點。”
“不，這裡只是一個單純的中轉站而已。”
鬱文崢微笑著說道。
“並且，我還差最後一個行為……將你徹底同化。”
——將我同化？
杜林的瞳孔微微一縮。
只見男人起身，優雅的坐在一張木桌前，從自己的行李箱裡，拿出了兩瓶酒。
濃豔到發紫的液體，顯現出了幾分不祥的氣息。
“這是什麽……？”
杜林的聲音有些乾澀。
“這兩瓶……都是我最討厭的人。”
“因為他們老纏著你，太煩了，小騙子。”
輕輕地用指尖摸了摸杜林的嘴唇，那裡還帶著黏膩的濕滑感。
“都怪你，讓我對美食以外的情感都產生了佔有欲……我都變得不像我自己了，小騙子。”
“短瓶身的那瓶是衛肅明的血，長瓶身的那瓶是肖曉沐的血液。”
“既然要懲罰你，那單純的讓你捅校醫一刀，自然不夠。”
鬱文崢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選一瓶，喝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