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
沈修雲不禁冷笑，一劍刺入，正要準備收劍，不料卻被洛迦抓住了手。
“修雲，原來，你一直都在等這一天……是嗎？”洛迦喘氣有點急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呼吸不暢，看向沈修雲的眼睛裏，居然閃現出一絲水光，“所以，你早就知道，一直都在想找機會報複我……是嗎？”
晚風寒涼，吹拂在洛迦的臉頰上，仿佛細刃刮過，寂靜中隻有風聲輕嘯。
等了很久，洛迦才聽到那人開口，聲音清冷無情：
“七殿下，想必你誤會了，我殺你，倒不是爲了複仇。我殺你，隻是因爲，有人向我買你的命，他的出價不錯。”
洛迦愣了愣，眼中那僅剩的一絲光亮仿佛也黯淡下去，他忽然無聲地笑起來，喘息越來越急促，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無比艱難：“雲無常取命，要麽，爲錢，要麽，爲仇……原來，原來我在你心中，連仇人……都不夠格麽……”
殷紅的血，暈染開了七皇子墨綠色的軍裝，他臉色慘白地跪倒在地，嘴唇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身體因爲失血而開始發抖，但他抓着沈修雲的手卻仍然不肯放，死死攥着，哪怕因此而讓插在身體裏的利劍又深了幾分，仍然不肯放手。
洛迦大口喘着氣，低溫中呼出的氣體，在面前凝成一團團淡淡的白色哈氣，他擡頭，看着沈修雲說：“可是，爲什麽，你僅憑我當年的一句話，就認出我來？爲什麽，我的話，你記得這麽清？潛意識裏，你是不是也被我改變，是不是，也曾将我……放在心裏？”
沈修雲聽到這裏，臉色突變，眼中寒光大現，手上一用力，猛地将刺進洛迦心髒的劍抽出來。
洛迦嘴裏頓時噴出一口鮮血，這下連跪的力氣都沒有，直接倒在地上，眼光渙散，身體一點點變冷，眼看就要不行了。彌留之間，他忽地如回光返照般，急急抓住沈修雲的衣擺不讓他離開，然後将專用的通訊器拿出來，舉在空中，想讓沈修雲接過去，“修雲，小心亞比該大公主，你找我的人，就能……就能順利從這裏逃走……”
沈修雲站在洛迦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奄奄一息，卻沒有接他遞過來的，沾滿了他血的通訊器。
洛迦雙眼失神，拿着通訊器的手懸了良久，得不到回應，終于無力放下。在這一刻，他才徹底明白，他早就已經失去了這個人的信任，他曾經背叛過他，兩生兩世，都企圖将他操控于掌中，将他當做棋子，放置于自己的棋盤之上。可是，他卻忘了，這個人，是大内皇宮裏也敢取人項上人頭的雲無常，是許下功名利祿也無法收爲麾下的雲無常，來去自由，無人拘束。他本是無常鬼，又怎會甘于受人的擺布？被算計了一次，又怎會再步入同樣的棋局？
眼前越發看不清東西，此生看到的最後一幕，是沈修雲那雙決絕的黑眸，以及他手中泛着冷光，帶着血的長劍。洛迦閉上眼，眼中酸澀，他忽然想要大笑出聲，笑他的荒唐，笑他的狂妄，笑他的自負。本以爲重活一世，是彌補曾經的遺憾，卻沒想到，原來隻是來償還一場因果報應。
無常鬼，索人命，沈修雲讓你三更死，便沒人敢留你到五更。
如今，也該是索命的時候了……
“修雲，在這個世道，你想要如你所願地活着，切忌逞一人英雄，唯有趟出一條血路，爬上皇位，無論什麽人擋了你的路，都不要……手下留情。這一次，你做得很好……”
輕聲說完這句話，七皇子心髒漸漸停止了跳動，再沒有了呼吸。
他原本想讓他在他眼睛看得到的範圍内，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直到此時此景，氣絕身死，一切已成癡念。
沈修雲靜立在旁，一直看着洛迦咽氣。那雙他看了兩世的眼睛，在閉合之前，裏面一直映着他的身影。
握着劍的手有些僵硬，所羅門的天空忽然下起難得一見的大雨，沒有雪花的輕盈潔白，隻剩一片粘滑刺骨的冷濕。沈修雲轉身，一道孤影投于地面，手提長劍，在窄巷裏漸行漸遠，與洛迦留在地上的屍體，慢慢拉開距離，再也沒有了聚合的可能。
所羅門競技場的沖天火光，因爲這一場驟降的冰雨，而有所收斂，但因爲之前火勢太大，所以即便是下了雨，大火也沒有立刻撲滅。位于競技場頂層的某間密室内，一台依然在運行的光腦屏幕上，還保留着最後幾行程序進程記錄——
第二階段和第三階段計劃順利完成。
實驗入侵體名單洩露，已做銷毀處理。
所羅門實驗基地，暫時封閉，進入毀滅式休眠期，等第四階段計劃展開時再行開啓。
光腦的右下角還閃動着一個讀條倒計時，隻剩餘十秒鍾……
在競技場大樓外面的搜救人員，看火勢在大雨中已經慢慢平息，正準備靠近大樓，重新進去看看還有沒有未來得及逃出來被困在樓裏的幸存者，卻沒想到，就在這時，大樓内又發出轟鳴的巨響，整個一百六十層的所羅門競技場居然從内部不斷發出爆破，伴随着火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坍塌，分崩離析！
龐然大物轟然倒塌，建築殘骸在爆炸中飛濺，揚起漫天的塵埃。圍在附近的人急忙慌叫着四處逃散，之前站得離大樓比較近的卻完全來不及逃得升天，無一幸免地被坍塌的碎石掩埋湮沒。血腥味，泥土味，焦糊味，混雜成死亡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昔日熱鬧繁華的所羅門競技場，如今已經變成一片人間地獄。
駐守的帝國軍全員出動，亞比該大公主親自上陣指揮，搶救受傷民衆，組織人們撤退。并命令部下在人群中散播消息，所羅門的大火是沈修雲那個Omega引起的，并有意無意地誘導群衆，将沈修雲看成一個極端主義者。
飛來橫禍從天降，不是天災是人禍，所羅門星球這一夜之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這時在場的人誰也顧不上什麽人權待遇，政府腐敗，人們眼前看到的隻是他們現有的悲慘遭遇。而這悲慘遭遇究竟是由什麽人引起的？那個Omega！光從之前有關這人的行爲看，就知道，他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性格叛逆，行爲極端，如果說這場大火真的是人爲，那就非他莫屬！連動機都不用猜測了，已經非常明顯，就是爲了給那些被當做實驗體的Omega報仇！可是，他們Omega的人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再說了，就算以前他的所作所爲真的是想要替天行道，可是仔細想想，他算什麽人，怎麽能以審判的大法官自居，将人的性命予取予奪？他憑什麽？他視法律爲什麽？
在這種陡然而生的反感情緒推動下，所羅門星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将矛頭對準了沈修雲，開始将親人的死亡全都歸罪于他，這種負面情緒在人群中迅速傳播開來，當聽說，此時這個瘋狂嚣張又四處惹禍的Omega就在所羅門星球，而亞比該大公主殿下也采取行動派兵圍捕他的時候，人群中竟然是一面倒的支持聲音。
“亞比該殿下，已經發現那個Omega的蹤迹，要不要開始圍捕？”所羅門星球的臨時指揮部裏，一個軍官請示道。
“有沒有看到七殿下？”亞比該問。
“額……這個還沒有，四處找遍了，也都沒看見。使命兵團中隻聽命于七殿下的軍隊，現在看上去也是沒有接到任何命令，原地待命。”
亞比該微微皺眉，“派一部分人繼續找七皇子，務必保證殿下的安全！”
“是！”下屬軍官軍靴一碰，行了個軍禮，“那……那個Omega那邊……”
“行動！這次必須抓到，不論死活！”亞比該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光，果斷發令。
“是！”
沈修雲親眼看到了所羅門競技場自爆的一幕，眼中微微一凜，發現一隊帝國兵向自己這邊靠近，立刻向着預定路線撤退。
然而，此時率兵趕來追沈修雲的，卻不是大公主亞比該的人，而是二皇子梅努斯。
梅努斯上一次和洛迦來所羅門競技場看比賽，曾經在無意間看到一個人，雖然隻是一個背影，卻讓他覺得和衛亞特别像，簡直是一模一樣。梅努斯最開始還沒有放在心上，可是離開所羅門以後，這件事卻像心魔一樣，日日夜夜糾纏着他，他隻要一閉上眼，腦海裏就會出現那個熟悉的背影，無數次午夜夢回，他都能看到自己上前找到那個人，而那人轉過身，他看到的竟是那張讓他魂牽夢萦的臉。
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煎熬，梅努斯決定找到那個人，不論怎樣好歹看一眼他的長相，也好絕了他這心魔。因此這次梅努斯又來到所羅門，想要進所羅門競技場仔細查查上次看到的人，剛巧碰上洛迦臨時來這裏調兵，梅努斯不知道洛迦當時的神色爲何那樣慌張，隻是看他行色匆匆的樣子，有些不放心，便帶了侍衛來找他，可是沒想到沒看到洛迦，卻看到了那個Omega競技手。
以梅努斯對洛迦的了解，會讓他那樣心神不甯的，至今爲止，也就隻有這個Omega了。可是爲什麽這個Omega在這裏，卻沒見到他七弟的身影？梅努斯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便派兵偷偷跟上了沈修雲，他以爲他們藏得隐秘，卻不知道，自己這隊人馬在沈修雲面前早就暴露了。
沈修雲看向那些悄悄跟随他的帝國兵藏身之處，勾起唇角冷笑一聲，然後随便在街上找了個慌亂中被人丢掉的飛行器，駕駛起來，往遠離星球中心的一個偏僻地方行去。片刻之後，梅努斯帶領的侍衛也紛紛登上軍用飛艇，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夜色正濃，大雨瓢潑，離星球的商業中心越遠，周圍的光線越暗，天地間一片混沌迷茫。
沈修雲打開導航定位，輸入預先查到的地點坐标。這個坐标地，正是他事先查到的一個私人空間站所在地。
所羅門競技場最近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上，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它的負責人，曾經被逮捕訊問的範斯德·格林，卻一直安穩不動地呆在這裏。按照常理推斷，他不是應該找機會脫逃，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避避風頭嗎？難道還要與這所羅門競技場共存亡不成？
沈修雲疑問重重，連日調查之下，就發現了這個範斯德在所羅門星球的私人空間站，并且獲得消息，範斯德會在今晚秘密帶人離開所羅門星球。
所羅門競技場裏隐藏了那麽多秘密，沈修雲之前還一直懷疑範斯德該如何處理，才能不被人發現，卻沒想到他的手筆這樣大，竟然一把火将所羅門競技場燒成了灰！如此看來，他那些所謂的秘密實驗室，也都被毀得渣滓都不剩了吧？
可是，沈修雲又如何能容他這樣輕易地逃走？
放了他身上那麽多血，威脅他，逼迫他，又險些在競技場上要了他的命，這筆賬他可還沒來得及清算。況且從他那裏，沈修雲還有想要知道的東西。如果不是忌憚于他身邊那些神秘的黑面人高手，沈修雲估計早就對他動手了，怎麽還會留他到今天？
一想到那些黑面人，沈修雲的心中就十分不快，那樣的強手是他沒辦法理解的，根本就是超越了人類應有的極限，一旦交手，他幾乎沒有勝出的可能。不過，今晚這個時機倒是正好，沈修雲目光微動，斜看了眼身後，冷酷地挑起嘴角。
就是不知道，範斯德敢不敢在帝國軍面前公然放出那些黑面人，亦或是他真的能派出那些黑面人保護他，當黑面人和帝國軍相撞的時候，到底是誰更強上一些？
沈修雲坐在飛行器中，不斷将行進速度推高。撕扯下易容面具，幽黑的眼中殺氣騰騰，黑夜之下，他那張慘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猶如地獄修羅。他的身上還沾染着洛迦的血，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相比于平時的冷靜清醒，他這一晚，特别是在他親手殺了洛迦之後，情緒變得異常激動，不論是思想還是行爲，都在不知不覺中走向極端，帶了幾分瘋狂。
飛行器的行駛速度一飙再飙，好幾次，後面的梅努斯都差點被他甩脫。
而沈修雲卻在這樣極緻的飛行速度中，獲得臨時的解脫，好像胸口處那種快要讓人窒息的憋悶感，有了片刻的緩沖時間。
過了不久，沈修雲終于遠遠看到了空間站，裏面隐約可見一艘飛船準備起航時的能量光。将飛行器停在空間站附近，沈修雲檢查了身上攜帶的裝備，下了飛行器。
範斯德看到沈修雲的時候，似乎并不太意外，幾乎看不出瞳色的眼睛盯着沈修雲看，笑眯眯道：“哦？想不到這麽巧，竟然會在這裏見面啊。”
沈修雲抽出長劍，走向範斯德。
範斯德身邊隻有一個叫衛的助手，就是之前範斯德給沈修雲介紹過的，據說是被去除了Omega信息素的Omega助理，而沈修雲也曾經在所羅門競技場的秘密實驗室裏，見過他不穿衣服站在驗血機器上的樣子，的确是感受不到任何信息素。
“哦？您這是什麽意思呢？”範斯德的目光掃過沈修雲身上的血迹，“然我猜猜……您是不是已經殺了那個Alpha皇子呢？這是要反過來對付雇傭你的主顧嗎？傳出去可是會壞了刺客的名聲的。”
“我沒有收取你分文錢财，你又算哪門子的主顧？”沈修雲冷笑一聲，直接提劍，夾帶着淩厲的劍風，劈向範斯德的面門。
範斯德仍是笑咪咪地站在原地，并沒有出手，但他身邊的那個叫衛的助理，卻先行一步站出來，擋在他面前，手中的一把激光槍直指沈修雲，他眼神空洞，表情木讷，拿着激光槍的手并沒有繼續有所動作，但沈修雲知道，隻要自己再敢移動寸許，對方就會扣動扳機。
然而，就在這時，沈修雲忽聽身後傳來一個不可置信的聲音。
“衛亞？”
梅努斯一走進所羅門地面空間站，就看到了那個拿槍指着沈修雲的人，不禁失聲叫道。
“衛……衛亞？”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人的臉，可是那人卻對他的話無動于衷，似乎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槍上，還有槍口指向的人。
梅努斯怔愣了幾秒，就要不顧一切地沖上去，卻被兩旁的士兵阻攔。
範斯德掃了梅努斯一眼，臉上顯出一絲不耐煩，他對自己的助理說：“衛，先解決不相幹的人。”
就好像是聽從主人指示的智能機器人，衛沒有絲毫猶豫地收回槍，面無表情地看了梅努斯一眼，然後走到窗邊，沒有任何緩沖措施地，就從近二十米的高空直接跳了下去。
梅努斯瞳孔一縮，瘋狂掙開攔着自己的侍衛，大叫一聲“衛亞”，緊跟着沖到窗口向下看去，隻見下面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梅努斯也不再理會沈修雲和範斯德，眼中除了那個人，好像突然什麽都不存在了，直接不顧一切地跑出空間站，而他帶進來的那些侍衛也都立刻跟了出去。
“啊，終于沒有礙眼的人了呢。”範斯德看着沈修雲，微笑道。
沈修雲見他如此淡定自若，不禁提高警惕，四下裏留意。
範斯德神色不變，隻是笑了笑說：“别擔心，這裏沒有那些黑面人。”竟然一下就看穿了沈修雲的想法。
沈修雲趁其不備，迅速出劍，卻沒想到，直到劍架在範斯德的脖子上，他都沒有躲。
“那些黑面人到底是什麽？”沈修雲沉聲道，将劍鋒逼近範斯德的脖頸，隻要再使上幾分力道，就能割破他的喉管。
“什麽是什麽？當然是普通人了，隻是用過競技場給他們提供的藥品而已啊！覺得他們很強是麽？”範斯德說着，頗爲遺憾地看了沈修雲一眼，“我也将藥物拿給您了，隻可惜您沒有服用，不然您肯定要比他們還強的。”
“那藥到底是什麽？爲什麽要抽Omega的血做實驗？還有那些自殺的帝國高官，和所羅門競技場什麽關系？”
範斯德努起嘴，哪怕沈修雲的劍已經割破了他脖子上的皮肉，依然笑得風度翩翩，卻對沈修雲的問題不提片語。其實，如果不是他那眼睛太過吓人，配上那一頭白色短發，倒也是個英俊潇灑的人。
“不想死的話，就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沈修雲被範斯德的态度惹怒了，眯起眼道，手下加大了力度，見了血。
而就在這時，空間站外面忽然響起一片嘈雜聲音，沈修雲神色微變。
範斯德終于再次開口，唇邊的笑容卻愈發詭異，“看吧，真正想要對付您的人，這才剛剛來呢，之前那些連開胃菜都算不上。您原本以爲跟着我到這裏，會碰到那些黑面人高手，這樣就可以用黑面人來牽制追兵，而您自己呢，便能漁翁得利，趁機用我的飛船逃出所羅門星球，是麽？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很高明。隻是……”範斯德說着，往沈修雲跟前湊了湊，竟然全然不在意慢慢割入脖頸的利劍。
鮮血從劃破的傷口處汩汩流出，配上此時範斯德白色的眼睛，詭詐的笑容，顯得尤爲可怖。
“隻是……您有沒有想過，要是我根本就想死呢？”範斯德突然咯咯笑了起來，“衛會殺了二皇子，外面那位護短護得厲害的公主殿下肯定不會放過他，而我呢，也會死在你的劍下，你所有的疑問都不會再有人來解答，沒有人再來幫你牽扯兵力，隻有你自己，能帶您離開這裏的飛船就在眼前，那麽，接下來您會如何做呢？說實話……我其實真的很想知道呢……”
範斯德說完，将一個藥瓶塞進沈修雲的口袋，與此同時，身體向前一傾，竟然主動将脖頸劃上沈修雲的劍，轉眼就沒了氣。
沈修雲震驚之餘，急忙摸向自己的口袋，隻見一個小藥瓶，裏面裝滿了白色的藥丸，正是範斯德曾經給他的，那種能夠提高人體機能的藥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