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才感覺莫名其妙。
先前在水牢裡把傅明修救出來時, 似乎也聽到他說了類似的話。只不過當時情況緊急、時間緊迫, 他並沒有仔細聽, 全當傅明修在說胡話,沒想到現在傅明修還是堅持這一套說辭。
檀越蹙著眉, 道:“左斯淮給你下蠱施咒了?”
若非左斯淮給他下了蠱或是施了咒, 這人怎麽可能對那麽個地方念念不忘。
他在一個虛無的世界醒來, 因為核心湮滅,那地方甚至沒有時間。
他睜眼便看到那個笑得吊兒郎當的人,現在想起來, 這人的臉色很蒼白, 但習慣了他的強大的自己並沒有發現。
那人見他醒了, 挑了下眉,道:“你可總算醒了。”
他站在虛空中伸了個懶腰:“我為了救你沒少吃苦頭, 這下跟你兩清了, 那我先走咯?”
他說得是問句,但其實也並沒有想到得到檀越的同意。話音一落,他便直接走了。
檀越想阻止他, 但卻慢了一步, 隻觸碰到了他的手,但卻沒有抓住他。
那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虛空裂縫中, 而檀越卻因為剛剛那一瞬間的觸碰而心中一寒。
那人體內氣息紊亂。竟是一絲修為也無, 且根基被毀,恐累性命。
他調動自身力量,才發現體內出現了大量不屬於自己的精純之力, 充斥在自己的五髒六腑、四肢百骸中。他忽地明白過來,定是那人耗乾一身修為為自己重塑了軀體。
後來他離開了那個開始坍塌的世界,隻身來到了大衍天。
他對大衍天早已沒有多余的感情,只是比起其他的勢力,大衍天更容易掌控。果然,他順利地接收了大衍天,用這個勢力遍布諸天萬界的龐大組織為他尋找一個人。
後來,一個叫左斯淮的人在諸天界嶄露頭角,這個在檀越眼中不過稚童的少年成長得很快,很快就擁有了自己的勢力。隨後這人也跟自己一樣,開始動用大量的資源去尋找一個叫“傅明修”的人。
彼時左斯淮的勢力遠不及大衍天,而有關“傅明修”的情報大衍天都會在第一時間呈給檀越,他們調查後發現,原是傅明修曾抽了左斯淮的靈骨為人續命。
一切謎團都被解開,檀越因此又加快了尋人的速度,他知道自己必須比左斯淮更先一步找到這人。
誰料到的確是他先找到了,但消息卻被奸細出賣,左斯淮先他一步帶走了傅明修。他雖面上不顯,可心中如烈火焚心,憂心至極。
好在早些年,他擔憂左斯淮會對傅明修不利,在左斯淮的勢力中也插了不少間諜,為他報來了傅明修暫時無性命之憂的消息。
讓他在略略放心的同時,也只能放棄與左斯淮撕破臉皮、迫使他交出傅明修的打算。否則他也擔心左斯淮會一怒之下便殺了傅明修。只能徐徐圖之,用了兩個多月才完成了布置,引走左斯淮。
進入那陰冷潮濕的水牢時,檀越頓時瞳色泛紅,心中躁鬱不已。又發覺傅明修被沉重的鐐銬鎖了四肢,他已打定主意,救出傅明修後就去將那豎子四肢斬斷。
傅明修落入仇人之手,其實再差的結局也在他克制不住的瞬間從頭腦中閃過。如今傅明修看起來似乎狀態不錯,並沒有受到過多殘害,比大多數的設想都要好。但預計無數次,也不及真實情況的親歷,檀越還是難以克制心中的暴虐。
這些前因後果傅明修倒是不曾了解,他只是被檀越說得一愣,隨後無奈道,“你到底能不能聽懂人話,我說了……”
他話還沒說完,檀越突然動作極快地抓住了他的手。
以傅明修如今的狀況,自然是攔不住他,只能任由這人一手抓住自己的手舉起來,掌心朝上,另一隻手附在自己的手腕上,探入了靈力。
傅明修也很快反應過來,這貨居然真的探起了自己體內是否被施了咒或是下了蠱。
他幾乎是要被氣笑了。
過了一會兒,檀越的沒有越蹙越深,最終的面色堪稱恐怖。
他沒有探查到下蠱施咒的痕跡,卻發現傅明修……精氣不足。
雖然看得出來這段時間沒少用靈物滋養,身體和根基都在好轉,但是卻掩蓋不住那種縱欲過度的虛浮。
一時間,檀越向來冷然的臉都快青了,他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傅明修:“他碰你了?”
“你這話說的怎麽那麽別扭,好端端說得跟我被玷汙了一樣。”傅明修翻白眼,“我跟我老婆有正常的性生活,這很奇怪嗎?”
檀越黑沉的眼眸中醞釀著令人心驚的風暴,他突然伸手扯開了傅明修的衣襟,看見那滿是青紫的胸膛,這間屋子裡凝固的氣氛也越發令人窒息。
傅明修卻全然不覺,只是隨意地將衣襟攏好後說:“我跟斯淮是兩情相悅,這點我騙你做什麽?我曉得我先前救了你,你擔心我在他那裡被他折磨,但其實斯淮只是嘴硬心軟。他嘴上說著要報仇,但對我根本下不了手。你看見我被他關在水牢裡,其實只是我跟他的情趣而已。”
他感覺自己跟檀越似乎一直驢頭不對馬嘴,便想著耐著性子跟檀越好好解釋。
誰知他越解釋,檀越身上的氣息就越恐怖。聽到這人一直誇左斯淮嘴硬心軟,他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後來後聽到這人直接露骨地將那水牢囚禁說是情趣,檀越便更加扭曲了面色。
“情趣?”他咬著牙重複。
“是啊。”傅明修說得理所當然,但注意到這家夥渾身恐怖的氣場後他又稍微收斂了一些,訕訕道,“怎地,我還不能跟愛人玩玩情趣麽……這你也要管……?”
看著坐在床上的那人抬起俊逸的臉,理所當然地說著這些話,檀越呼吸都紊亂了些。
他跟這人有過一段感情,那其實也是檀越唯一的一段戀情。
第一次見到這人時,這人初到諸天界,修為不怎麽樣,惹禍的能力倒是不小,不知怎的惹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追殺他。彼時他是大衍天的少宗主,尋常的天之驕子或是得天獨厚都難以形容檀越,他注定是站在萬萬億眾生之上的人。
傅明修被人追殺途中遇到了這個白衣勝雪的少宗主,見他好看,便直接纏上了他。還對後面的人扯虎皮,說自己是他的相好。
他當時訝異於這人的沒臉沒皮,但也覺得頗為有趣,便沒有說話。
傅明修這個出入諸天界的人不知道檀越,後面那些人可知道。他們對那時的傅明修來說算是高手,可是在大衍天面前卻是遠遠不夠看。不管檀越究竟是不是傅明修的相好,他要保下傅明修的意圖也是很明顯了,他們自然不敢因此得罪傅明修,便退去了。
他們走了之後,傅明修放開了原本摟住檀越的手,笑嘻嘻地對他說:“兄弟,謝啦。在下傅明修,今日之恩,來日必報,我先走啦!”
說完這人就腳底抹油直接走了,檀越也沒攔。
這件事於檀越來說不過是一天中極小的插曲,他不過順手而為,也沒放在心上,隔天便忘了。
但後來他聞言,這個叫傅明修的小子,還真闖出了些名堂。
他似乎是天生的惹禍精,一下子偷了這個宗派的礦藏,一下子惹毛了某個組織的頭目……種種劣跡數不勝數。也好像是天生的狂徒,在眾多比他強千百倍的勢力間遊走,次次被追殺得狼狽不堪,但卻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越來越強。
這人似乎,迫切的渴望力量。
檀越見過他,知道他根基極好,若穩打穩扎,假以時日定能成一方強者。但他好像容不得一絲的等待,因此在不惜得罪各大勢力,在刀尖鋼絲間遊走,在命懸一線間尋求最快的進步。
檀越覺得頗為有趣,著人稍微調查了一番。才得知這人出自一修□□,但發展程度並不高,到達渡劫境便是頂峰,傅明修便是到了渡劫境後便來到了諸天界。這樣的世界,在諸天萬界中只能算是中下位面。
而在數年前,諸天界中一大勢力發現了這個世界有著極其珍貴稀少的礦藏。他們便強行掌控了這個世界,不斷開采礦藏,可這個世界的核心其實便是靠著這些礦藏而運行,若礦藏被大量開采甚至完全開采,這個世界便會寂滅。
這才是傅明修為何一直不要命地尋求變強的原因。
那些礦藏的開采具有一定的難度,要耗費數年左右。因此,留給傅明修的時間,也只有數年。
檀越在知道這些後,對這小子的感覺倒是頗為異樣了起來。
有些認同和另眼相待。
但他知道,傅明修要靠短短幾年便成長到足以和那個勢力抗衡,是不可能的。那個勢力雖然比不上大衍天,但也是一個大勢力了。
諸天界中的大勢力,各個都有難以想象的歲月沉澱,底蘊都極為恐怖,絕不是一個初到諸天界的人能抗衡的。
他心中有些為這人可惜,但畢竟只見過一面,連點頭之交都說不上,便也不做深想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又是早起上網課的一天,窒息.jpg
PS:特地感謝一下“沒錢過雙十一”小天使,每天給我投雷,堅持了好久,感動,麽麽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