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回去嗎？很晚了。」丁雅放下只有湯汁的碗，垂眸盯著裡面漂浮的青蔥。

片刻的寂靜后。

丁雅總算又聽見了程邱的聲音。

「我走了，你是不是又要躲起來偷偷哭？眼睛不要了？」

她還真不怕把自己哭瞎。

明明不是她的錯。

「我沒有。」丁雅眼眶瞬間濕潤。

「丁雅，不關你的事，別自責。」

程邱溫柔多情的聲音像羽毛輕輕撩撥著丁雅本就敏感異常的情緒。

淚水剛好掉進碗里，發出透澈的聲音。

「別哭了。」程邱俯身，抽過紙巾盒裡的紙塞進她的手中。

看她哭，他都有些累了。

可誰想這句話不但沒有安慰到丁雅，反而起了副作用，又把她才偽裝好的冷靜模樣撕裂了一個口子。

情緒於是破堤而出。

丁雅也不說話，只把頭埋在自己的膝間，整個人一抖一抖地發泄著。

程邱望著她縮在沙發上的身影，微微恍神片刻。

最後，他還是起身，坐到了丁雅身邊。

背上傳來有力的安撫，惹得丁雅哭出聲。

「嗚嗚嗚嗚嗚……」丁雅淚眼汪汪，轉身看向程邱，樣子狼狽，「程邱……我……我殺人了嗚嗚嗚……」

她真的殺人了。

她是不是該死，該像電視上說的那樣，一命抵一命？

「那是胚胎，還不是嬰兒。」

桌上的紙盒已經空了，垃圾桶里堆滿了紙巾。

程邱不得已用自己的手指擦掉她兩頰上的淚跡。

「可是生下來就是寶寶了嗚嗚嗚……」丁雅眼睛哭得眯成了一條線，嘴也癟得厲害，「爸爸一定會恨死我的，王嫂也會不喜歡我了，連凝也沒有自己的孩子了嗚嗚嗚嗚……程邱……我是不是很壞？」

「你不壞。」程邱手已經抬了有一分鐘了，因為丁雅的眼淚還沒有流完，「你笨。」

「我問你。」程邱認真地樣子唬住了丁雅，讓她漸漸冷靜了下來，「你是故意把她推下去的嗎？」

丁雅一抽一抽地搖頭。

「不……不是哼……嗯……」

程邱看她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眼裡忍不住流出一絲溫柔，但卻又立馬被他壓下。

「那是誰最先抓著誰不放的？」

「連凝……抓……抓著我的……但是……是我太用力……她沒抓牢……就……就掉下去了。」丁雅聲音越來越弱，不停地哽咽著。

「所以，那是她自己的錯，不是你的錯。」程邱聲音果斷，「是她自己沒抓牢你。」

丁雅濕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我說錯了？」程邱耐心地看著她。

「為什麼……你一個醫生，說話可以這麼冷血……」

「……」

他真是閑得發慌才會來安慰她。

還被她說成是冷血無情。

「可是她肚子里的寶寶就是沒有了，我脫不了干係。」丁雅神情落寞無助。

「準確得來說，那還不叫寶寶。」程邱見她總算沒有了要繼續掉眼淚的跡象，長舒一口氣，抬手擦掉她臉上殘留的一點乾涸痕迹。

「痛……」丁雅皺眉，往後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