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周戈說去探班，但是總怕自己忙得忘了，就讓助理提醒他。

　　　那天他去和陳樹生的攝製團隊開了一整天的會。因為第二季製作壓力大，陳導的團隊也擴招了人手，正好陳臣那段時間沒有別的拍攝計劃，周戈索性也把他請來，讓他也加入攝製組。

　　　陳臣也有意學習一下綜藝節目的拍攝，所以一接到周戈的邀約，就跑來了——也有點還周戈人情的意思在。

　　　陳臣雖然是新人導演，可春節檔那部密室殺人片不僅幫他積累了一定的口碑和知名度，更讓他賺了不小一筆錢，也有幾個劇本和投資找上門。但他沒有輕易答應，暫時在忙手裡一個劇本的雕琢，也正因如此，才有了幾個月的空閒。

　　　攝製組裡陳樹生導演主攻綜藝節目的錄製，但也有拍攝紀錄片和MV的經驗，而陳臣主攻影視拍攝，一老一少兩位導演也有許多不同的想法可以交流和磨合，甚至碰撞出不少有趣的創意。

　　　這正是周戈樂見其成的。

　　　一整天的會開完，周戈本打算和大家一起去吃飯，燕燕連忙提醒他要去探班的事。周戈一拍腦門，只好告罪，讓攝製組他們去吃，自己先走了。

　　　燕燕開車送他過去，周戈路上聯繫了一下孟闌和他所在劇組的導演，路上又買了些慰問品，才趕過去。

　　　孟闌最近的拍攝地點在城郊，雖然還屬於本市，可是郊區實在太遠，每天來回著實不便，就和劇組一起住在那裡了。

　　　周戈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劇組已經吃完了晚飯，所以周戈也沒多此一舉帶什麼外賣，買了百來杯咖啡奶茶之類的飲料當作探班禮物。

　　　導演助理把他帶過去，周戈一眼看到了正在拍戲的孟闌。

　　　孟闌演戲也有半年多了，周戈雖然在電影裡看到過他，卻沒真見識過他的拍攝現場。

　　　這部劇孟闌和他說過，是一部愛情片，講兩對情侶的異地戀。四位主演都是帥哥美女，各個都是當紅流量，一看就知道這部片子是用來賺粉絲錢的。這劇是公司幫他接的，孟闌現在演技還待磨練，演個男二正合適，既不用接受大面積輿論攻擊，又不會惹人討厭。更何況片酬確實可觀，他也就沒拒絕。

　　　孟闌在影片中飾演男二，一位精通八國語言卻從未出過國的業餘導遊。他和女二是高中情侶，念大學後開始異地戀，後來女友大學畢業又出國了，愛情敗給了距離。男二家境不好，沒辦法出國留學，但他一心記掛著女友，總盼望著有朝一日可以在他國與女友重逢。在國內，他拚命學習各國外語，只為了在工作之餘當個業餘導遊，和各國來的外國遊客交流，期望某一天，能得到女二的消息。

　　　簡而言之，是個非常深情且討喜的角色。

　　　孟闌本來就會多國外語，電影中的外語台詞也簡單，又有痴情帥哥人設加持，影片出來後，鐵定要被粉絲唸唸不忘。現在這場戲是拍孟闌和女二的大學時代，孟闌穿著校園劇白馬王子的標配白襯衫黑長褲，正一手推著單車在校園的路上走一手與女友通電話。

　　　台詞不多，孟闌的角色是個性格有點慢熱有點悶但很溫柔體貼的男生，基本上只在傾聽女友的抱怨和撒嬌，偶爾應一兩句。因為他五官偏向於硬氣成熟，為了突出他的少年感，造型師給他弄了偏韓系花美男的微卷黑髮，臉上的妝倒是不多，但因為夜晚路燈昏黃，他這樣徐徐走來，卻更顯眉目深邃，一臉柔情。幾個演學生的龍套正大光明地在他身邊來回晃，看著他竊竊私語。

　　　周戈和導演悄悄打了招呼，閃到監視器旁邊，看他們拍攝。

　　　大概三分鐘後，這一條過了，但是孟闌有幾句台詞說得不太好，又重新拍了兩回。等導演喊了「cut」讓大家休息時，周戈看到孟闌長舒一口氣，將單手推了許久的自行車交給旁邊的工作人員。大概是單手用力久了，他那隻胳膊有點酸，低頭自己捏著手腕揉了揉，又甩了甩，還不忘和周圍的工作人員說「辛苦了」「謝謝」，然後緩步朝導演這邊走，問：「導演，這條可以了嗎？」

　　　「可以了可以了，休息一下。」導演笑著站起來，「再不拍完，這群圍觀的女人怕是要忍不住掏手機拍視頻了。」

　　　方才孟闌拍這場戲時，周圍確實圍著不少人，女生很多，各個都在犯花痴，尤其是聽孟闌垂眸低笑，溫溫柔柔地講電話，都恨不得化身電話裡的女二和他煲個沒有盡頭的電話粥。

　　　孟闌聽到導演的調侃，有點害羞地掃了眼周圍，見女生們確實都在看著他笑，就更不好意思了，連忙走上前說：「導演，我……周戈？！」

　　　他驚訝地張大嘴，想起對方之前發信息說要過來的事，連忙笑道：「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周戈朝他笑了笑，也離開了監視器。

　　　導演識趣，拍拍手給大家介紹，說周戈來劇組探班，請大家喝飲料。

　　　燕燕和工作人員一起幫忙把還熱著的奶茶咖啡給大家發下去，孟闌手裡也被塞了杯熱奶茶。大家都好奇周戈到底是來探誰的班，看到周戈和導演、副導演和孟闌幾個人站在一起說話，有點摸不準——自從打過招呼後，孟闌也沒和周戈說幾句，倒是導演和副導演一直和周戈聊著天。

　　　孟闌今天的戲份拍完了，看他們正在聊，就去卸妝換衣服。

　　　於是大家就以為周戈是來找導演敘舊的——周戈確實和導演認識，過來探班也不只是為了找孟闌，確實有點公事要找導演商量。這位導演是以拍各種愛情片出名的，最擅長營造浪漫甜蜜溫馨狗血刺激的氛圍。周戈的畢業作品還需要另外拍個宣傳小短片，之後放在網上宣傳用，所以來找他幫忙。

　　　和導演道別以後，周戈和燕燕一起離開了。沒一會兒，孟闌也在助理的陪伴下上了車。

　　　「吃晚飯了沒？」周戈問他倆。

　　　孟闌搖搖頭，林木在一旁補充：「劇組發盒飯那會兒孟闌在和其他演員對台詞，沒顧上吃。」

　　　「正好，我也沒吃，大家一起去吃宵夜吧？」周戈示意燕燕查一下附近有什麼好吃的，林木就順勢和燕燕換了個位置，他來開車。

　　　燕燕刷了下點評軟件，說：「附近好像有一家日料和一家烤肉不錯。」

　　　周戈看了眼林木，覺得日料實在不適合三個餓肚子的大男人享用，便說：「還是去吃烤肉吧，開胃。」

　　　其他人沒有異議，燕燕說了句：「今晚吃完又要胖了。」

　　　燕燕其實一點也不胖，尤其每天跟著周戈來回奔波，很累。但可能是休息不太好，內分泌紊亂，最近她老是抱怨代謝變緩，胖了幾斤。

　　　「你少喝點飲料，就不會胖了。」周戈說她。

　　　燕燕抱著喝了半杯的奶茶，一本正經道：「那不行，老闆請的，鶴頂紅我也得喝！」其他人都被她逗笑了。

　　　車開到一半，林木忽然說：「有人跟著我們。」

　　　周戈看他一邊開車一邊往後視鏡看，就問：「是記者嗎？」

　　　「好像不是，更像私生飯。」林木加大油門，開始左右超車，想把後面跟著的車甩掉。他跟著孟闌不少時間了，見識過一波又一波的私生飯，真的是無孔不入窮追不捨，林木甩他們的跟蹤已經熟門熟路。有一回對方請的司機不知死活直接在前面截他們的車，林木緊急剎車後，直接下車把那司機拖下來，拔掉車鑰匙，把一車的私生飯給鎖在車裡了，窗戶都關嚴實，不讓他們有機會開窗拍照。

　　　林木是退伍軍人，人高馬大，板著臉的時候很有威嚴，不過稍微比劃了一下，那司機就不敢叫嚷了，眼睜睜看著他把車鑰匙往路邊的草地一扔，扭頭上車走人。那司機怪叫一聲，連忙跑到草地裡找車鑰匙，等他找到車鑰匙再把車打開，雇他的私生飯已經氣個半死，而孟闌他們的車早就沒影了。

　　　後來飯圈都知道孟闌的助理頂三個保鏢，反偵察、甩追蹤能力一流，武力值也高，被他逮到總沒好果子吃。時間長了，私生飯很是消停了一段時間，沒想到今天又有人跟上來。

　　　孟闌拍了一整天的戲，其實已經很累了，本來周戈來探班他是非常高興的，結果現在又被私生飯跟蹤，他有點心累，閉著眼睛靠著窗戶不說話。半晌想起什麼，連忙睜開眼對周戈說：「我上了你的車，他們一直跟著你，這會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周戈比他鎮定得多：「一起吃個飯而已，就算是記者也沒什麼好寫的，他們算什麼。再說，一會兒也就甩掉了。」

　　　果然，又過了十分鐘，林木已經開口：「甩掉了。」

　　　到了烤肉店，正值晚餐高峰期後宵夜高峰期前，他們順利地找到個位於角落的大桌子，林木幫忙點了蔬菜肉類，又出去買了幾瓶解膩的酸奶和果汁回來。兩位助理坐在外側，幫他們擋住視線。

　　　因為他倆的關係，兩位助理如今也很熟了，聊起天來一點不生疏。

　　　周戈注意到林木似乎對燕燕頗為慇勤，他暗中給孟闌使了個眼色，孟闌居然沒看懂。周戈無奈，只要由自己引導話頭，給那兩人創造機會。

　　　烤肉吃了一半，梁宇的電話過來了，說有媒體曝出周戈今晚去探班孟闌，還深夜一起上車離開的消息。說完這個事，梁宇還頗為不屑地評價了一句：「一看就是實習記者吧，拍個探班上車算什麼事，誰能把倆男的往桃色新聞上扯？真要爆料，得拍到你倆進同一個酒店同一間房啊。」

　　　周戈聽得發笑，解釋道：「估計是私生飯正巧拍下來賣給媒體的。」

　　　梁宇：「孟闌的私生飯也太多了吧？你讓他注意點，別哪天被跟蹤到家裡了。」

　　　周戈不滿：「怎麼就不能是我的私生飯？」

　　　梁宇嘲笑：「你哪裡是年輕人的愛豆取向，私生飯才懶得騷擾你。」

　　　「滾。」

　　　互相嫌棄完，飯還是照吃。周戈說了下網上爆料的事，孟闌皺了皺眉，索性拍了張合照發微博。

　　　@孟闌Lancelot V：@周戈V 來送溫暖，說今天請的客要在節目第二季還回來，那麼大家猜猜第幾期我們吃烤肉呢？[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