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以殷九燼穩重淡漠的性情，也輕易不會用這種語氣與別人說話。
這不，聽到殷九燼這麼說話，除了顏瑾虞和鳳昀，在場的另外三人都很是訝異。
原來殷二少還有這樣的一面。
如此，倒是不難看出，殷二少和白夜的感情似乎不錯。
這麼說……
席鳳玲和霍思雨眼神交換。
這麼說，虞美人明著是以談合作的名義約鳳昀出來見面，實則是為了殷九燼？
雖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他們此前就有了些猜測，再結合剛才殷九燼話語中透露出的鳳昀有近十一年不曾出過院門，究竟是什麼情況他們也大概猜到了。
虞美人這完全是為了殷九燼才這麼做的啊。
想通這個，他們是又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虞美人終於遇到一個讓她願意認真對待的人；心酸的是，有了殷九燼，虞美人還對殷九燼那麼上心，這種待遇他們以前都沒有過。
鳳昀也習慣了殷九燼這樣的說話方式，並沒有在意。
也沒和殷九燼拌嘴，「說正事。」
看著顏瑾虞，神色認真，「虞兒，下次不可再如此大意，既知他們還活著，就得仔細提防著。」
「今日柳廣能悄無聲息的出現，說到底還是你們疏於防範。才讓他不僅有機會在眼皮子底下做了那麼多布置，還讓他沒有一點徵兆的出現在你們面前。」
「幸得柳廣也有顧慮，不敢貿然對你們出手，也幸得阿燼剛好在附近，及時發現了對方的布置並找來秦灝，不然……」
「儘管柳廣會選擇同歸於盡的幾率很小，卻也不排除會有這種可能，總歸，你們還是太大意了。」
鳳昀昨晚就收到顏瑾虞的簡訊，簡訊沒有過多的內容，就是時間地點，還有一句「詳細談合作」，就再沒有其他。
卻讓他一晚上沒睡著。
直到今早，他都還在猶豫。
幾次要出院門，他又退了回去。直至接到手底下人的電話，說發現了鬼剎人員的蹤跡，地點正是顏瑾虞約他見面的餐廳。
瞬間他就衝出了院子。
殷家的傭人看到他，都驚住了。
鳳昀沒有多解釋，就讓管家幫他準備一輛車，他自己開了車匆忙過來。
鳳昀本是想打電話告知顏瑾虞，鬼剎的人可能就在他們所在的餐廳，但他擔心一個電話過去會打草驚蛇，就沒打。
鬼剎裡多的是人才，截斷訊號監聽電話這類，不少人都拿手。
就算能截取監聽顏瑾虞等人電話的可能性不大，卻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所以斟酌再三，鳳昀還是沒打這個電話，而是直接開車出來。
左右照著鬼剎的行事風格，也不會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對顏瑾虞等人出手。
「確實是我們的疏忽。」顏瑾虞沒說話，這話是閔如風說的。
在閔如風看來，顏瑾虞和霍思雨對帝都不熟悉，這事該是他來做。
他早該警惕。
實則，他此前也很警惕，只是他剛接手閔家，有太多事需要處理，一時疏忽了。
席鳳玲幫著他處理閔家的事，也沒顧及到這個。
主要是，他們都沒料到柳廣會選擇在這時候現身，要知道，他們四人如今都齊聚在帝都，柳廣出現就是冒著極大的險。
顏瑾虞的想法卻與他們不同，她知道，柳廣就算出現了，也一定不敢出手。
這是她的自信。
柳廣對她的忌憚，就算是閔如風都不清楚。
當年閔如風隻知她和柳廣對上受了重傷，卻不知對上的具體情況。
柳廣有五十個身手極好的人保護他的安全，柳廣的身手也不差，卻在那天，五十人被她殺了一半重傷十來人，剩下的就算沒受傷也對她懼到了骨子裡。
就連柳廣，受的傷也不比她的輕。
許是怕她突然對上柳廣還全身而退的消息傳出會引得鬼剎島動蕩，柳廣下了死令，讓當時在場的人不得將那天發生的事外傳，顏瑾虞自己又不是會往外多話的人，更何況為不讓閔如風等人擔心，她並沒有多說。
總歸，有過那次教訓，柳廣對她很是忌憚。
「這個事暫先放一邊。」並沒有說柳廣今天現身會直接出手的幾率不大這種話，因為顏瑾虞知道，一旦她說了，殷九燼一定會用幽幽的眼神看她，覺得她不在意自己的安危，怕是得生悶氣。
「倒是柳廣，好似尤其在意表哥，這中緣由表哥可清楚？」
頓了頓，顏瑾虞又說：「他還提到了表哥的父親和殷家。」
她這話一說出來，氣氛又凝重了。
殷九燼和鳳昀都眉頭深擰。
「不知。」鳳昀搖頭。
「當年我爸媽找到鬼剎島將我救出，並沒有半點認識柳廣的樣子。」
「難道是，柳廣與鳳家或殷家有仇怨？」
「等等，你說，當年你爸媽找到鬼剎島？」問完，顏瑾虞也不等鳳昀回答，就顧自說：「是了，當年是你爸媽找到的鬼剎島，還將你從鬼剎島救出。」
不用多說，幾人都很快反應過來，尤其是同出自鬼剎島的幾人。
「當年我祖父動用所有關係都沒能查到鬼剎島所在。不僅我祖父，這麼多年，都沒人能查到鬼剎島的位置，就算有能耐查到的，也根本靠近不了鬼剎島，更別說上得島去還順利將人救出。」
閔如風說完，幾人一致沉默。
良久，顏瑾虞說：「我對錶哥的父母不了解，不清楚他們的具體實力，一時也不好做出判斷。」
「我爸媽出身部隊，算特種人員，專門執行一些秘密任務。具體實力如何我不清楚，但當年，他們的工作應該多是接觸諸如鬼剎這類的存在，許是能查到一些旁人查不到的消息。」
「並不排除這種可能。可是，殷家呢？柳廣還提到了殷家。」霍思雨不解。
「我回去會問問祖父。」殷九燼說，「若真有什麼糾葛，想必祖父會清楚。」
一個針對殷家的人，他竟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我也會試著聯繫鳳家，問問祖父是否認識柳廣。」鳳昀其實已經很多年沒聯繫過鳳家。
或者說，打從他出生，就沒和鳳家聯繫過。
無非又是原配去世新娶的妻子不待見原配的兒子，原配的兒子早早離家自謀生路的事。
鳳昀的父親鳳黎，就是那個早早離家自謀生路的原配的兒子。
「不必。」殷九燼說。
「不必聯繫鳳家。姑父是姑父，鳳家是鳳家，鳳家結的怨，怎麼也不可能算到姑父頭上。」
「就算是鳳家結的怨算到了姑父頭上又如何？何必去管那麼多，左右是結了仇的，即使弄不清緣由，你與那個柳廣也有血海深仇。」
鳳昀看著他，心有觸動。
阿燼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話看似刺耳傷人，實則很是關心人。
是看出了他不想和鳳家聯繫，才這樣說的吧。
顏瑾虞看了看殷九燼，彎眉一笑。
殷九燼這個人，還真是……
也不知道外界那些關於他性情淡漠，連對殷家人都不理不睬的謠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你說得也對，左右是有血海深仇的。鳳家，不聯繫也罷。」
頓頓，鳳昀問：「柳廣身邊那個人，是我離開鬼剎島後出現在鬼剎島的？」
「我與他交過手，他的身手……可以說遠在我之上，與我交手的時候，明顯沒用全力，也不知在顧慮著什麼。」
「他身手不錯這個我也發現了。」霍思雨接話。
「我看他和虞美人交手，居然在虞美人手底下能過那麼多招，如果不是當時我們站在走廊上，樓道狹窄，虞美人怕是一時都傷不得他。」
「這還不算，後來殷二少和虞美人聯手，他居然還能逃脫。」
霍思雨都有些唏噓，「反正換了我，絕對做不到。這說明他的身手也遠在我之上。」
「哦，對了，他並不是鬼剎島上出來的人，我從未在鬼剎島上見過他。」
顏瑾虞三人沒說話，但從他們的表情就能看出答案。
他們也沒在鬼剎島上見過那個柳鬱。
「他的身手並非一朝一夕能有，必然也受過特殊訓練。或許，柳廣手底下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勢力。」閔如風說。
席鳳玲接話：「他還可能與閔家有聯繫。」對閔如風說：「你們閔家那位大小姐，問題很大。」
閔如風沒有否認，隻說：「我會讓人盯著她。」
「倒也不必盯得太緊。」顏瑾虞說，「留著她本就是為了引蛇出洞，盯得太緊，他們反而不容易露出馬腳。只是閔絲絲看著也不像個蠢的，閔家剛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猜她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動作。」
說著，嗔殷九燼一眼，「都是九哥的爛桃花。」
殷九燼：「……」無辜中槍。
「我和她不熟。」
顏瑾虞冷哼。
「真的，我和她不熟，我和別的女人都不熟，就你是例外。」
其他人：「……」牙酸。
倒是這凝重的氣氛，又被沖淡了不少。
顏瑾虞給他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才對鳳昀說：「柳廣既是放了話，許會對錶哥不利，表哥平日裡無事還是待在殷家大宅別出門為好。」
「小虞兒說得對，你那麼喜歡閉門不出，就如你的願。」殷九燼語氣不善。
鳳昀：「……」
「不過倒也不必太擔心，有九哥和秦大少同時出手，就算抓不到人，短時間內，他們也不敢再出來蹦躂。」
哪怕全城追捕，還是殷九燼和秦灝同時出手，顏瑾虞也覺得，他們抓不到柳廣。
因為換了她，遇到這樣的追捕也一樣能脫身。
只是，這樣做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短時間內，柳廣不敢再冒頭。
這就夠了。
她還能清閑一段時間。
當然，也不算清閑，只是相對清閑罷了。
過了年她還要去上學，追查那個瓊斯家族的掌權人呢。
總是要將那個人揪出來，她才能安心。
畢竟那個人是出現在北城，且不管其他人，顏瑾雲的事業可是在北城的，瓊斯不解決，顏瑾雲會很危險。
「也不知柳廣手底下身手像今天那個柳鬱那麼好的人還有多少。」霍思雨感慨出聲。
「也就那麼一個，不會再多。」
「？」霍思雨一懵，「虞美人你怎麼知道？」
顏瑾虞笑了一下，「如果還有身手這麼好的人，以柳廣的作風及怕死程度，今天一定會一併帶在身邊。」
霍思雨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瞭然的點點頭，「那虞美人，我好像聽那個柳鬱喊柳廣父親，柳廣有妻子嗎？居然有那麼大一個兒子。」
「誰知道呢。」或許，柳廣還不止一個兒子，從前背叛殷九燼那個柳俊青，不也姓柳？
殷九燼垂眸不語。
顯然也想到了柳俊青這個出自鬼剎島又姓柳的人。
他神色掩藏得很好，卻還是被顏瑾虞發現了。
殷九燼還是很在意柳俊青這個戰友啊！
早知道當年她就不一槍將人打死了，直接打成重傷再好好折磨質問，殷九燼或許就不會一直這麼記掛著了。
嘖，柳俊青是個男人她心裡都這麼不舒服，如果是個女人……
又好奇那個喊殷九燼「阿九」的人到底是誰了，竟讓殷九燼如此在意。
殷九燼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握住，力道還不小，小姑娘看起來還是下意識的舉動。
讓殷九燼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怎麼小姑娘好像是生氣了？
他沒說什麼惹到她的話吧？
正在這時，殷九燼的手機響了。
是殷樹國來的電話。
「嗯，我知道。」
看鳳昀一眼，「人就在我面前。」
「我們這就回來。」
掛斷電話，對神色有些複雜的鳳昀說：「祖父來的電話。」
鳳昀一默，站起身，「今天先這樣，往後有什麼事電話聯繫。」
對殷九燼說：「走吧，先回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