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到了週末，周戈和孟闌難得同時晚上沒有工作也沒有應酬，他倆最近在外太累，索性跑去周戈的新家窩著打遊戲。

　　　他倆以前都不打遊戲，但是前段時間孟闌的朋友Nic來中國玩，送了他兩套遊戲手柄，說是粉絲送的，他拿不了，就轉送給孟闌了。據說是粉絲都知道Nic愛打遊戲，不約而同地送了他好幾個遊戲手柄，Nic一個人也沒八隻手，當然用不了，就便宜孟闌了。

　　　孟闌自己不打遊戲，就把東西放周戈那兒了。周戈有回和導師一起去外地參加個峰會，被幾個年輕博士生和研究生拉著一起湊在酒店房間玩了一陣，覺得挺有意思，看見孟闌拿回來的手柄，也試著玩了幾回，發現這玩意兒消磨時間很不錯，也適合兩個人一起玩。

　　　於是萬年乖寶寶孟闌居然和他並排坐在地毯上打遊戲。

　　　孟闌雖然以前沒玩過，但上手很快，周戈操作水平菜，但思路清晰，兩人互相配合著，居然一口氣玩了三個多小時，把遊戲通關了。

　　　周戈靠著沙發癱著，玩遊戲消耗腦力，他現在覺得有點頭暈，一點兒也不想動。

　　　孟闌也有點累，揉了揉手腕，捏了捏手指，轉頭問他：「周戈，餓了嗎？」

　　　周戈沒和他客氣，說：「我想吃餛飩。冰箱裡有，你上次包的還沒煮完。」

　　　「好，我去做。」

　　　孟闌起身去做飯，周戈乾脆摸出手機來刷微博。

　　　最近有關於孟闌的熱門話題變成了另外兩個。一個是有網友扒出了孟闌那位在歐洲聲名顯赫的理財顧問，據說是不少明星和商業大佬的理財顧問。和他手裡那些名震四方的大佬客戶比起來，孟闌顯得非常渺小——後來網友又扒出來，原來這理財顧問接待的第一個客戶就是孟闌，孟闌對他很信任，也把他推薦給自己的朋友，手裡的錢基本都交給他打理，對他很是信任。理財顧問就靠著給孟闌理財打出了名氣，即使後來接待的客戶越來越大佬，他依然記著孟闌一直以來對他的支持和信任，所以這麼多年依然幫孟闌努力賺錢中。

　　　這個話題又衍生出了許多催人淚下的雞湯，但周戈懶得去看。

　　　第二個話題則是有人在扒孟闌的家庭背景，有很多不知道真假的所謂「知情人」出來爆料，編造出十幾種有關於孟闌家人的消息，還扯出了不少懷疑對象。網友們窮極無聊一一排除，覺得哪個都不像，又覺得哪個都挺像。

　　　這時候周戈才發現孟闌的另一個隱藏優點。孟闌的家人很支持他，也很保護他，所以孟闌在外也非常維護和保護自己的家人，幾乎很少對外提及家庭細節，工作上也從不透露家人信息，連和家人聚會的照片也沒發過。唯一被人拍到的可能與家人有關的信息，還是春節期間他帶著一幫孩子看電影的事——那照片裡一群小孩，一時半會兒還真查不出來是誰家的。況且，網友們暫時還有底線，不會無緣無故去扒小孩子的信息。

　　　孟闌的家庭和他個人彷彿是完全割裂的兩個世界。他的家人不會利用他的名氣去宣傳炫耀，孟闌也不會把家人牽扯到複雜的娛樂圈事件中來。

　　　——是一個看起來遲鈍，其實細心到謹慎的人。

　　　周戈刷著刷著，忽然意識到其實自己對孟闌的家庭也不是很瞭解。以前雖然聽他偶爾提過，但當時自己並不想多干涉孟闌的家事，也不認為他們已經到了可以探討這種事的地步，所以沒有多問。此時此刻，他反而在想，自己的這種不關心，是不是也顯得有點冷漠了呢？

　　　孟闌喊周戈去吃餛飩。

　　　周戈從地毯上爬起來，還沒走過去，就嗅到了雞湯的鮮味。

　　　他走過去，就看到餐桌上擺著兩大碗雞湯餛飩，微微泛黃的雞湯裡臥著十幾隻大餛飩，切成絲的蛋皮夾在其中，乍看之下像麵條似的，蝦皮和香蔥碎浮在雞湯表面，看上去令人垂涎欲滴。

　　　「你哪兒來的雞湯？」周戈瞪大眼，這才過去多久？總不能立刻燉出來吧？

　　　「拿高壓鍋壓了兩個雞腿，很快的。」孟闌說著，又端來一疊澆滿調料的口水雞，「雞湯用來配餛飩，雞腿肉弄了個涼菜。吃吧。」

　　　周戈再一次感嘆孟闌不負田螺先生的美稱，坐下來先吃了個餛飩，被燙了嘴，嘶了一聲。

　　　「你慢點吃。」孟闌有點無奈，「燙破皮沒有？」

　　　「沒事。」周戈把餛飩嚥下去，拿勺子舀了口湯喝，又吹了下一個餛飩，吃完了，才說，「好吃。」

　　　孟闌便微笑。

　　　周戈想了想，還是說了下網上的事。

　　　孟闌早就看到了，但他沒理。最近湯果娛樂沒有再逼著他接一些他不願意接的工作，他心情不錯，所以也懶得計較網上那些閒話。

　　　周戈看他沒受影響，也放心不少，但還是好奇道：「那你家裡……」

　　　他頓了頓，換了個說辭：「我都沒怎麼聽你提過你家裡的事，不太瞭解你家裡的情況呢。」

　　　孟闌一怔，沒料到周戈會主動問起他的情況。

　　　對孟闌來說，周戈關不關心他家裡的情況，都不重要，但周戈既然問起，他仍舊為這種關懷而感到暖心。

　　　他想了想，還是給周戈仔細說了說自己家裡的情況。

　　　就像早前在節目裡說的那樣，他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是農村人，孩子多，他父母都各自有不少兄弟姐妹。他倆是自由戀愛，談戀愛的時候年紀還小，也早早沒書讀了，兩家大人連其他幾個孩子都顧不過來，就讓他們自己出去打工。

　　　兩人那時候還是情侶，外出打工幾年，賺了點錢，按月給家裡寄點，補貼家裡，供弟弟妹妹讀書，或者補貼哥哥姐姐蓋房結婚。後來到了結婚年齡，他倆也沒顧上扯證，繼續忙工作，那時候已經不給人打工了，兩人自己開了個小飯店，生意尚可。

　　　沒想到寶寶意外來臨，兩人手忙腳亂地去扯了證，回家鄉匆匆擺酒，三口之家忽然就成型了。

　　　有了孩子，孟闌媽媽被勒令在鄉下休養，孟闌爸爸就一個人在外賺錢。小飯店忙忙碌碌，竟然也撐了兩年。等孟闌一斷奶，他媽媽就把他託付給兩家老人，她去找老公，兩人繼續打拚了。

　　　孟闌從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偶爾去外公外婆家住一段時間，所以和四位老人關係很親近，和其他親戚關係也不錯。他小時候也不知道父母到底在忙什麼，反正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面。

　　　等他被接回父母身邊時，已經到了上中學的年紀。

　　　因為長年不和父母一起生活，也不怎麼接觸，所以他和父母的關係有點生疏。加上那時候他父母已經開始做蔬菜和海產品的經銷商，工作很忙，即使父母儘量每天回家，他一個剛從農村出來的孩子，學習本就比其他城市裡的孩子差些，很難跟上進度。媽媽為了他，咬牙撇開了工作，在家陪了他半年，但其實也不懂他那些功課，指導不了他，只能開著車送他上下學，送他去補習，和各種老師或者家長交流育兒心得，學習經驗。

　　　孟闌不習慣和爸媽這麼親近，還是勸他媽媽回去忙工作了。他自己上下學騎車很方便，回家也能自己做飯。父母工作確實忙，沒辦法，也就繼續忙了，倒是給他留了足夠的錢，有空的時候，還是會儘量回家陪他。

　　　「一個人讀書？」周戈關心道，「那時候是不是有點苦悶？」

　　　「其實還好。」孟闌笑了笑，解釋道，「我……我不是那種心思很重的人。我沒辦法同時做很多事、思考很多問題，所以我讀書或者寫作業的時候，也不會去考慮別的。我就讀的中學，課業還挺繁重的，我爸媽覺得學校管得嚴一點，對我比較好。」

　　　他回憶了一會兒，畢竟那些記憶很久遠了。

　　　「我們每天早上6點半開始上課，上到晚上8點，之後還有兩個小時的晚自習。我回家以後，還得把沒寫完的作業寫了，週末還要去上補習班或者特長班。我實在沒什麼藝術天賦，所以特長班後來都沒去了，就上補習班。」

　　　「每天真的很忙，所以其實就算我父母回家了，我們也說不上幾句話。」

　　　孟闌中考結束後，他爸媽特意騰出了半個月的假期，陪他出國玩，可惜因為公司臨時出了事，沒去成。等孟闌高一暑假時，夫妻倆才又擠出了十天假期，把遲來的畢業旅行給補上。

　　　那時候他家已經開了一家食品加工廠、一家酒店、一家玩具代理公司，父母每天忙得連軸轉，有些親戚也被父母找來幫忙，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被接到了城裡生活。在他父母的幫襯下，他家不少親戚也走出了農村，有了自己的事業。

　　　孟闌的父母沒讓他操心過家裡和公司的事，所以其實孟闌自己只隱約知道父母是老闆，但具體是做什麼的，他也講不明白。

　　　那次出國旅行，成了他被星探發掘的契機。

　　　孟闌很難說清楚那次父母為了彌補他想盡辦法騰出的十天假期、聽聞別的家長帶孩子出國旅遊所以有樣學樣的媽媽、他旅遊時懶散閒逛的自由行或者那位恰巧也在那裡采風遊玩的攝影師，哪一個更重要些。總之，在各種巧合之下，他被父母帶回去繼續讀高中，卻開始惡補外語，開始準備出國。

　　　那段時間他很忙，高中的課業要吸收，外語要補，父母還特意找了關係問了不少可能知道這方面信息的老師或大腕，兩大家子人湊在一起開了個家族會議，一起決定了送他出國發展。

　　　於是孟闌就這麼出了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