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望江的複賽成績出來那天，恰好是晴天。

　這樣的冬日陰了都快一個多月了，難得放晴，被題海壓垮了肩膀的少年人們也難得的有點興奮。

　但樂望江的情緒沒多高漲。

　他現在只要一空下來，滿腦子就是在想江翡玉的生日要送什麽好。

　而且隨著這一天天過去，給他準備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樂望江腦殼痛。

　那天他跟江翡玉吃飯的時候，他強硬要求江翡玉撈起褲腿給他看了眼，警報器的確拆下來了。

　江翡玉的皮膚挺白的。

　腳踝凸出的骨頭也很扎眼，當時樂望江就莫名的想起了黑色的警報器圈在上頭的樣子。

　第一眼的時候他在氣頭上，壓根沒法多想什麽。

　可等到把事情說開後，他那點情緒消散後，樂望江再看他的腳踝，腦子裡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那匆匆一瞥的模樣。

　聯合著江翡玉在學校規規矩矩戴著信息素收捕環的樣子……嘖。

　樂望江喉嚨有點癢。

　實在是那一截白皙和黑色的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饒是樂望江這樣的人，腦子裡都不得不多一些東西。

　尤其江翡玉總是那樣一副清冷的模樣。

　少年人年輕氣盛，正是血氣方剛時。

　一頓飯吃完，親著親著最後還是鬧到了江翡玉的家裡、床上。

　他倆很久都沒有碰過了，一碰就一發不可收拾。

　最後樂望江又不得不找了個借口跟程晗說一聲，留宿江翡玉的家裡。

　但樂望江也忘了問江翡玉想要什麽。

　後來想起來了，他又看著他寄存在江翡玉這的禮物，忽然不想問了。

　也是他難得開竅，終於有點想要玩驚喜的意思了。

　剛結束的是老朱的課，老朱一般都不會拖堂，盡量的留給他們一點休息時間。

　所以在語文課結束後，前頭的黃崖扭過頭來正想問樂望江今天的體育課要不要去競賽班，就看見這哥抱著胸，一腳踩著桌子底下的杠杆翹起兩個凳腿搖晃。

　他的姿態散漫，但更多的是走神。

　黃崖撓頭：“樂哥你緊張嗎？”

　還在腦子裡模擬禮物清單的樂望江：“？”

　“醒醒，樂哥是會緊張的人嗎？”

　期中考過後座位微調了一下，侯遠現在坐在了黃崖身邊，和黃崖互相帶著對方，黃崖的數學成績好，侯遠數學有點薄弱，但是侯遠的語文成績好，黃崖的語文成績有點辣眼睛。

　侯遠喚醒黃崖：“我押樂哥這次還是第一。”

　他頓了頓：“樂哥有信心再拿個滿分嗎？！”

　競賽拿滿分，那是多有面子的事啊。

　然而樂望江直接無視了他的問話，送了腳讓椅子落地，把身子往前傾，湊過去跟他們說話：“你們生日一般會送對方什麽禮物？”

　他語氣認真：“我想不出來送什麽。”

　黃崖：“那也得看是什麽關系，像猴子跟我，我就送他個屁吃，但如果是我喜歡的人，肯定要精心挑選。送她最喜歡的。”

　侯遠：“你送我什麽你再說一遍？你把你生日我送你的禮物給我吐出來！”

　眼見這兩人要打鬧起來，樂望江及時出腳，直接踢了一下侯遠的椅子：“別吵，把我的問題解決了再。”

　他蠻橫慣了，兩人也沒覺得有什麽。

　侯遠想了想說：“樂哥你要送誰啊？”

　話問出口後，黃崖和侯遠幾乎是同一時間在想最近生日的有誰。

　大家的腦子都不壞，各有各的好使程度，自然是在瞬間就想起來了。

　還能有誰。

　江翡玉啊！

　整個一班，只有江翡玉一個人是十二月生日的啊！

　再說了就算是他們班還有別人也是十二月生日，除了江翡玉，也沒人能讓樂望江這麽頭疼了吧？

　這猝不及防的一口狗糧塞過來，兩人陷入了沉默。

　更別說樂望江還滿不在乎的說了句：“江翡玉啊，我們班就他十二月生日吧？”

　黃崖和侯遠抹淚。

　其實細想起來，這兩位真的沒有太避著什麽，所以他們也一直沒有往那方面想。

　還真是燈下黑。

　黃崖哽咽：“那、那送點他需要的？”

　樂望江：“……你這不是廢話？”

　江翡玉看著像是缺東西的人嗎？

　侯遠緩了緩，仔細跟樂望江分析：“最主要是看江哥喜歡什麽吧？樂哥你知道江哥喜歡什麽嗎？送他喜歡的就好了。”

　樂望江：“……”

　“你們倆是很熱衷說廢話嗎？”

　他怎麽不知道要送江翡玉喜歡的？

　問題是這老狗喜歡的不是正常人會喜歡的東西。

　他怕是腦子得被門夾了他才會送那些。

　侯遠和黃崖並不知道這裡面的故事，所以並不明白樂望江為什麽懟他們。

　他們只能委委屈屈的挨在一起。

　黃崖認真道：“那要不送一套化學器材？”

　“……他不缺。”樂望江面無表情：“他要多少有多少。”

　樂望江估摸著江翡玉家裡就有工作台，更別說蘇氏的研究所隨他進，他還有省科的權限……

　黃崖和侯遠兩個狗頭軍師給樂望江提了無數的意見，說一個就被反駁一個，最終黃崖忍無可忍，在沉默中爆發：“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樂哥你乾脆把你自己送給他得了！麻煩死了！”

　侯遠沒來得及拉住他，直接讓他這話吼了出來。

　樂望江一頓，侯遠直接窒息。

　尤其侯遠瞥見了一個出現在樂望江身後的身影。

　江翡玉從物理競賽班回來，一進班就聽見這話。

　他垂眸看向樂望江，樂望江往後一仰，兩人就像是做了無數次這個動作一樣，江翡玉毫不猶豫的微微彎曲了膝蓋，頂住他的椅背，讓樂望江能夠看到他，又不會摔倒。

　“今天這麽早？”

　“嗯。”

　江翡玉還在想他們剛才在聊什麽能聊到這裡來：“下午出你們複賽的成績，我們班的老師也一起去年級辦等。”

　這可是大事。

　上回初賽成績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太在意，競賽委會那邊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只有數學競賽組的老師在，其他人都沒有聽到那一聲恭喜。

　今天大家都想聽一句“恭喜你們啊，你們學校的樂望江同學又拿了第一名”。

　他沒有問他們在聊什麽，只是伸手把他的椅子扶正，隨後在他身邊坐下：“第幾節課了？”

　樂望江掃了侯遠和黃崖一眼，以示警告：“下節課就第四節 了。”

　侯遠和黃崖默默的轉身回頭。

　他們都知道一件事。

　江翡玉在的時候，樂望江眼裡就沒其他人了。

　下午的競賽成績出爐，樂望江再次斬獲了第一。

　只是這一次並不是滿分，據委會那邊透露是因為樂望江省略了一個步驟，所以扣了一分。

　他也不在意，反正第一是拿到了。

　樂望江隻挑著唇跟江翡玉說了句：“男朋友，省隊見啊。還有你還要還我一個第一。”

　江翡玉應了。

　於是樂望江就在下午收拾好了東西跟學校的校領導拍照、收拾了各科老師給他未來布置的作業。

　一班的位置自此空了一個。

　樂望江進入了省隊後，江翡玉在一班待著的時間也就更少了，第一大組後排那兩個位置就像是沒人坐一樣。

　只是偶爾黃崖回頭想要問人問題時，看到空蕩蕩的座椅，才會想起來這哥倆一個進了省隊，一個快到複賽了。

　樂望江在省隊過得還挺舒適。

　因為他是頂級alpha的問題，省隊單獨給他撥了一間宿舍，雖然床還是那種上下鋪，但至少是他一個人了。

　等到了晚上，他就可以找時間跟江翡玉邊打電話邊寫作業。

　“你知道吧，爹在哪都是神。”樂望江晃著自己的腿，一邊轉筆一邊笑著說：“今天才來第一天，一中那些不服氣的書呆子就乖乖喊我樂神了。”

　也不知道江翡玉在那邊幹什麽，他那頭有點嘈雜，但因為隔了手機和耳機，樂望江並不能聽得很清楚：“嗯。樂神厲害。”

　江翡玉清冷低沉的嗓音透過手機的電流加工傳入樂望江的耳朵裡，撓的樂望江心癢。

　他發現自己不是很能看得進去題目了，於是乾脆放下了手裡的筆：“今年省隊集訓開始的有點快。”

　複賽成績出來第二天就開始了。

　往年都是第二周的。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說，江翡玉卻聽出了他的潛台詞，並且轉換了視角說出來：“嗯。得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見面了。”

　樂望江看著自己桌子上擺放的日歷，數著時間：“也就十天的樣子。”

　江翡玉又是“嗯”了一聲，語氣平淡：“三十個秋。”

　他這話出口，樂望江第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直到他愣了會兒，才忽然想起那句話，樂望江才明白過來：“……至於嗎？”

　江翡玉：“至於。”

　他頓了頓：“你們這周六還放假嗎？”

　樂望江下意識的搖頭，又想起人看不見：“這周六不放，下周六放。到時候我去找你。”

　他懶懶的往後一靠，伸了個懶腰：“你那邊有點吵，你在幹嘛？”

　這都晚上十點多了，還沒回家？

　“在研究所。”

　江翡玉剛說完，樂望江就聽見那邊有人喊了他一聲，他微微揚聲應了句，隨後說：“得掛了，數據跑出來了。”

　樂望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嘖。”

　這才打了半個小時而已。

　煩歸煩，他還是說好，然後主動摁斷了電話。

　樂望江重新拿起筆去看題，右手壓著自己的草稿紙，不知怎的視線就落在了手上的手繩上。

　他舔了舔唇，腦子裡有了解題思路，落筆卻和數學毫無關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樂望江看著，心說他真是中了江翡玉的毒。

　作者有話要說： 看大眼仔呀

　之前忘記說了，文裡的競賽時間和現實的競賽時間是不一樣的哈~刻意寫了私設避免考據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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