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她這話一出，在場不知情的人都一陣詫異。

就連一直不敢抬頭的閔晴嵐，也詫異的抬起頭來。

「什麼？還有這事？」殷老爺子不滿瞪著殷九燼:「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殷樹國看到殷武戰和閔晴嵐也一臉震驚，才知道不止是他不知道這個事，更生氣了。

「這件事我自有安排。」殷九燼隻說這一句，就沒有過多的解釋。

讓老爺子更氣了。

這臭脾氣，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變，什麼事都自己拿主意，小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那訂婚禮的時間定了嗎？」秦蒹葭問。

殷九燼沒回答，而是看向顏瑾虞。

眼神還有點幽怨。

顏瑾虞無奈，桌下的手握住他的手，算作安撫，然後對其他人說：「不著急，等鳳昀表哥回來吧。」

她深知殷九燼和鳳昀的關係極好，而且眼下殷九燼的姑姑還在柳廣手裡，雖說殷九燼一直想早點把訂婚禮辦了，但她很清楚，殷九燼其實也希望殷瀟瀟和鳳昀能來參加他們的訂婚禮。

所以在殷九燼對訂婚禮的時間糾結的時候，她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說至少要等鳳昀和殷瀟瀟回來，大家都在，訂婚禮才熱鬧。

事實上，訂婚禮有沒有這兩個人在，她並不在意。

「等他回來？所以你們是真的知道他去了哪裡？」殷樹國完全被轉移了注意力。

顏瑾虞笑著應，「知道。」

殷樹國沉默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後，看著他們說：「吃過飯，你們跟我去書房。」這個你們，指的是殷家三父子。

「虞丫頭也一起。」

*

半個小時後，二樓書房。

殷樹國坐下，其餘幾人站著。

殷樹國當先開口：「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問殷九燼。

「姑姑還活著。」

「……」沒想到殷九燼會突然說出這麼驚人的話，好一會兒，書房裡靜默一片。

哪怕是一直很淡定的殷武戰，此時臉上都難掩震驚。

「你、你說什麼？」殷樹國雙手抖了一下，以為是聽錯了。

或者說，他怕自己聽錯了。

殷瀟瀟是老爺子的女兒，他這一身只有一子一女，殷瀟瀟又是他的小女兒，早年殷瀟瀟還在的時候，是最得老爺子寵的。

殷家老夫人孟湘語，對殷瀟瀟更是寵愛有加。

說來，孟湘語三年前去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女兒女婿出事給她的打擊太大，成了她的心病，拖了幾年，終究還是沒能熬下去。

「姑姑還活著。」殷九燼再將剛才的話複述一遍。

聽不出什麼情緒，像是在說著一件很尋常的事。

但他的再次確認，確實讓書房裡的另外三人都更加不淡定了。

「到、到底是怎麼回事？」殷宇涵查了這麼多年，卻連是什麼人害死殷瀟瀟和鳳黎的都沒查到。

他能堅持查這麼多年，可見和殷瀟瀟這個姑姑的感情有多深厚。

此時聽到殷九燼說她還活著，他又豈會不激動？

殷九燼卻沒說話。

其他人以為他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只有顏瑾虞知道，此時的殷九燼，心底大抵也是不好受的。

他很難去開這個口。

上前一步，握住他垂著的手。

「還是我來說吧。」

見其他人包括殷九燼都看向她，顏瑾虞輕笑，「我大概比九哥更清楚是怎麼回事。」

知道她身份的殷武戰和殷宇涵沒說話。

他們清楚她的能耐。

只要殷樹國十分意外，「你更清楚？」他知道這小丫頭不簡單，至少不像他們查到的那樣，但也只是不簡單而已，他還不認為她的能力大過他的二孫子。

「是啊，我更清楚。」顏瑾虞應得坦然。

她已經看出來了，殷家人，好像就只有老爺子和閔晴嵐不知道她的身份，與老爺子比起來，閔晴嵐還知道她身手不錯，而且敢殺人。

看來，那天閔家宴會上發生的事並沒有傳出來，竟連老爺子都不知道。

既然殷家其他人都知道了，讓老爺子也知道，似乎也沒有什麼要緊。更何況，眼下情形，他們也確實需要知道。

畢竟殷瀟瀟還活著。

這對殷家來說是大事。

身為殷瀟瀟的親人，他們有權利知道。

「聽說當年鳳昀表哥和他父母的屍首是殷爺爺接回來的，那不知道殷爺爺知不知道他們是誰害的？又知不知道鳳昀表哥失蹤那些年去了哪裡？」

殷樹國一默，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著她。

可以說，這是老爺子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打量她。

「不知道，不過我大概有些猜測。」他確實不知道，當年女兒女婿傳回消息，他趕過去救人，看到的只有奄奄一息的昀兒和早已被炸得面具全非的女兒女婿。

但就算是這樣，以他的閱歷和權力，還是能查到一些東西的。

女兒女婿雖然身份特殊，他們執行的任務都是機密，但如果他真要查，也不會什麼都查不到。

女兒女婿出事前，似乎在查一個叫鬼剎的組織。

鬼剎和鬼剎島，這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更何況他早年和閔家老爺子是好友，對鬼剎就有了更多的了解。

只是女兒女婿留下話，讓他別去查，加上昀兒的情況確實嚴重，他需要做的事還很多，就沒有堅持查下去。

是的，沒堅持查，並不是一直沒查過。

對鬼剎島的了解，也沒有比外界的多。

三年前，鬼剎島又被毀了，鬼剎再不復存在，就更沒有再查的必要了。

如果鬼剎真是敵人，那仇也算得報了。

「聽說過鬼剎島嗎？」殷樹國這話，實則是問顏瑾虞一人。

顏瑾虞眼睛一眯，「當然。」哪怕被她毀了，當年在鬼剎島所遭受的一切，她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呢。

殷樹國本來只是試探一問，沒想到她真知道。

而且她的反應……

哪怕隱藏得很好，可他好歹是活了這麼多年，她那點情緒變化，還是被他發現了。

她似乎對鬼剎島很介意。

倒是殷武戰和殷宇涵，聽到「鬼剎島」三個字，齊齊朝顏瑾虞看去。

想的是，顏瑾虞出自鬼剎島，殷瀟瀟和鳳黎的死竟也和鬼剎島有關，那豈非是說，鳳昀當年失蹤就是流落到了鬼剎島？

而現在，又說殷瀟瀟還活著，豈不是說傳聞中已經被毀去的鬼剎島，還有人活下來？

那他們會怎麼對待顏瑾虞這個毀了他們基業的人？

在殷樹國疑惑的目光注視下，顏瑾虞輕笑一聲，揮出左手，那邊的花瓶裡插著的花，就有一枝到了她手裡。

速度之快，不過眨眼間！

但殷樹國一直在看著她，自然是看清了她的動作。

好半天，震驚得說不出話，「你、你……」

忙看向殷九燼，見他神色如常，殷樹國才清楚，原來殷九燼是知道的。

能將殷家發展至今的殷老爺子，自然是穩得住的。

他之所以反應這麼大，是因為顏瑾虞已經被他當成自家晚輩，不願相信，加上顏瑾虞和殷九燼的關係，他擔心殷九燼不知道顏瑾虞的身份，得知後會接受不了這樣的欺騙。

看到殷九燼端著一副明顯什麼都知道的神情，他自然就沒有剛才那麼不淡定了。

「你是那個殺手界首席？毀了鬼剎島那個？」

但即使是這樣，殷樹國也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她才十八歲啊！

那她成名時也就十歲！

別人家十歲的小孩在做什麼？

此刻的老爺子想的不是顏瑾虞的身份，而是她那麼小的年紀就有那麼大的成就，得吃了多少苦。

想著如果那兩位老朋友和他的妻子還在，得有多心疼。

顏瑾虞手裡拿著那枝花，笑得坦然，「是啊。」

殷樹國這才發現，殷武戰和殷宇涵都比他淡定，「你們也知道？」

「年前閔家宴會上，虞兒出過手。」殷宇涵言簡意賅。

儘管早就猜到，可親眼確認的時候，他們心裡其實也沒有多淡定。

之前在閔家，他們是遠距離看到她出手，剛才離得近，他們看得更清楚。

這樣的身手……

如果想殺人，尋常人還真是躲不過。

難怪她的名氣那麼大，難怪會有那麼多人懼她。

「那你們……」怎麼不告訴我？

後面的話殷樹國沒說。

此時再去看顏瑾虞，眼神就完全不同了。

他以為只是個遺傳了祖父祖母優秀基因的乖巧丫頭，原來……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一臉笑意，瞧著單純無害眼神澄澈仿若不懂人心險惡的小丫頭，實際上是個狠角色呢？

反正他是怎麼都沒想到。

「在閔家出手，那閔老頭那個失蹤多年的二孫子……」說到這裡，殷樹國恍然了悟，「是了，那個閔如風也失蹤了很多年，而且當年他失蹤的時候，閔老頭也已經查到點眉目，就是可能和鬼剎島有關。只是名老頭沒查到最後，就被害了。」

「這麼說，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閔如風那個女朋友，豈不也是……」

「對，他們都是我的夥伴。」

「我聽說你們是四個人……」老爺子猶豫著，卻還是說了。

「確實是四個人，還有一個是南城霍家霍思雨。」在閔家的宴會上，他們四人一起出手，殷武戰和殷宇涵都看到了，必然也已經猜到，那就沒有瞞著的必要了。

老爺子心裡是驚的。

只是情緒隱藏得很好。

「那麼，昀兒呢？你……你是不是早就和昀兒認識，昀兒當年……」老爺子沒勇氣再說下去。

「不錯，我確實早就和鳳昀表哥認識，早年還有過些交集。鳳昀表哥就是他父母將他從鬼剎島救出來的，同樣的，他父母也是被鬼剎島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