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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脫掉馬甲後我成神了 - 第51章字體大小: A+
     
    第51章

      賀晚還沒說話,余究先他一步開口,語氣不善,「老怪做手術你跟進去幹嘛?」

      花眠微愣,「啊?」

      「不是開了刀腦子怎麼會壞的這麼徹底?」余究沒好氣地說他一句,整個人往後靠,微仰著頭下睨著他,一副小孩子被搶了東西的彆扭樣。

      花眠知道這事難,也知道余究毒舌,也許是這段時間這人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一種「我在談戀愛,我在春天裡」的氣息,所以甫一被他這麼諷刺,他還真愣了愣,下意識抬頭看向賀晚。

      結果賀晚也垂了眼看他,一臉憐憫的樣子,「你在逗我嗎?」

      花眠:「⋯⋯⋯⋯」

      「我沒。」他解釋道,「不是借你去打比賽,這不現實。」

      余究和賀晚動作一致地點了點頭,像是在說「你還有點腦子」。

      再是兄弟戰隊,再是關乎國家榮譽的比賽,也不可能拆東牆補西牆。

      如果SUN沒入圍的話,花眠真過來借賀晚去打比賽,講不定他的確會答應;但是自家也入圍了,那就沒的商量。

      花眠急了急,索性也就不遮掩,「醫生說老怪不能打了,但他每天都逼著自己去訓練,一握到鼠標又開始手抖,我們看著真的心疼。」

      賀晚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麼,「所以呢?」

      花眠:「退役不是他自願。」

      賀晚點頭,「猜到了,陳華?」

      陳華是YUU的教練,也是從前線退下來的。

      花眠微愣,眸子睜了睜,「你怎麼⋯⋯」然後又扯了下唇角,「嗯,教練讓他退的。」

      余究蹙起眉頭,「理由?」

      三個人裡面他是最晚接觸電競的,一直專注比賽和SUN,除了賀晚,他並沒有心思去瞭解圈內出過哪些前輩或神話。

      畢竟神話,退下神壇之後,注定會消失在時間裡。

      花眠緩聲道:「教練他以前有個隊友,很出色的一個突擊手,天賦很高,打了沒一年就出了點小名。」他笑了笑,意有所指,「可惜出名有代價,你們倆應該都知道。」

      余究自然知道,只是賀晚?

      他抬起頭,小哥哥依舊站在他旁邊,神色淡然,甚至右手還握在他肩膀上。

      也不知道是給他支撐,還是在自己借力。

      花眠:「他那時候也是手出了點問題,又恰好趕上世界賽,擔心復原時間不夠,硬撐著不去做手術。明明是期望很高的一個戰隊,結果打到一半手撐不住,崩了。」

      花眠輕聲道:「全線崩盤。」

      「第一次,粉絲能理解成發揮失常;第二次,選手出現失誤,那不僅是對不起個人⋯⋯」花眠低了低頭,「次數越來越多,新人越來越厲害,會繼續支持的粉絲就很少了。」

      「可是教練的那個隊友,又是個牛脾氣。」花眠笑,還沒說話賀晚便接了下去,「他又上場了。」

      賀晚聲音很輕,「因為有人支持,所以不想讓他們失望,於是很努力的訓練,覺得下一場一定會打好。又因為曾經取得過成績,所以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去參加比賽,結果輸了。」

      花眠點頭,「嗯,輸了。輸的很慘,打完比賽粉絲就當著他們的面把應援牌撕了,然後讓他滾出電競圈。」

      那是一個冬天,在韓國打的比賽。

      天氣很冷,選手和粉絲都裹著很厚重的羽絨服。電競館裡並不暖和,一場一場的比賽看下來,心越來越涼。

      於是在大雪地裡,失望透頂的粉絲指著曾經的偶像痛斥詰問,問他憑什麼不努力、憑什麼在國際賽場上連累一整支隊伍、又是憑什麼辜負他們的期望。

      被在乎的人否定是很令人難受的一件事。

      一開始是為了夢想或者什麼理由去努力地做好一件事,得到了一些關注和支持之後便會更加努力,但也會惴惴不安,害怕自己配不上這些支持。

      而當一直害怕的事真的發生了之後,會迷茫、會空洞、會雙眼無神,也會憤怒委屈,在心裡問他們為什麼不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明明曾經那麼喜歡自己。

      可最終卻只能低下頭道歉,任由風雪裹著責難穿進衣服,從細小的毛孔滲入,一點一點冰冷血管和心臟。

      直到心臟停止跳動,那根一直拽著自己走下去的線啪地一聲——

      斷了。

      世界轟然,天崩地陷。

      然後一抬眼,前面再沒有路。

      ⋯⋯

      余究微怔了怔。

      這在圈子裡是很殘酷的一個事實,但其實也是最稀鬆平常的事實。

      無論什麼圈子都會有這樣的人,風光退役這種說法,本來就是自欺欺人。

      要麼打、要麼死。

      真正為了夢想去堅持的人,真正知道了站在頒獎台上代表戰隊、代表國家拿回一座獎盃是什麼感受的人,是不會願意退下戰場的。

      哪怕知道功成身退是最好的結局,也總有人會堅持到眼睛看不見了、手拿不起來了、腰一坐下就會疼了⋯⋯

      堅持到無可堅持。

      他們很傻,卻也很令人敬佩。

      你可以不去支持他們,但不能否定他們。

      余究嗓子滾了一下,冷著聲音開口,「所以你借隊長是要做什麼,勸老怪心甘情願退役?你不覺得很不現實嗎?」

      他說話向來毒舌,但一般不會這樣在一個人還沒說完要求之前就提出反問和明顯的不悅,而且還用隊長稱呼賀晚⋯⋯

      賀晚輕皺了下眉,不言不語,只是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後很親密地將手探進小隊長衣服口袋裡。

      這人隨身帶糖。

      第一次,賀晚給他剝了次糖紙。

      余究掃過來一個視線,落到兩根潔白修長的手指上,最後才伸手接過了那顆糖塞進嘴裡,稍稍平復了下心情。

      花眠看的一陣牙酸,別過頭不想看他們:「不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鞠了個躬。

      大清早的,YUU隊長花眠,在別的戰隊,直視著他們的替補,一字一句地堅定道:「我請你是希望您可以去幫我勸勸教練。老怪他⋯⋯還能打。」

      余究震驚地抬起頭,滿眼的不可置信,花眠卻只是看著賀晚,眼裡有堅定坦然的光。

      只要他沒說退,作為隊長,他會盡一切可能尊重隊友的意願。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隊員站到比賽場上,哪怕需要他去求別人。

      哪怕前方坎坷找不到路、迷霧籠罩看不清方向。

      為了隊友而甘願放低姿態去別的戰隊搬外援,冒著可能會輸的徹底的風險去努力。這才是花眠明明不是最強、卻能被人尊稱一聲「花神」的原因。

      電競賽場上,隊友即兄弟。

      而兄弟,是手足。

      ‧

      SUN三層基地裡,一樓青訓營,一群少年伸著脖子往樓上看。

      三樓現在的狀況很奇怪。

      明明還是一大清早,別隊隊長跑了過來,跟自家的隊長一起站在訓練室門口。

      一個臉色沉重、一個滿臉陰沉。

      「不會打起來吧?」青訓生甲小心翼翼地搗了搗旁邊的朋友。

      青訓生乙:「⋯⋯不會吧。」

      青訓生丙一臉老神在在,「打是不會打的,我們隊長什麼時候打過人?」

      余究向來是一個眼神,再捏捏手腕就能嚇的他們一動不敢動的存在。

      其他青訓生仔細想了想然後點頭,點了一半卡住了,「上一期的前輩們在論壇發了帖子我記得⋯⋯好像是說隊長在基地裡大半夜的就打了一個前輩⋯⋯」

      青訓生丙:「⋯⋯」

      「然後那個前輩就被開了。」

      青訓生眾:「⋯⋯」

      「再然後那個人就沒名字了。」

      良久的沉默之後,膽子大一點的青訓生提議道:「要拉架嗎?幫誰啊,萬一花隊真在我們這被打了,傳出去隊長會被人罵的。」

      「幫⋯⋯花隊吧,畢竟隊長看樣子就是能打架的。」

      「嗯。」

      「有道理!」

      「就這麼定了!」

      角落裡一人弱弱地舉起了手,「那個,你們確定在自己家幫別人不會被隊長一腳踢飛出去?」

      謝天其實也慌,慌到一起來發現三樓小會議室有三個人就往下跑,結果聽到這群青訓生比他還不靠譜,才發了個言。

      隊長雖然是個好人,也護犢子。

      但是在SUN幫花眠,他們肯定會被打死的。

      肯定。

      一個眼神凍死你的那種。

      原因⋯⋯大概就是因為剛剛他還看見了賀前輩,結果現在賀前輩不見了。

      隊長心情如果好的話⋯⋯他直播啃豬蹄,一晚上啃二十隻都不喝水的。

      這群毛孩子這時才發現有一個人混進了他們這。

      而且還不知道已經在角落裡找了台空機器練了多久了。

      一陣驚訝之後便是驚喜,很快地,謝天就被青訓生圍了住。

      「我靠!前輩你怎麼下來了???」

      「天,一隊的人跟我們一起訓練嗎?」

      「我的媽啊,這準頭,不愧是從釜山拿回來金獎的人!」

      「好帥!我以後也能有這個壓槍和瞄準嗎?是不是一定要有您這個技術才能上三樓啊?」

      「⋯⋯」

      謝天有些怔怔,一陣手足無措之後一抬眼才發現,屏幕上的人物已經吃了雞了。

      是很漂亮的單排七殺吃雞。

      他有些訕訕,但內心也有點小自得,紅著臉小聲跟青訓生說,「樓上不方便⋯⋯金獎是幾個前輩的功勞⋯⋯不不不,我這個技術⋯⋯」謝天小聲,「其實不應該在三樓。」

      「瞎說!」當即就有人反駁,「前輩您明明很強,這個準頭的狙我只見到賀神打出來過!」

      說出來他似乎也有些底氣不錯,「好吧⋯⋯隊長是要強一點。」

      謝天有點長輩看小孩的樣子看他,很無奈地說:「那是一點嗎?那是強的多。」

      只是那人天天說自己不如賀前輩就是了。

      幾個青訓生一陣哄笑,難得有一隊的人下來,看起來還這麼好說話的樣子,立時就上去問了一大堆,整個基地聲音都高了幾度。

      花眠在樓上看見這一幕,抬了抬下巴,「那是你們家之前招的小替補?我看進步挺大的。」

      余究不太想理他,聞言還是應了聲,「還行吧,就那樣。」

      花眠淺淺笑開,余老狗平時瞥見別家正式隊員打比賽都不屑看,問就說「是嗎?沒印象。」

      他說還行,至少謝天是入了他眼的。

      花眠半趴在欄杆上,看著滿基地的照片,感慨道:「你們家倒是好,這麼多照片,像是怕別人不知道多厲害一樣。」

      余究挑了下眉,「承讓,也就比你們多拿了十幾二十個金獎。」

      花眠一陣氣結,當下小孩脾氣上來了,「你別急,這次柏林賽肯定是我們拿獎!」

      余究哼笑一聲,「是嗎?連個狙都沒人打,四桿霰彈槍打決賽圈?哦不,四把噴子你們連決賽圈都進不了。」

      花眠:「你⋯⋯」

      余究抬眼挑釁:「我?」

      賀晚收拾好東西一出來就看到這兩個人跟小孩過家家一樣拌嘴,頗覺無奈,「又吵呢你們?」

      小隊長一見他就收了臉上倨傲的表情,委委屈屈地過去接過他手上東西,「不就勸人嗎,為什麼還要你搬過去?」

      賀晚:「總得老怪能打才勸得動陳華,我去YUU住幾天,當個心理醫生。」

      余究撇撇嘴,「小哥哥你什麼時候還學心理學了?」

      「我會的東西可多了。」賀晚笑,跟著花眠往樓下走。

      一樓那些孩子鬧騰的正歡,甚至沒注意到他們下來了。

      盛夏陽光很好,從空中灑下落到樹葉上,有很清爽的淡香。

      花眠車就停在基地前面的馬路上,走過一條柏油小路,兩旁是高大的梧桐,綠葉層層疊疊、陰影也遮住驕陽。

      車子發動前一秒,賀晚往後看了一眼,沒忍住,拉開了車門。

      小隊長站在門口。

      他一步一步,背著太陽走向前方,臉上是很從容的笑,腳下步履卻急促。

      那是他的小太陽。

      賀晚走回基地門口,微微喘著氣看向余究,堅定而不容置喙地說:「你不會那樣的。」

      余究一怔,原本就下意識地往前迎了兩步,生生停住了。

      賀晚看向他的眼睛,「就算走,你也會是風光無限、被所有人仰視著離場;不走,你會打到讓世界臣服。」

      盛夏接近中午灼人的陽光裡,職業圈三年的神此時很認真地告訴他的後輩,「你會站在頂點,或許不會一直在頂點,但只要還拿的起來鼠標,你就會是神。」

      「不會被人遺忘、不會被人驅趕,只會被所有人記住一輩子的神。」

      神話會在消失遺落在歷史裡,可是神,至少在那短暫而又絢爛的一生中,他會被人供奉在神壇之上仰望、敬佩。

      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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