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他胸前暈染開來，天地間都失去了顏色，觸目可見的只有那刺目的紅，那絕望的紅，從她眼前蔓延開來，她不能呼喊不能幫忙，只能這樣硬生生的看著，沐清微雙眼通紅，費勁力氣想要動一下，可是她被點住了穴道，就連動一下手指都是奢望。

繞是被刺了一劍，楚翰墨仍舊是將要偷襲沐清微的人一把甩開，他一腳踢開身邊的人，翻身上馬他抽出胸口的劍在馬臀上刺了一記，那馬受驚發狂似的奔了出去。

那些黑衣人見狀急忙追了上去，楚翰墨按著胸口，可是那血還在源源不斷的湧出，雖然他不想承認，可是他現在身體真的有些不聽使喚了，沉重得不像是他自己的身體一樣，全身開始覺得冷了，就連意識也有些恍惚了。

可是他不能停下來，停下來的話清微會有危險，他唯一要堅持下去的動力就是希望清微活下去的願望，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便不會讓清微受到一點點傷害。

楚翰墨察覺到沐清微的不適，他解開了她的穴道扶著她坐好，努力揚起嘴角，笑笑道。

「清微，你沒事就好。你看，我還是能讓你依靠的男子漢吧！」說著，楚翰墨用力咳嗽了兩聲，口中滿是血腥味，他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傷，但是他不想讓清微擔心。

楚翰墨只是看著沐清微笑笑，若無其事的咽下了喉間的腥咸。他面色越來越蒼白，洋溢這一種近乎透明的白，看得人觸目驚心。

沐清微急忙扯下自己的衣擺，用力按壓在楚翰墨胸口，她多想告訴他會沒事的，可是話一出口便是她也不能控制那顫抖的尾音。

「翰墨，你先撐著，我馬上帶你去找郎中，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

指尖傳來那溫熱的觸感，她能感覺到他的生命就像是這殷紅的鮮血一般，在不停的流逝著，此時她覺得自己無助至極，無能至極。

楚翰墨單手駕著馬，一手環抱著沐清微，吃力的開口道：「清微，你說我沒事那就一定會沒事的，這天下我誰都不信，就信你一人。」他好不捨得她，環抱著她的手也漸漸開始無力，可是他多不想放開她。

沐清微咬咬牙，生生的忍住淚水：「是啊！翰墨你當然是要相信我的，信我者得永生啊！」

「咳咳······」楚翰墨咳嗽兩聲，仍舊是笑著看著沐清微，他深怕少看了一眼便會留下無盡的遺憾。

「清微啊！我要是現在對你提出要求你不會答應我呢？雖然是有點小人的做法，可是我覺得現在時機剛好呢！」若是遲了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沐清微不住的點頭：「沒事，只要是翰墨的要求我都會答應，不管是什麼事我都會替翰墨辦到的，作為唯一的交換，翰墨一定要活著，要不然我耍賴了你也看不到······」

為什麼她明明按在他的胸口，卻感覺不到他應該灼熱的體溫，他身上的溫暖正在慢慢消失，一點一滴的想要離開······

「這樣啊！我的要求其實也很簡單，不管過了多久，我只想讓清微接受我，清微，你知道的吧！從進藏君堂起我就一直很喜歡你。在我不知道你是姑娘的時候，就一直很喜歡你。」

「雖然不求你像我對你一樣那麼喜歡，我只求你能接受我在你身邊，若是我還有幸能活著的話······」楚翰墨眼底閃現出無奈，人生就是這樣啊！有些東西，你越想抓緊，卻越容易遺失。

他不該是這樣的結局，他還有好多事要去做，他還沒讓清微接受他，他想和清微在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幸福才剛剛在他面前現了個面，就立馬溜走了，真是殘酷呢！

楚翰墨嘴角掛著笑意，不管是何時他都想讓清微看到他的笑臉，他想要讓清微如他一樣的開心。

「咳咳······」楚翰墨再也忍不住了，咳出很多血來。那血落到沐清微手上，看得越發觸目驚心。

楚翰墨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替她將手上的血擦乾淨：「清微，對不起，我血多，沒事的！」可是不管他怎麼擦，那血都是源源不斷的湧出來，她的一雙瑩白的手，已經被血染紅了！

沐清微用力的按著楚翰墨的胸口，沉聲道：「翰墨，你不要再說話了，我們趕緊去城鎮上找郎中，這些話以後你再對我說。」

楚翰墨只是笑笑，帶著些許耍賴的口吻道：「清微，你方才說不管我提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我的，你可不許抵賴，你答應我方才的要求嗎？讓我一直陪在你身邊······」

以後，他也想和清微有以後，可是現在他實在是沒信心了，身體好沉，手腳也越來越無力，他還能撐多久？

沐清微認真的點點頭：「願意的，我願意讓翰墨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早已習慣了翰墨的陪伴，不管怎麼樣翰墨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如果她這般真心的挽留，他是不是就能留下來，他是不是就多了一個要活下去的理由。

楚翰墨聞言，面上漾開一抹絕美的笑意，那是苦盡甘來的一種感動，雖然是遲了些，可是他總算是等到了這句話，他低頭在沐清微額頭上蹭了一蹭，輕聲道。

「清微，我真害怕這是一場夢，不過，我知道這不是夢······」胸口劇烈的疼痛叫他清醒的亦是到這是真的，他的祈求終於得到了老天的回應。

忽然耳畔一聲輕響，楚翰墨抱著沐清微側身一避，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衣人，方才的響動便是那黑衣人偷襲的一劍，好在被他發現了。

若是以前他的敏銳力不至於這樣差，應該是受傷的緣故，楚翰墨躲開那黑衣人的攻擊，反手握住那黑衣人的劍，利落的解決了那黑衣人。看著後方緊追不捨的黑衣人，楚翰墨皺眉。

追得真緊，照這個情形下去，不多時他們的去路便會被切斷，以他現在受傷的模樣，若真被他們包圍住，怕是不能再保護清微的安全了。

楚翰墨不舍的看著沐清微，用力的抱住她，狠狠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這個吻熱烈而又帶著決絕，她的吻，她的一切都在他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記，他怎麼捨得這樣放開，可是，不舍也要捨得，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全。

他寧願她安全的活在他不在的世界里，也不要她在他眼前受到傷害，這比殺了他還要痛苦，楚翰墨神色一凜終於不舍的放開。

「清微，這是我先存在你這兒的，若是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回來補上剩下的一切······」說完，他轉身跳下馬，在馬背上刺了一記，那馬吃痛嘶鳴一聲，狂奔而去。

少了一個人的重量加上被刺了兩下，那馬已經是癲狂的開始奔跑，一眨眼便消失在了楚翰墨的眼前。看著那沉沉的夜幕，楚翰墨微微一笑，清微，你一定要好好的。

再次回過頭來看向那緊追不捨的黑衣人，他閑閑往路中間一站，面上神色變得生冷起來：「敢對我心愛的姑娘下手，你們都做好覺悟了嗎？想從這兒過去，可以，放倒我了再說······」

楚翰墨將劍橫握胸前，看著蜂擁而來的黑衣人，想起方才沐清微的承諾，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清微，我這次失約可能要很久了······

沐清微抓著韁繩不住的厲喝著：「回去，快回去，我要將翰墨帶走，他受了傷不是那些心狠手辣的黑衣人的對手，我不能丟下他不管······」不管她怎麼用力拉那馬，都沒有作用。

回應她的只有山間呼嘯而過的風聲，指尖還殘存著他鮮血的溫度，唇上還停留著他的氣息，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不見了。他實在是太壞了，只想要她逃走嗎？

他那麼重的傷還想著她，只想著她，她怎麼能丟下他不管。沐清微咬牙，使勁拉著韁繩：「我求求你了，快回去，快回去······」一想到翰墨可能遭遇的處境，她的心就一陣抽痛，似乎有人在裡頭砍了一刀，鮮血淋淋！

「翰墨，你要是敢出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沐清微擦了擦眼角，咬牙大聲道。

她的聲音響徹山谷，可是卻沒人應答。那馬發狂的奔上山路，山路狹窄而崎嶇，一個不留神那馬踩到了一處鬆動的土石上，還不待沐清微反應過來，便連人帶馬跌下了那無底的山谷······

此時楚翰墨亦是情況不樂觀，他撐著劍不住的喘息著，他身邊已經躺了不少黑衣人的屍首，來人招招狠毒是勢要將他置於死地。楚翰墨皺眉，他的氣力所剩不多，不過還好，他還能拖住這些人。

可是他似乎也撐不了多久了，籠在袖子中的手已經開始顫抖，眼前開始模糊一片，他知道，這是身體在無助的悲鳴，清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