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武榮是愛連凝，但他卻更愛自己的女兒。

連凝走進病房時，並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憂愁。

她臉上的笑隨即僵住。

「回來了？」丁武榮不知該如何開口，依舊和平日一樣，笑著問她。

「嗯。」連凝坐下，心裡卻還在安慰自己，是她想太多了。

病房裡安靜地不像話。

幾分鐘后。

「連凝啊。」丁武榮滿面愁容。

連凝抬頭看他，心裡不免一涼。

「要不，打掉吧。」

丁武榮沒有看連凝的表情，卻也知道，她現在，心裡一定不舒服。

「你……你說什麼？」連凝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他剛剛是說，讓她把孩子打掉嗎？

說的那麼輕鬆，就簡簡單單幾個字，好像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一樣。

病房裡安安靜靜的，只聽得見呼吸聲。

「丁武榮，你心裡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沒有過我？」

只有他死了的老婆，和他老婆留下來的女兒。

離開程邱，她還能告訴自己，就算自己不愛丁武榮，但至少，丁武榮是很愛她的。

自己沒有做錯，更沒有選錯。

就算偶爾看著丁武榮那張衰老的臉，她會心生厭煩，但大多時候，她還是能接受他的。

畢竟，他對自己真的很好。

可現在呢？

他居然說出，讓自己打掉和他孩子這種話。

他果然喜歡的，是自己這張臉吧。

這張和他亡妻，和丁雅母親，有幾分相像的面孔。

「連凝，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丁武榮無奈地安撫她，「我不愛你，當初也不會瞞著雅雅先把你娶進門的。」

「是啊。」連凝苦澀一笑，「可是如果當初丁雅沒有默認，你是不是又要和我離婚呢？」

「連凝！」丁武榮嘆了口氣，「我是為了你好。」

「如果我說我要留著他呢？我不想打掉。」連凝背過身去，抹掉了自己留下的不爭氣的眼淚。

「等丁雅回來再說吧。」

「我先出去透透氣。」連凝站起身，匆匆忙忙出了病房。

丁武榮心裡一慌，怕她想不開，連忙掀了被子，想要追上去。

雙腳沾地的一瞬間，腿又開始僵硬。

病房裡沒有一個人，丁武榮就這樣摔倒在了冰涼的地面上，動彈不得。

程邱帶著助理進來時，就看見丁武榮已經昏倒在地，一動不動。

他連忙上前，將丁武榮抬上床。

程邱冷靜地給丁武榮注射完肌注，才注意到桌上的葯。

今天給丁武榮配的葯還有維生素B、維生素E，他都還沒有過。

程邱眼裡閃過寒意。

「丁武榮的護士呢？！」

程邱聲音壓地很低，但依舊聽得出憤怒。

他難得發火，但這一次，身邊的助理也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立刻就去把她找來。」程邱的助理立刻出了病房。

丁武榮聽到儀器推動的動靜才醒過來。

「程醫生，連凝呢？」他四周望了望，還是沒有看見連凝的身影。

「她沒陪著你嗎？」程邱遞了葯和水到丁武榮手邊，看著他吃下去。

「她跟我鬧脾氣了，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你能不能去幫我找找她？」丁武榮懇求地望向程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