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不必多想，他未說完的話，想知道，查就是了。」

「只要是真實存在的，總有一天能查到，又何必為了一個死人留下的不知是真是假又不清不楚的話而糾結？」

鳳昀聞言，忽而笑了，「枉我比你多活了幾年，還沒有你通透。你說得對，想知道，查就是了。」

「綸兒——！」

鳳慶失聲大喊，就跌跌撞撞的朝這邊跑來，看樣子對鳳綸這個兒子很是在意。

「鳳昀，他是你三叔，你怎麼敢！」

「敢或不敢，人我都已經殺了。他當年既敢殺我父親，我如今殺他不過是為父報仇，有何不敢？有何不能？」

「你父親的死與他無關，他當年才十六……」

「他親口承認。」鳳昀打斷他。

鳳慶聽到他的話，身形一晃，差點沒站穩。

親口承認？

這種情形下的親口承認，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儘管他恨不得大兒子死，可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年只有十六的小兒子會摻和進去……

完了，全完了！

鳳續靠不住，鳳昀更靠不住，他的倚仗就是綸兒，鳳家是否能飛黃騰達，就看綸兒的。

可是現在，綸兒沒了，他要靠什麼將鳳家發展成為第一世家？要靠什麼過上人上人的生活？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失魂落魄的鳳慶突然眼睛一亮。

他還有二兒子，或許……

剛這麼一想，回頭正要去看鳳華，就對上鳳華指著他的槍。

鳳慶一臉的不可置信，「華兒，你要做什麼？！」

鳳華沒親手殺過人，儘管他暗地裡沒少害人，卻都是借他人之手。

他手裡的槍是就地撿的，拿在手裡，手還在發抖。

殺心是有，膽子卻不大。

好不容易鼓足勇氣這麼做，鳳華不想再生變故，直接扣動扳機。

「不要——」是大門處傳來喊聲。

這邊的響動那麼大，鳳家人又怎麼可能聽不到？

因為是在鳳綸的院子，路萍不想其他人知道，就讓管家都將傭人打發出去，放一天假，她則叫上路圓一起過來。

這是第一次，她來小兒子的院子暢通無阻。

只是沒想到，一踏進院子看到的就是如此驚駭的一幕。

滿地血跡屍骸……

還看到大兒子朝丈夫開槍！

嚇得差點暈過去，身形晃了晃，不知道是靠什麼支撐，勉強站定，「華兒，你在幹什麼？！」

倒地不停吐血的鳳慶睜大眼睛盯著鳳華，「為、為什麼？」

鳳華終於開了槍，也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覺得痛快，扔了手裡的槍，笑得癲狂，「為什麼？你居然問我為什麼？同樣都是你兒子，你卻只看到鳳綸，看不到我！」

「鳳家的繼承人，你不看好鳳黎，也不看好我，就想把什麼都留給鳳綸！鳳綸究竟哪裡比我好？」

「是，他確實是比我有本事，可是那又怎麼樣？他死了！死了！哈哈哈……」

「死、死了？」路萍腿一軟，看到那邊鳳綸的屍體，直接跪在地上。

「不、不可能的……這不可能……」

鳳慶則看著鳳華，「你、你……」一口血吐出，斷了氣。

看到這一幕，路萍大喊：「不——！」

就要往這邊爬，。

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只是這裡，除了鳳琴皺了下眉，其他人第一這一幕沒有太大感觸。

除了覺得戲劇化。

都是旁觀者的心態。

最主要的是，鳳家這些人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從這父子反目的一幕就能看出。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栽在他們手裡。

路萍正大受打擊，這時候和她一起來的路圓，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根木棍，就從後面一棍敲在路萍頭上。

路萍當場倒地。

打完之後，路圓還扔掉手裡的木棍驚呼，倒像是嚇到的人一樣。

這一撥操作，誰也沒料到。

包括顏瑾虞。

顏瑾虞都驚呆了。

那邊對戰的席鳳玲和柳鬱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雙方警惕的對峙，目光卻是投向這邊。

「臥槽！」席鳳玲沒忍住，爆了粗口。

這是什麼年度大戲？

鳳華震驚，「你在幹什麼？！」

與此同時，傳來一聲驚呼：「媽！」

這一聲媽，是喊的路圓。

卻不是鳳燕一個人喊，還有出現在大門口的鳳續！

鳳燕喊路圓，是要叫她救命；而鳳續，完全是驚呼出聲。

這一聲涵蓋的情緒太多，聽得人心顫。

看到他，鳳昀席鳳玲和鳳琴都蹙了蹙眉。

不用多說，閔如風就朝席鳳玲快步走去。

眼下情形，他已經不放心席鳳玲一人應對柳鬱。

他這一過來，就是二對一，柳鬱不敢貿然出手。

倒是所有人，包括那邊拿槍指著柳廣腦門，卻一直沒開槍的殷九燼，都看向鳳家這些人。

殷九燼一直不開槍，誰也不知道緣故。

大都以為他是沒把握一舉殺了柳廣，所以在猶豫。

鳳續額頭都是汗，看樣子是跑過來的！

他確實去了機場，可快要登機的時候，他猶豫了，最後打了個車返回鳳家。

鳳家大門外被人圍住，他再三表明身份，那些人請示上級之後，才放他進來。

那些人明顯是不準人闖入鳳家，而鳳家的動靜那麼大，外面不可能一點兒也聽不到。

好在鳳家大宅夠大，聲響傳到外面已經不怎麼清楚。

至於圍在鳳家外面那些人，他不知道身份，但他能肯定，鳳家一定出事了！

看到滿地的屍體，鳳續只希望這一幕都是假的，但他知道，不是……

「續兒，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出差去了嗎？」路圓嚇到了，這豈不是說，剛才她的舉動都被續兒看到了？

「媽，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殺人？！」鳳續眼睛都紅了。

「又、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做，你怎麼不質問你爸？他剛才朝你祖父開槍了！被你祖母看到，我怕你祖母事後找我們算帳，就、就……」

「就什麼？就一了百了？」

「爸、媽，你們還是人嗎？這是我祖父祖母，是你們的爸媽！我本以為你們只是貪圖權利財富，沒想到你們竟然……」

鳳續都說不下去了，聲音哽咽。

「好了續兒，事情都這樣了，你再追究還有什麼意義？你沒看到鳳家現在的情況嗎？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

鳳華說完，狠狠瞪了路圓，「那是我媽，她雖然也偏心，但主不了事，你怎麼就……」

親生母親被妻子一棍子打得不知生死，他竟輕飄飄一句話帶過？

鳳續不願相信這就是他的父母。

「燕兒為什麼會在這裡？」鳳華問。

「我不知道。」路圓說。

「不知道？不是讓你看好她嗎？」

鳳燕忙激動開口：「爸媽，救救我！快救救我！我要死了要死了！」她中了一槍，身上的舊傷又沒好，輪椅就這麼翻了，她為不被戰局波及，還爬到了角落裡，現在已經狼狽得不像個人。

看到鳳燕，路圓突然指著她嚷道：「老公，老公，她剛才也看到了，把她也殺了，快！不然她出去亂說，我們就完了！」

不，你們已經完了。

顏瑾虞心道。

她突然覺得，和鳳家這麼一比，顏家竟還勉強能看？

至少顏青玉和付雅還有點人性？

「媽！」鳳續震驚得瞪大了眼。

這還是他的家嗎？

「哈哈哈哈……」鳳燕本就被剛才的一幕幕刺激得承受不住，鳳華和路圓就是她最後抓住的救命稻草。

路圓居然說要殺了她，而鳳華竟沒有第一時間拒絕，好像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這一刺激，鳳燕瘋了。

這是來自醫術精湛的閔如風的判斷。

閔如風看到這樣的鳳燕，隻說了三個字：「她瘋了。」

「她怎麼就瘋了？是不是裝的？老公，快把她殺了！我不想做殺人兇手，不想坐牢！」

鳳華聽不下去，直接一巴掌扇過去，「你給我閉嘴！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情形！」

路圓終於安靜，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嚇得縮到鳳華身後。

鳳華看向鳳續，「續……」

鳳續眼神冰冷，看他像看陌生人，嚇得鳳華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

鳳續不再看他，像個行屍走肉一樣走過去，先是蹲下探路萍的鼻息，手一抖。

沒氣息了。

站起身，身形僵硬的朝鳳慶走過去。

許是鳳燕的笑聲配以這樣滿是屍骸的場面有點駭人，亦許是鳳續的情緒很有感染力。

現場竟是誰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看著他朝鳳慶走去。

伸手探鳳慶的鼻息，也沒了氣息。

而後，鳳續緩緩站起來，看看地上已經絕了氣息的鳳綸，再看向鳳昀，「大哥，我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語氣很平靜。

卻讓鳳昀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這種情況，情緒太過平靜未必是好事。

就好比他當初，從醫院醒來後得知父母已過世時一樣。

他外表要多平靜就有多平靜，但內心有多煎熬，只有他自己清楚。

「以你的聰明，應該不難猜到。這滿地的人都是鳳綸準備的，而你看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所以，三叔原是要用這些人來對付顏瑾虞和鳳玲？

這麼多人，還有這滿地的武器，明顯不是小打小鬧！

三叔是要殺了她們！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眼下這樣的情形，只能說明她們比三叔更強……

而且那邊還有幾人在對峙，一些人他認識，譬如九爺和閔家二少；剩下的他都沒見過，並不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又為什麼出現在鳳家。

「我說了有些事不是你能摻和的，讓你離開，你怎麼又回來了？」

「大哥，這裡是我的家啊，在明知道家裡會有預想不到的事發生的情況下，我卻選擇獨自離開，那我還是人嗎？」

「我確實不贊同祖父祖母和我爸媽的處事原則，可再怎麼樣，他們都是我的親人……」

「那今天，這些親人令你失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