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一食一癒」第二季開播前夕，周戈終於不像第一季那樣不捨得花錢廣而告之，他特意弄了個發佈會，還去參加了幾個節目做宣傳。

　　　孟闌作為另一個MC當然也全程陪同。

　　　這可是他倆除了偶爾的雙人雜誌和專訪外，頭一次這麼密集地出雙入對……啊不，一起擔任雙人嘉賓。

　　　第二季的宣傳視頻和海報早已經分批發佈，煥然一新的廚房、餐檯，一如從前的溫馨暖色，更加親密熟悉更加帥氣的兩個MC，還有充滿了幻想與神秘的宣傳語，配上劉鋒全程提供的配樂與主題曲……還未開播便受到了廣泛關注，霸佔了娛樂新聞和微博熱搜的半壁江山。

　　　而周戈與孟闌如此賣力地為第二季做宣傳，兩人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成為了全民焦點。

　　　大家本以為他倆不常見面，大多工作也不重合，關係固然好，但肯定親密度有限，誰知幾場宣傳活動看下來，這兩人對彼此的熟悉度和默契程度未免太高了吧？有些細節甚至多年好友怕是也說不上來吧！

　　　本因為兩位正主久不同框而略顯沉寂的「夜闌枕戈」CP超話隨著「一食一癒」第二季即將開播最近又活躍了不少，萬萬沒料到兩位正主居然開始高頻率同框跑宣傳，超話裡每天都在過年，吃糖吃得都快得糖尿病了。

　　　路人不小心點進去，就看到超話裡滿屏的帶臉檸檬表情，最常見的句子無非是——檸檬樹上檸檬果，檸檬樹下你和我。今天你酸了嗎？我酸了。

　　　很多小動作，私下時不覺得，被鏡頭捕捉到，卻像是被加了十層濾鏡，顯得曖昧又戳人，在彷彿顯微鏡一般的高清鏡頭下，那曖昧簡直像是真的——即使當時只是一個小小的偶然。

　　　某個不經意的側首，某個不小心的觸碰，某個漫不經心的微笑，某個垂眸的擁抱，深情或者迷戀，嚮往或者珍視。

　　　角度和光影像藝術家手裡的畫筆，為他們一點點描摹上獨一無二的輪廓線條。

　　　有些照片和視頻慢放，就連他們本人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有一天李女士給周戈發了幾十張照片，全是從超話裡下載的，CP站的站姐們出圖效率奇高，不僅構圖好，人帥景美，光影和角度也十分專業。即使是宣傳活動裡不那麼精緻的背景，甚至周圍還有無數虛化的路人甲，他倆看起來都那麼登對。

　　　李女士說：「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覺得你倆這不是愛情？！」

　　　周戈：「……」

　　　超話裡的愛情很美好，然而事實上，他倆一起出席宣傳活動時並沒有表現得那麼親密。即使看起來十分瞭解對方，兩人仍然保持著一定距離。周戈這種天生一張禁慾臉的就不說了，就連工作人員或者和他很熟的朋友，也很難離他太近。而孟闌通常在另一張椅子上坐著，更是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周戈有意讓孟闌多說話，所以刻意收斂了自己的表現欲。孟闌也很爭氣，好歹是積累了不少經驗，應付媒體和粉絲已經很有經驗。

　　　這天，招待完媒體，周戈也和孟闌一起去見見那些專門來看他們的粉絲。經紀人提前告知粉絲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他們到的時候，粉絲們已經自覺地在那裡圍坐起來，遠一點的就站著，最前面給他們空出一片地方讓他們進去。

　　　有比較貼心的粉絲，還給他們帶了小馬紮供他們坐下休息。許多粉絲還帶了禮物。

　　　因為周戈也在，粉絲們送禮物的時候送了他們許多情侶款，啊不，兄弟款。還有些粉絲送了吃的和鮮花，或者自己做的小禮物。

　　　因為人太多，怕後面的人聽不到，高律還找人借了話筒和小音響，大家坐下來聊了半個多小時。期間兩人面前除了熱情的粉絲就是無處不在的手機、相機，還要分別湊近了和粉絲說話、握手，偶爾還會接過某個粉絲的手機來張自拍送還。

　　　周戈戴著眼鏡，好幾次被粉絲們的相機的閃光燈刺得不停眨眼。直到孟闌發現他鏡片後的眼睛發紅，著急地湊過去看，兩人低聲說了一會兒，周戈表示沒關係，但孟闌還是請求粉絲們把閃光燈關掉。

　　　周戈很少參加這種類似於粉絲見面會的場合，一開始還有點不適應，粉絲也不適應——他們很怕周戈不喜歡他們太過放鬆和親近。好在周戈雖然看起來高冷，面對粉絲時還算親切。他本身就是學播音主持的，說話聲調即使高了些，也咬字清晰，悅耳清亮，聽力很好，也能照顧到遠一些的粉絲的問好和提問。近處的粉絲，他就偶爾握個手或笑一笑，遠處的，他就儘量給予回應和問候。

　　　這樣周到又體貼的小細節讓粉絲覺得暖心又高興，好幾個激動得語無倫次，只會大聲地吼：「周哥哥我喜歡你！」周戈一開始還會被嚇一跳，後來就會彎起眼睛回「謝謝」。

　　　當他和孟闌站在一起，粉絲也會調侃他們，還會提問。

　　　但她們親切又可愛，偶爾大笑或拖長調子「哦」地起鬨，也讓人無奈又愉悅。

　　　她們也會很細心地提醒他們注意身體，會小心翼翼地提一點小要求，會像記者附體一樣問一些八卦的問題，也會充滿力量地說「你們要經常在一起啊」，還會像姐姐一樣寵溺地說「不要欺負弟弟」。

　　　周戈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偶像的力量來源。

　　　這些可愛的粉絲們，不論年齡大小，都好似無條件地喜歡著他們，付出關懷與愛。可能他們有時候會很盲目，很無理取鬧，甚至有點腦殘，可那些閃閃發光的眼睛緊緊盯著你，支持你、鼓勵你、安慰你，關心你，那種如有實質的沉甸甸的目光，閃亮又厚重，讓你覺得充滿力量，又好似需要負重前行。

　　　周戈覺得這些愛太深、太重，他很難去直視那些充滿愛慕與欣賞的純粹目光，他會不由自主地在意他們的看法——可他其實並不想特別在意，他更在意自己是怎麼想的。

　　　於是他轉過頭，看到應對這一切遊刃有餘的孟闌。

　　　孟闌已經學會了不與某個粉絲太過親密，以免讓她遭到其他粉絲的羨慕嫉妒恨的打擊；他回答問題會選擇性地耳聾，對一些不太想回答的問題假裝沒聽到；他最常說的是「謝謝」「真的嗎」「好啊」「我會的」；他會來回走動，不讓某個方向的粉絲感到受冷落；聽到大聲表白，會露出略帶羞澀但非常溫柔的笑容；被起鬨時，也會做出搖頭無奈的表情；收到禮物，方便拆開的，會拆一下，仔細看看，再表達喜歡；收到吃的，也不會明著拒絕，而是委婉地表示沒什麼時間吃，以後不要再送……

　　　他會接過粉絲的手機拿來自拍或幫他們拍照，會輕輕拍手打招呼。

　　　他懂得怎麼做一個看起來親切又似乎遙不可及的偶像。

　　　周戈偶爾望過去，能看到他在人群裡閃耀得不可逼視。

　　　即使孟闌做著一切尋常小事，即使那些言語與動作都是尋常人的表現，可他身上幾乎沒有什麼煙火氣——真奇怪，孟闌明明是一個煙火氣十足的人，看起來卻永遠都像與凡塵無緣似的。

　　　這固然與他過於具有侵略性的俊美外貌有關，但周戈覺得，可能更多的是因為，孟闌身上那股赤誠純粹的善良，與這俗世格格不入似的。

　　　即使在孟闌慾望最深的時刻，他的眼睛也漆黑明亮，好似慾望這東西於他而言，也與任何負面的情緒沒有關聯。

　　　他太溫暖了，讓周戈覺得，即使自己深陷泥沼，只要他一來，自己就能夠被救贖。

　　　孟闌察覺到他的目光，側過臉看他：「怎麼了？周戈。」

　　　周戈微微一笑，看著他道：「我看帥哥啊。」

　　　孟闌一窘，害羞得別過臉去。被粉絲們起鬨笑了一陣，又不服氣似的轉過來也看他。

　　　「你看我幹什麼？」周戈問。

　　　孟闌有樣學樣：「我也看帥哥啊。」

　　　周戈伸出手：「看我？要收費的。」

　　　孟闌：「……」

　　　粉絲哄笑。

　　　孟闌上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除了手機什麼都沒有，就撇過頭：「那我不看了。」語氣還有點委屈巴巴的。

　　　想了想，又問：「可以手機支付嗎？」

　　　周戈煞有介事地搖頭：「不可以，只能付現。」

　　　前排的粉絲立馬掏錢：「看看看！闌闌看！想看幾眼看幾眼！媽媽出錢！」

　　　這是媽媽粉無誤了。

　　　孟闌和周戈被這句話齊齊笑得要昏過去。

　　　這經典一幕的小視頻被網友發到網上去，各種角度都有。周戈和孟闌的互動固然有趣，媽媽粉那句叫破喉嚨充滿寵溺的咆哮才真正戳中了大家的笑點。

　　　手持單反的炮姐在回家之後終於把這段視頻導出來，胳膊有力手又穩的結果就是這段視頻拍得超高清，還自帶超強打光，角度絕佳。幾位炮姐拉群找素材，一起趕了個粉絲點名會的小MV出來，內含你看我、我看你、兩兩相望和兩兩別開眼。別看只有2分32秒，各角度高清視頻和堪比專業攝影師的美照一拼一剪，配上後期剪輯和字幕，儼然一個大型CP向入坑神剪輯。

　　　火起來還不是分分鐘？

　　　半夜12點，由某位站姐代為發佈，不過十分鐘，已經在首頁刷屏。

　　　視頻內容雖然浪漫唯美彷彿大型秀恩愛現場，然而名字卻極為逗趣，名字叫——《你我本無緣，看一眼要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