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窗戶旁的霍煊也看到了霍思思，不過他並沒有多留意，淡淡掠過一眼就收回視線，即使他的視力夠好，隻一眼就清楚的看到了霍思思脖子上的青紫痕跡，他也並沒有多放在心上。

轉而繼續看著雪人旁溫馨的一幕。

視線突然落在顏瑾虞清麗的笑臉上。

妹妹能和他們一家人變這麼親近，顏瑾虞功不可沒。

這個女孩，明明才十八歲。

她自身的遭遇也沒有多好，失蹤多年回顏家，卻得親生父母那樣苛待，而她不僅沒有怨天尤人，還總是一副面帶微笑十分開朗的模樣。

她也沒有心理陰暗的想讓別人像她一樣不得家人喜歡，還很熱心的幫著雨兒和家人搞好關係。

這是一個心地很善良的女孩。

也是一個對朋友很護短的女孩。

還是一個懂事得不似十八歲的女孩。

越想他越覺得殷九燼好命了。

怎麼這麼好的女孩就是殷九燼的呢？

突然，霍煊不知道想到什麼，眼底的光突然黯下來。

就算不是殷九燼的，也會是別人的，總之這樣的女孩，怎麼都不會是他的。

他這副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撐不住。

不適合惦記一些不該惦記的。

不然，最後累了自己，也累了別人。

*

霍思思努力將滿心的嫉恨壓下，笑著出聲：「爸、媽。」只是這笑，看起來也有點陰瘮瘮的。

總之就是讓人看著很不舒服。

孫湘湘聞聲看向她，眉頭微蹙，顯然也感覺到了霍思思的古怪。

「思思，你回來了？」

「怎麼現在才回來？」霍林擰了下眉。

他們是知道霍思思去醫院看曹銘的。

去看受傷住院的朋友情有可原，可一個女孩子，每天定時定點的去看一個住院的男孩子，對方又是曹家那個二世祖曹銘，霍林和孫湘湘對此都有些不滿。

霍思思今天又出去這麼長時間，早上十點左右出門，現在天都快黑了才回來。

霍林和孫湘湘更加不滿。

「去醫院看過曹銘之後，有朋友約著一起逛街，朋友要給她媽媽挑生日禮物，讓我做參謀。媽您知道的，您每年生日我都會認真給您挑禮物，在那群朋友中，這方面我最有心得。」

孫湘湘沒說話。

大抵是想到了以前。

不得不說，霍思思確實很會討好人，以前孫湘湘會那麼喜歡她信任她，並非沒有道理。

她總是面面俱到，讓人挑不出錯處。

霍思思一提起這個，孫湘湘又心軟了，「天氣這麼冷，以後別在外面玩這麼晚。」

孫湘湘心軟，霍林卻沒有，看著霍思思，「你是霍家大小姐，就算對方是你朋友，住了院你偶爾去看看是人之常情，這樣每天往醫院跑一趟，傳出去像什麼話？」

「難道你看上了曹家那個兒子？」

「爸！」一提起曹銘，霍思思就想到今天在病房裡發生的事，怒火中燒。

「我怎麼可能看上曹銘！」

「他是由於應了我邀去滑雪場才出的事，我事前都就答應了每天給他送燉好的湯過去，不好食言，這才會每天往醫院跑。爸您也不希望別人說我們霍家人言而無信吧？」

「我是霍家女兒，自然做事都要為霍家考慮，絕不做有失霍家顏面的事，我這也是做了仔細的考量後，才每天都往醫院跑一趟的。」

霍林並未被她的話說動，反而越聽眉頭擰得越深，「比起言而有信，我更不希望別人誤以為我的女兒看上了曹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我丟不起這個人。」

「更何況你所答應的每天給人送湯一事，也就那麼幾個人知情，即使你不每天送過去，或者找個傭人代為送過去，旁人會說什麼？」

「你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不要緊，別累了霍家的名聲！」

說完，霍林也不等她回答，直接轉身進了屋。

有孫湘湘等人看著，霍思思哪怕再怒，此時也不敢表現出來，緊緊握拳，「我知道了爸爸，以後我會注意。」

霍煊在二樓尚且能看到霍思思脖頸上的青紫痕跡，離她最近的霍林又怎麼看不到？

所以霍林怒，其實也是有道理的。

沒點破，是顧念著那點父女情分，不想在客人面前挑破，也是不想家醜外揚。

至於這個事，霍林是打算等顏瑾虞離開霍家後，再慢慢拿出來說。

一再提起曹銘，一再提起別總往醫院跑，就是為了提醒霍思思，霍思思卻用那麼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來反駁他。

霍林能高興才怪。

「先進屋吧。」孫湘湘看著霍思雨和顏瑾虞說。

「思思也進屋吧。你爸的話雖然說得重了些，卻也說得在理。你如果不是看上曹家那個二兒子，就盡量少接觸。當然，偶爾去看望可以，但別那麼頻繁。」

「謠言就靠一張嘴，指不定再這麼下去，你的名聲就沒了。」

「我以後會注意的，媽媽。」

「嗯。」

霍思雨走到霍思思面前，腳步突然頓住，笑著看她，「霍思思，你怎麼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晚上回來就一臉憔悴？」

霍思思瞳孔一縮，「有、有嗎？」

「有啊，特別有。」

「那、那可能是因為我在外面吹了冷風，看起來才會顯得憔悴吧，我先回房間泡個熱水澡，估計就會好一點。」

「那就好。」

說完，霍思雨意味不明的對她笑了一笑。

看得霍思思沒來由的一陣心驚肉跳。

她總感覺，霍思雨好像知道了什麼。

可是，這可能嗎？

她回來前，特地買了遮瑕膏遮住痕跡，儘管是臨時在一家不算好的化妝品店買的，效果並不是很好，比較深的痕跡仍舊沒辦法遮住，但已經不算明顯，加上是冬天又穿得厚，霍思雨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不只霍思雨，顏瑾虞從她面前走過時，也對她笑了一下。

顏瑾虞這個笑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差別，可霍思思就是有些不安。

懷著這種不安的心情，霍思思進屋上了樓。

回房間泡澡。

她並沒有泡多長時間，換了身衣服就下樓。

照常去廚房盯著傭人做飯。

「大小姐好。」她一走進去，廚房裡各忙各的三個傭人就齊聲打招呼。

傭人們對她的態度，取決於孫湘湘和霍林對她的態度。

所以，以往對她很恭敬的傭人們，這會兒打招呼都非常敷衍。

這又讓霍思思心底的怒意更甚了幾分。

客廳裡，顏瑾虞和霍思雨正在看電視。

遙控器在霍思雨手裡，她調了個正播放《貓和老鼠》的頻道。

顏瑾虞多看了兩眼。

坐在她旁邊的霍思雨一挪再一挪，挪到她旁邊，撞了撞她的肩膀，示意她往廚房看，「虞美人，霍思思以後一定是個賢妻良母，瞧瞧，又進廚房視察工作了。」

另一張沙發上的孫湘湘聞言，沒好氣的睨她一眼，「說什麼呢。」

霍思雨笑笑，「媽媽，我也沒說錯啊。」

「虞美人，你口渴嗎？我去幫你倒杯水？」

顏瑾虞看向她，輕笑，「謝謝。」

對看過來的霍林和孫湘湘笑笑，霍思雨問：「爸媽呢？要喝水嗎？我一起倒。」

孫湘湘一口氣喝完手裡端著的茶，「嗯，也給我和你爸倒一杯吧，口渴。」

霍林掃一眼孫湘湘放在茶幾上的茶杯，挑了下眉。

也點了下頭。

「好的，我每人倒一杯。」

倒水只是借口，她是去觀察的。

霍思思經歷了那麼一遭，還有心思去廚房視察工作？

她可不信。

至於她為什麼那麼篤定霍思思經歷了什麼，並非是看出來的，而是……

她收到了項婕發來的視頻，和虞美人一起躲她房間裡看過了。

不然她們哪有閑心去堆雪人？

她是太高興了，拉著虞美人去堆雪人表達一下她的喜悅。

還別說，視頻很帶感。

和看片差不多。

沒想到霍思思那麼……呃，奔放？

至於看到那樣的視頻後，對霍思思有沒有同情，她可以很肯定的說：完全沒有！

先不說霍思思一年前就用那樣的手段想要毀了她，就說霍思思和曹銘這事，後來可完全是霍思思主動，曹銘就說了那麼兩句威脅的話，如果霍思思稍微自愛一點，曹銘一個躺在病床上不能動彈的人，根本奈何不得她。

只可惜，霍思思……

沒一會兒，霍思雨端著托盤倒了三杯溫水過來，一人一杯。

她則回身將托盤放回去。

只是，不管是去倒水時，還是去放托盤時，她都不著痕跡的往廚房裡瞄了幾眼。

晚餐做好，霍煊沒下樓來吃。

理由是，他在外面吃過了，手裡有工作要忙。

這讓霍思思一整頓飯都吃得很是心不在焉。

霍煊的那份葯膳，因為他沒上桌，自然也沒端出來。

吃過飯，霍思思自告奮勇的說她還是給霍煊送點吃的上樓，對此，懷疑她對霍煊有心思的霍林和孫湘湘雖有不高興，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霍思雨和顏瑾虞對視一眼，兩人也沒說什麼。

霍思思端著托盤上樓，直接敲響霍煊的書房門，卻沒人應聲。

「大哥，你在嗎？」

依舊沒人應聲，霍思思就推門走進去。

下一秒，一把黑黝黝的槍直指她腦門。

嚇得霍思思差點打翻手裡端著的葯膳。

「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