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哥, 我親手設計的水牢,你喜歡嗎?”左斯淮低頭,俯視蜷縮著的傅明修。
“不喜歡。”傅明修乾脆搖頭,抱怨道,“又冷又濕又無聊,難過死了。”
左斯淮:“……”
他又不是真的想聽這家夥的抱怨!
誰知傅明修還得寸進尺, 往左斯淮這邊挪:“我肯定感冒了,不信你摸摸。”
那人都快貼在左斯淮的腿上了, 還特地揚了揚頭, 示意讓左斯淮摸摸溫度。
左斯淮看著他閉上眼毫無保留地對他仰起頭神使鬼差地將手附了上去。
其實結果他心裡早就有數,傅明修如今的身體比普通人都不如, 連續幾天呆在這種陰寒的水牢裡怎麽可能不感冒。
而且他手上腳上還有皮肉傷, 發炎導致發燒的概率也很大。
但那滾燙的溫度還是讓左斯淮心下一跳。
至少有四十度。
左斯淮抿著唇, 頓時心緒翻湧。
他有些後悔把這人關在這裡,都不知道是折磨這個混蛋還是在折磨自己。
搞得有心替他療傷又沒台階下。
但很快他又被自己心軟的情緒驚到。
只要護住他的心脈, 發燒又不會死人, 只會讓他更加痛苦……這才哪到哪, 自己就心疼了?
九年來, 他一直靠著對這人的執念向上爬,哪怕是被荊棘扎得遍體鱗傷,在最黑沉最絕望的深夜, 他也從來沒想過讓他死。
但是他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想將這人加諸自己身上的痛苦都還給他,讓他感受自己曾經的絕望……然後呢?
左斯淮此時沒有心情想這些,因為他的報復才到第一步好像就要進行不下去了。
但讓他就此罷手嗎?
他又實在不甘心。哪怕到了現在, 這人對自己還是這樣一幅漫不經心的模樣,自己從來落不進這人的眼裡。
他不願就此罷手,他要讓這人對曾經的行為悔恨。
至少……至少他的眼中能看得見自己。
傅明修要是知道左斯淮在想什麽鐵定崩潰了,他哪是眼裡沒他,簡直滿心滿眼都是他,這倒霉孩子怎就不信呢?!
一股柔和的能量從左斯淮的指尖,順著傅明修的額間流入他的體/內。但傅明修卻在感受到的一瞬間將頭移開。
左斯淮的神色瞬間暗了下來:“你做什麽?”
“你又不讓我出去,我不要你給我治。”傅明修抬頭對左斯淮說。
也並非是纖弱的美人,左斯淮記得以前男人跟他說過他有185,足夠算得上是高大了。此時跟他耍著無賴,偏偏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他一直就是如此肆無忌憚,左斯淮十一年前便知道了。
“過來。”左斯淮徹底把聲音沉了下去。
若是換個人在這兒,估計要被震懾得不行了。這些年左斯淮手上沒少沾血,名頭放出去都能嚇倒一片。現在沉著聲說話,便是一股威嚴森冷之感。
但傅明修哪裡怕他?
他跟左斯淮杠上了,剛挪過來的身體又往後挪:“不要!”
他把屁股往後挪一點,又把腿挪過去,再把屁股往後挪……就這樣一點點把自己縮到角落。
左斯淮看著他一點點把自己挪走,神色越發沉鬱,之後他突然彎下腰抓住了傅明修的腳踝。
腳踝被抓住那一刻傅明修正好屁股又往後挪了一步,於是腿和身體就有了一段距離,那隻被捏住的腳還順勢被抬了起來。
他想把腳收回來,左斯淮這小兔崽子的手跟鋼筋似的箍著他,完全動彈不得。
於是他想把身體挪回去,但是因為一隻腿被人捏著,離地面都有三四十公分,完全保持不了平衡,雙手都只能為了維持平衡
傅明修掙扎了一下發現不行後就放棄了,緊接著他發現,此時兩人有些過於曖昧了。
別的不說,自己特麽被抓著一隻腳還抬在半空,這姿勢何止曖昧,簡直輕浮!
尤其是傅明修現在隻穿著一層薄薄的白色單衣,基本都被打濕了,貼在身上將修長的身軀勾勒得一覽無遺,隱約還能看見白皙的皮膚。
左斯淮抓完後也愣住了。
被他握住的腳踝纖細到不可思議,和這人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格外不搭。因為泡在水裡,有些微涼和濕意,握在手上的觸感既滑嫩又細膩,時間稍微一場,又覺得有些溫熱之感湧上掌心。像最溫潤的暖玉。
握住傅明修腳踝的手都僵直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別亂動。”
“我不要你幫我治。”傅明修又說了一遍。
雖然發現兩人此時的姿勢過於曖昧,但是他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正在他看來,他跟左斯淮都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夫老妻了,這點曖昧對他來說連毛毛雨都不算。
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想再逗逗自家老婆。
“除非你親我一下。”他說得沒有半點害臊,還抬了抬下巴。
可左斯淮的思緒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就亂掉了。
這個混蛋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啊!
跟前面幾位不同,左斯淮其實不覺得自己喜歡傅明修。
準確來說,他不知道自己喜歡傅明修。
十六歲的左斯淮,面對這樣一個突然出現在他生活中,將他寵上天的男人是誠惶誠恐的。
他全身心地依賴他相信他,他曾經想過,他的人生是攀附在這個男人身上的,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也是他生活的全部。
但是他沒有思考過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只是下意識覺得,是依賴和感恩。
他的出現是左斯淮最不真實的夢,哪怕兩年了他也不能決定自己已經清醒。
他不太敢深想男人的存在之於自己,意味著什麽。
而十八歲的那次生日,也向他證明了,這就是大夢一場。
之前聽傅明修說“如果我說,我可以用真心還給你呢?”“這幾年我一直很後悔,其實我喜歡的人是你”,左斯淮也全當他是在說瞎話,沒深想。
畢竟這人嘴裡總是沒句正經的。
但是現在他卻大剌剌地要求左斯淮親他,這個暗示——其實也完全可以說是明示——再次擺在了左斯淮面前。
左斯淮腦子裡亂哄哄的,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傅明修只見左斯淮猛地站起來,耳尖“蹭”地躥紅了,但面上卻蹙眉疾聲道:“傅明修,你還知不知道羞恥?!”
“那麽激動幹嘛。”傅明修不在意地說,“實在不行,你親我臉一下也行。或者……換我親你?”
“不可理喻!”左斯淮丟下這句話,就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隨著他背影的遠去,石門也慢悠悠地關上了。
聽著門關上的聲音,傅明修鬱悶了:“本來打算苦肉計加美人計給這小子來次狠的,怎麽苦肉計成功了,美人計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可能是你對自己有什麽誤解吧。”系統沉吟了一下回答,“或者……是對美人有什麽誤解?”
傅明修:“……”
“統哥,你最近太飄了。”傅明修幽幽地說。
系統面不改色,繼續說:“那就是你臉皮太厚嚇到人小孩了。”
“你也不想想,你都好幾萬歲了,人左斯淮的祖宗都跟你沒可比性,你還老牛吃這嫩草,合適嗎?”
“……”傅明修不幹了,“我哪有那麽大歲數,這只是設定好嗎?!我把所有做任務的時間都算上也撐死了不到一千歲!”
“不到一千歲,這個‘不到’用得好。”系統稱讚,“左斯淮還不到二十八呢。”
“你到底站哪邊?咱倆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成天這麽懟我有用嗎?”傅明修急眼了。
“沒用。”系統十分直接,“但很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