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然後她給女兒整好旗袍的邊角，緩緩地說：『女兒，媽媽知道你心疼我，但是刺繡呀，是老祖宗的手藝，媽媽要把它傳下去呀。你想做別的，但總有小姑娘想學這門手藝的，媽媽想教她們。』」賈佳佳輕輕呼出一口氣，笑了，「就是從那一刻，我決定，幫她開個刺繡工作室。她開不起，就我來開，然後請她來當老師，經營的事她不用操心，她只要繡她的花，教她的學生就好了。」

　　　賈佳佳捧起茶杯啜了一口，眉間儘是從容大度：「我這把年紀，手藝麼，沒有，錢和人脈倒是有一些的。我做不來繼承傳統發揚光大的事，但好歹，能為做得到的人，出一份力嘛。」

　　　孟闌和周戈啞然失笑。

　　　果然，前輩的氣度，總是他們這些年輕人趕不上的。

　　　孟闌回身，將花生米從鍋裡轉移到盤子裡，幾步走來，放在餐檯上：「花生米好了，嘗嘗？」

　　　第一期節目，到此結束。

　　　當片尾BGM響起，視頻開始播放職員表時，觀眾還沒反應過來呢。

　　　-等等！什麼情況？？？這就完了？？？沒看夠啊！！！

　　　-天吶開頭還在嘲這節目賣臉沒營養的我居然看到了最後，而且愛上了國民女神佳佳姐！！！

　　　-佳佳阿姨太帥了啊啊啊啊啊！！！

　　　-我要為佳佳姐打call啊！最後那段太燃了！

　　　-呵呵賈佳佳剛出現的時候彈幕還在群嘲人家，現在全跪了吧？

　　　-我明明是來看臉的結果卻被嘉賓圈了粉嗚嗚嗚……

　　　-這什麼神仙節目！我要追了！

　　　-好期待第二期啊！真的是驚喜！沒想到周戈居然做出一檔這麼好看的節目！

　　　-你們都在崇拜佳佳姐那麼孟闌我就抱走了！

　　　-前面的不要走！孟闌是我的！

　　　-已淪為周戈的粉，天吶他在節目裡雖然基本什麼都沒做但是他戴眼鏡的樣子真的超帥啊！

　　　……

　　　工作室眾人早就放下了手裡的零食，愣愣地看著大屏幕上的節目片尾。

　　　「這就……結束了？」小菲還有點懵，「結束了？？？」

　　　「對啊，本來這節目也30來分鐘。」王颶看視頻自動跳到別的節目去了，便關了設備，「看這情況，咱們……賭贏了？」

　　　魏辛盯著後台數據，向大家匯報：「播放量突破80萬了。」

　　　「這才剛上，等網上出了剪輯和熱議，播放量還得漲。」王颶湊過來，一邊翻著微博一邊問，「評論怎麼樣？其他平台是不是該放片花了？」

　　　「還用你說？」魏辛瞥他一眼，他早就披著「一食一癒」的微博官方皮在不間斷地放片花，開始進行節目播出後的第一波宣傳吹。湯果娛樂也不甘示弱，配合他們一起做宣傳——當然那邊的宣傳對象主要是孟闌。

　　　大福妹給正在錄節目的周戈發去喜訊，那邊過了半小時才回：安排一下，晚上我請客。順便聊一下第二期嘉賓的事。

　　　「老闆說，晚上請客！！！」大福妹拍著桌子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哇哇哇！好棒啊！！！」眾人的歡呼差點掀翻會議室的房頂。

　　　還在幹活的魏辛皺眉提醒：「晚上才慶祝呢這時候能不能先幹活？午休結束了吧？」

　　　「要你管！我們多開心一會兒不行嗎？」小菲哼哼著，卻老老實實地帶著其他姐妹收拾會議桌上的垃圾，回去工作了。

　　　另一頭，看完第一期節目的孟闌坐在沙發上，聽周圍的領導和同事對節目品頭論足，正面評價居多，尤其是對周戈和賈佳佳兩位娛樂圈老手讚譽交加，對孟闌雖然還是有一點不滿，但他新人一個，在節目中的表現中規中矩，但有兩位前輩帶著，倒也沒拖後腿，那長相身材和下廚的手藝，也頗為亮眼。

　　　大家誇了他幾句，就連一旁的方怡和高律也面露笑容，提醒他下期節目再好好表現，他的各種拍攝邀約估計要多起來了，要做好忙起來的心理準備。孟闌一一應下，卻有點心不在焉——周戈看了節目嗎？他會怎麼評價我呢？

　　　大家散去，高律帶著他去辦公室說幾個雜誌拍攝和品牌開業活動的事。有了早前的宣傳，孟闌現在的人氣已經漲了不少，今天節目播出效果這麼好，就算節目不爆，孟闌也會爆，接下來的工作和活動一定不會少。高律卻不想讓他太早就消耗這些名氣，畢竟節目才出了一期，還不到頻繁出現在大眾視野的時候，太早消耗自己的名氣，只會讓觀眾討厭。

　　　公司當然更想讓孟闌一夜爆紅，最好幾個月內就成為頂級流量，大賺特賺，狂攬資源。可高律卻和公司看法不同，孟闌現在紅了，也只是因為長相和廚藝，更何況這第一期裡，美食與節目內容還是分離的，孟闌的性格展現得還不明顯，大眾還沒有被他的個人魅力所吸引，所以孟闌現在並不能成為穩定的吸金源。高律和周戈的經紀人梁宇談過幾次，他們都覺得，現期的孟闌，還是跟著周戈在節目裡多鍛鍊鍛鍊吧。

　　　他正和孟闌交代著接下來幾天的工作，就接到了周戈工作室的電話，邀請他倆晚上去聚餐。

　　　「晚上一起去吃飯吧。」高律對孟闌笑了笑，「周戈說為了慶祝節目開門紅，請大家一起吃個飯。」

　　　孟闌眼睛亮了亮：這麼說，周戈已經看過節目了？

　　　他忽然有點期待晚上的聚餐了。

　　　晚上6點半，孟闌作為節目裡的後輩，國內娛樂圈的新人，跟著高律早早到場。大福妹和小菲兩個女生提前到了，正在點菜，看到他倆便熱情地打招呼，讓他們一起來點。

　　　孟闌不懂這些，高律問了人數後便幫大福妹一起點菜。

　　　小菲好不容易有機會向孟闌套近乎，撇下好姐妹就去找孟闌聊天。

　　　「孟闌孟闌，節目出來啦，你在裡面好帥哦！」小菲星星眼地誇著。

　　　孟闌在周戈的工作室見了她幾次，已經摸清了這位花痴少女的本性，聞言便笑著道謝。和小菲聊了幾句，他的眼神不停地往門口飄，猶豫半晌，還是假裝不經意地問起：「你們都看過節目了嗎？」

　　　「看過了呀，午休時間大家一起在會議室看的。」似乎猜到他想問什麼，小菲抿唇笑了一聲，才道，「不過老大今天有工作，沒跟我們一起看直播。這會兒他工作剛結束，估計路上會看的。」

　　　其實片子剪輯出來的時候周戈已經提前看過了，但小菲沒有說。因為她覺得，周戈今天肯定會再看一次的——畢竟要瞭解一下網絡成績嘛。她也看得出孟闌挺在意周戈的評價，她心底暗暗覺得好笑，又覺得理所當然。孟闌畢竟是新人，回國後也沒接觸太多前輩，一來就撞上對他不甚滿意的周戈，心中格外在意是難免的。不過……她瞥了眼有點心不在焉的孟闌，有點可憐他。周戈對自己要求高，對別人要求也不低，想得到周戈的肯定，還真的不容易。

　　　工作室的員工陸陸續續都來了，攝製組的工作人員也來了幾個，今天陳導有事不在，副導演便帶著化妝師姐姐來湊熱鬧。大福妹特意定了個長桌式的包廂，把幾張長桌一拼，二十多號人坐下來，顯得分外熱鬧。

　　　因為大福妹提前打過招呼，大家都知道周戈因為工作原因要晚到，便也沒等他，直接開吃了。

　　　陳導雖然不在，可周戈工作室這邊的員工都是一群活寶，活躍氣氛是一把好手，聚餐搞得熱熱鬧鬧，大家一開始都在聊今天節目首播的事，魏辛吃著飯不忘抱著手機看網上的反饋，時不時報一下當前播放量，報一次大家舉杯共祝一次，籌備多時辛苦合作的節目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大家都很高興。

　　　大家總結了一下第一期節目的優點和缺點，著重說了下第一期裡孟闌的美食剪輯雖然也不少但比較獨立，並沒有與嘉賓產生太多的聯繫，與節目主題定位不符，下期需要改進，但最後一個鏡頭彷彿神來之筆，值得表揚。

　　　眼看著後天就要錄製第二期節目，可大部分人還不知道嘉賓和主題是誰，便就這個問題討論起來。

　　　當魏辛在喧鬧聲中報完「當前播放量突破3000萬」時，周戈終於到了。

　　　他今天穿了件米黃色的圓領衛衣，一條水洗白的牛仔褲，踩著球鞋，看上去格外年輕。一進門他臉上便掛了笑，在大家起鬨的掌聲中裝模作樣地揮了揮手，接著拉開椅子坐下，旁邊就是等了他一晚上的孟闌。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先自罰一杯。」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乾脆俐落地一口飲盡，大家笑著鼓掌，也就放過了他。熟悉周戈的人都知道他不愛喝酒，今天要不是因為節目首播成功，他估計一杯酒也不會喝。

　　　孟闌靜靜地聽著他與大家插科打諢，默默給他盤子裡夾了些還熱著的菜，又招手讓服務員加了一道湯。桌上的菜都冷得差不多了，大福妹又找服務員去加菜，聽服務員說孟闌加了一道湯時愣了一下，扭頭看了眼低頭吃菜的孟闌，嘴角忍不住浮起笑容——倒真的是個細心體貼的人。

　　　周戈握著杯熱茶和大家聊了一會兒，正準備吃點東西，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盤子裡已經堆了滿滿一盤子菜。他左右看了看，副導演忙著和化妝師姐姐嬉笑，自然顧不上他，而孟闌正和隔壁的魏辛說著什麼。周戈忍不住笑了笑，夾了一塊牛肉，大概是剛從湯裡夾出來的，還溫著，吃一口，胃裡舒服多了。

　　　他碰了碰孟闌的胳膊，待他轉過頭來，說了句：「謝謝。」

　　　他這麼鄭重其事地道謝，孟闌反倒臉上一熱，搖搖頭說：「不客氣。」

　　　周戈吃了幾口，對他說：「節目我看了，你在裡面表現還不錯，能接上我和佳佳姐的話，菜做得也賞心悅目。」

　　　「還不錯」這三個字，讓孟闌懸了一天的心稍稍安定。他看周戈一邊吃一邊很隨意地與自己聊天，便也不再拘束，搭起話來：「是你和佳佳姐引導得好，我還是不太會參與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