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邱指尖抵著光滑的頁面，微微下沉。

「知道了，我會和他說的。」

「謝謝你啦。我不在家這段日子，照顧我爸的任務就全部交給你啦。」丁雅輕咳幾聲，刻意調皮將聲線壓得極低，一副命令的語氣。

「知道了，丁大小姐。」程邱被她逗笑，抬眼無意望見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掛了電話后，程邱喟嘆一聲，手中依舊拿著醫書，但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看進去。

眼裡流過一絲無奈的笑意，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於是尋到床頭開關處。

房間內通亮的燈光應聲而熄。

次日清晨，程邱依舊起得很早。

從外面運動完回來，上樓沖了個澡之後，他才到下樓進了餐廳。

只是今天，餐桌上的氣氛卻不同於以往。

一派的寂靜。

「早，丁伯父。」程邱注意到丁武榮正望著丁雅的位置出神。

「早。」丁武榮回過神來，看著程邱笑了笑。

「丁雅以前很難得在家嗎？」程邱看出丁武榮的不舍，坐下時似是不經意地問。

丁武榮點了點頭。

「她十六歲就搬出去住了，很難得回來。

就算是回來，也待不過一天。這次好不容易肯搬回來住，沒想到還是我趕走了她。」

「昨天晚上，她打過電話給我。丁雅明白你的苦衷，她不會怪你。」程邱拿起桌上的乾淨濕巾，輕擦雙手。

「我知道。」丁武榮放空的雙眼裡有著濃濃的欣慰，「這孩子，有時候特別懂事。」

「你什麼意思？」連凝才下樓，剛走到餐廳門口，就聽見了程邱和丁武榮之間的對話。

「連凝？」丁武榮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有片刻的恍惚。

臉上的失落也少了許多。

眼裡甚至還點綴著些許笑意。

程邱垂眸不語，伸長筷子從盤裡夾起一塊迷你三明治。

「丁武榮，你的意思就是我無理取鬧了？」連凝視線無意掃過程邱，眼神更冷了些。

「我沒有那個意思。」丁武榮連忙解釋道，「我只是說丁雅現在張大了，比小時候懂得體諒別人了。」

「你別解釋了。」連凝手離開牆壁時，上面多出幾道淺淺的刮痕。

不明顯，但如果看見了，卻會讓人覺得很礙眼。

「我知道，你捨不得你的寶貝女兒。她不能受一點氣，但凡你覺得有一點委屈了她，都會心疼；但凡她遷就你一點點，你都會開心得不得了。

可是我呢，我這些年遷就過她多少次，我忍過她多少回，你也不是不知道。這些年我受過她多少大小姐脾氣？程邱不知道，你難道也不知道嗎？」

連凝語氣有些激動，但模樣依舊楚楚可憐。

只可惜，從始至終，程邱沒有抬過眼看她。

連凝表情有些不甘。

「你看你，怎麼說的好好的，把程邱牽扯進來了？」丁武榮臉上閃過尷尬的神色。

「伯父，我吃飽了，先上樓。」程邱禮貌笑著，輕挪開椅子，繞過連凝離開了餐廳。

「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丁武榮連忙上前扶著連凝坐下，「氣壞了身子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