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白不說話。
他當然不敢。
顧飛白有潔癖。
正如他口中所說的一見鍾qíng,這感qíng來得多洶湧,多莫名其妙,多讓他瘋狂。
那麽時至今日,她如果不是他當年見過的那個詩qíng畫意的少女,恰巧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成為社會最底層的那群人,而他在被人日複一日鄙視看笑話的目光中抑鬱不安,身旁恰恰有那麽一個漂亮耀眼的青梅竹馬,門楣相當,他的堅持還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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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流說,楚雲還不錯。
當然,這話是對著言希說的。
言希低頭,坐沙發上劃拉專業書,淡問——什麽意思。
陸流笑,起身,走到廚房,熟悉地掏出咖啡壺,戴上手套,調好溫度,看著偎火煮暖的褐色液體,倚在門旁問他——言希,喝咖啡嗎。
言希頷首,微微擼起白毛衣的袖口,並不抬頭——不要糖,謝謝。
陸流低身,從櫃中取杯具,卻忽然眯起了長目,看著櫃子下方一塊閃亮的銀色。
是墊櫃子,保持平衡用的。
取出,拂了灰,竟是一款Tiffany的戒指。
有些好笑,拈出了,扔到玻璃茶幾上——言希,我送你的東西,你竟然拿去墊東西。
言希食指拇指捏起,眯眼,看了,愣了,竟開始大笑,喉頭,胸口,起伏著,快樂極了的模樣。
他說,陸流,這可不是我的,我的那個,早讓鹵ròu飯給弄丟了。
陸流拿起,看背面,竟是LL兩個字母。
陸流。
確實是他戴了三年不曾離身後來又給那個人當見面禮的東西,然後,被那人拿去……墊了櫃子。
言希笑得喘不過氣,眼睛彎彎的,指間的筆在厚重的書上劃著不規則的藍線。
陸流解了領帶,眉目深斂,看不清表qíng。
他說,言希,你年紀不小了,需要談一場戀愛,找一個女人了。
言希笑,顧不上理他,把戒指套在食指上,勾了指,把玩著,明媚的光,天真了眉眼。
陸流說,楚雲怎麽樣。你不是對她很有好感。
言希點頭,挑眉,有啊,但是老子還沒找到好機會,跟她表白。
陸流笑得淡然——不要讓女人攪擾你的心智。我看她,對你,已經芳心暗許,反掌的事,不必猶豫。
言希翻白眼——跟你有一毛錢關系嗎,你要是閑得慌,找個女人。
陸流微笑,不置可否,拿出咖啡壺,倒了兩杯黑咖啡,遞給他一杯,淡淡開口——我什麽xing向,你清楚得很。
言希哦,= =,兄弟,我說錯話了,是找個……男人,成了吧。
陸流喝了一口咖啡,卻微微皺了眉——言希,你口味越來越乖僻。
言希背靠著沙發墊子,長腿蹺在茶幾上,咖啡送入口中,啜飲了,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言希期末考結束的那天晚上,帶楚雲一起去吃飯。
他說,楚雲,我能把你寵得全世界的女人都羨慕,你願不願意把我談一場戀愛。
楚雲捏著筷子,不作聲。
言希說,我能一輩子只有你一個女人,紀念日,生日,qíng人節,聖誕節,每一天都不忘記,不知你是否能滿意。
楚雲抬眼,驚訝,她說,你是想……娶我?
言希笑,看她——你可以矜持一些的,我不介意。
楚雲指著他,嘴巴大張——你你你,言希你燒壞腦子啦。
言希說我沒有,可是,我們談戀愛吧。
楚雲幾乎尖叫,卻咬著手指頭問——言希,你能愛我嗎。
言希想了想,點頭,我能。我能愛你到把我的生命jiāo給你保管。
她猛搖頭,眼中卻噙了淚水,她說,你不用這麽愛我,只要有一點點夠了。我不值得那些,可是卻能補全剩下的愛。
言希低了頭,認真傾聽,輕輕說好。
她哽咽了,把頭埋在膝蓋中哭泣——我以為女主角一向命途多舛,不到最後很難獲得男主角的愛。
言希大笑,大概,我們是一出輕喜劇。
美女,俊男,公主,王子,相同的理想,相同的頻率。
然後,小小的心動,曖昧,日久生qíng。
楚雲掉了眼淚,在街頭的大排檔,第一次沒有喝酒,輕輕擁抱了那個少年。
她說,親愛的,我真的真的覺得,我是你生命中的錦上添花。
言希愣了,然後,回抱,小小的憐惜,含笑。是,你一直都是。
楚雲傻傻看他,你第一次,對我這麽溫柔。
這麽多的溫柔,只剩下chūn色三月的眼睛。
言希笑,我一直很溫柔的,既愛幼又尊老,只不過你沒有發現。
忽而,想起幾天前。
他,在唱完my prayer後,曾經接到一個電話。
那個人說,
小希,不要再做讓她難過的事了,不要讓她再想起你了,我求求你,放了她吧。
那麽悲傷隱忍的聲音,像是在夢中。
他笑了,哄著電話對岸的人,阿姨,不會了,我錯了,再也不會了。讓她幸福,是嗎,我會。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身邊的同學,感冒的很多,攢了一堆發燒的孩子,都被隔離到學校的空樓裡了= =。
一直沒有靈感,所以這次更新很慢,抱歉。
大家注意身體。
chapter72
Chapter72
阿衡去輔導員辦公室申請換宿舍的時候,杜清正巧在退宿。
輔導員奇怪了,怎麽,你們寢室鬧矛盾了嗎。
杜清笑,老師您想多了,我媽說整天見不著我人,讓我回家住。阿衡,阿衡她……沒有想換宿舍。
話說完,拉著阿衡走出了辦公室。
阿衡甩開她的手,背到背後,靜靜看著她,不發一語。
杜清高揚著眉,你不必如此,大家心還是向著你的,昨天你出走,她們找了一夜。你沒必要為了……我搬走。
阿衡說,我和顧飛白分手了。
微微抬眼,嘴角無奈,卻是溫和的弧。
祝你們百年好合。
杜清抵著牆壁,垂了頭,聲音帶了清冷——你昨天說,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是不是……
阿衡老實——是真話。我不會原諒你。如果有可能,也不再想看到你。
杜清沉默,半晌,才甩發,抬頭,她說——我能不能再握握你的手。
阿衡想了想,左手抓住右手,眼神是小小的戒備,搖頭,小聲——不能。
杜清咳了起來,有些感冒的樣子,半晌,眼角卻咳出了láng狽的淚,她笑——人人都說溫衡最好相處,既大度又能容人。可是,他們不知道,你的心是不能傷的,你是個記仇的孩子,傷心一次能記一輩子。
阿衡低頭,小聲。本來,我不是這個樣子的。可是,你知道,再遲鈍的心,次數多了,也會破dòng的。
然後,給我補dòng的那個人又不在……
杜清有些心酸,看著她,其實,你不愛顧飛白的吧。其實,你只是希望有個人能像那個人一樣給你補dòng的吧,其實,不是顧飛白即使是我,我們寢室的任何一個人甚至路人都可以的,是不是,只要一個肯定的眼神就夠了對不對?
阿衡看著她,眼睛是山水的明淨,卻緩緩地沁出了淚水。
終究微笑了,把指放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
喂,我們還是做陌生人吧。
阿衡回到宿舍的時候,大家都是一臉驚喜,然後怒容。
三姐拍桌子,嘛孩子,還不能說了不是,脾氣真大,全都是…呃…你們慣出來的!
小四淡定,我們慣出來的,你拉倒吧就你,平常捧著孩子臉有事沒事兒吧唧吧唧親的不是你?!
然後對著阿衡咬牙,我才不管她,個死孩子。大下雪天的,你怎麽不跑出太陽系,跑出宇宙啊,啊?!
小五拍桌子,還有我的美容覺,全指著這張臉勾搭DJ YAN呢,你賠不賠?!!!
大姐無影摟住阿衡,往懷裡塞,皺眉瞪著三四五,行了行了,怎麽這麽多廢話,孩子回來不就成了。再把小六嚇跑了,老娘把你們仨連人帶chuáng扔出208。
阿衡吸鼻子,掙扎,大姐,大姐,出不了氣了。
無影抱得卻更加緊了,憐惜地揉她的頭髮——不要再衝動了,知道嗎,有什麽事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
阿衡停止了掙扎,心中暖了起來,笑開,我曉得。
她說,我餓的時候有一塊饅頭就很高興,結果,天上卻砸下了一籠屜,這是多麽好的人品啊^_^
於是,這是一個只要擁有了一點點愛就覺得幸福得要撐壞胃的傻姑娘,於是,我們還能說什麽。
快要期末考了。
期間,顧伯父從軍部回來過一次,看到阿衡,樣子是帶著滿滿的惋惜和對她的失望的。
“我本來以為,我和你父親要做親家了,畢竟是一輩子的老朋友了,總算不辜負他的托付,可是,你這個孩子……”
言語如何,她和顧飛白走到如今,總是不能稱得上善緣了。
阿衡愧疚,想起父親,心中又很是難過,總歸,除了抱歉,卻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那個中年男人歎了氣,從軟皮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張信用卡,遞給她——你母親每次都把錢打到這個卡中,我平時給你的學費,用的就是這個。
阿衡接過信用卡,卡面是冰涼的,皺眉,張了張口,顧家伯父卻淡淡搖頭——不要問為什麽。你只要記得,虎毒不食子,就行了。
他忽然笑了,歎息,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阿衡,你是想要做溫家的小姐,還是一個普通人。
阿衡想了想,卻不知道說什麽。這個問題,似乎有些荒謬,或者,跟她有什麽關系。
好像,說一說,她便成了世界的中心,振臂的尼采。
她隻好笑,伯伯,溫家的小姐也是普通人。你看爾爾,她除了學會應該有的儀態,平常也只是愛吃零食嘴巴刁鑽的小姑娘。
顧家伯伯把煙枝夾在發huáng的指間,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你曉得就好。這麽些人,沒什麽好的,你爺爺這些年雖然位高權重,但處處受人挾製,並不十分如意,所幸你哥哥他……爭氣。
看到阿衡迷惑的面孔,知道自己說得多了些,也就轉了話題,叮囑她好好照顧自己,和同學好好相處,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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