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

秦蒹葭和閔晴嵐一起下樓後，看到閔晴嵐神色慌張嘴裡還一直嘟囔著什麼。

殷宇涵皺眉，忙起身問：「媽怎麼了？」

殷武戰也從沙發上站起來。

秦蒹葭搖頭，「不知道。」

閔晴嵐看到殷宇涵，就鬆開了拽著秦蒹葭的手，過去抓著他的手臂，「涵兒，回帝都，現在就回！」

「怎麼突然要回去？今天是燼兒的生日，不是說了好好陪燼兒吃頓飯，明天一早再回？更何況現在都這麼晚了。」殷武戰的語氣略有不悅。

現在已經下午五點過，就算能訂到最新航班的飛機，到帝都也很晚了。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回！」

「簡直不可理喻，你是小孩子？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任性，今天是你兒子的生日！」

「爸先別生氣，媽這樣，想必是真出了什麼事。」

說著，殷宇涵看向秦蒹葭，「是燼兒？」

儘管沒細緻問，秦蒹葭也懂他的意思。

是問她閔晴嵐這樣是不是殷九燼突然發怒給嚇的。

秦蒹葭搖頭，「不是，我上樓的時候媽正從虞兒房間裡出來，燼兒那時還在書房。你和爸不是在客廳裡坐著麽，怎麼不看著點媽，就讓她上了樓呢？」

也不管閔晴嵐在不在場，秦蒹葭就這麼將想說的說了出來。

她不過就是去廚房幫忙，看看晚上要做些什麼菜，那麼一會兒功夫就聽說媽上樓了。

是顏瑾虞的房間，兩個男人也不方便去看，就讓她上樓去看。

聽罷她的話，殷宇涵和殷武戰都一陣無語。

他們分明看到閔晴嵐出門去外面散步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偷偷溜回來還上了樓的。

等發現的時候，她都快到樓上了。

「燼兒去看虞兒了，這會兒都沒什麼動靜，應該沒什麼事。」

「那媽怎麼……嚇成這樣？」

殷宇涵剛一問完，閔晴嵐就又驚有懼的嚷：「她要殺我！她要殺我！馬上回帝都，現在就回，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

「什麼？！」三人同時驚疑出聲。

如果不是三人同時聽到，他們許都會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緩和過來，秦蒹葭嘴角一扯，就那愛笑的小姑娘，殺人？

「媽，您是不是看錯了？」

閔晴嵐瞪她，「沒看錯，她就是要殺我！不，她是威脅我，說如果不是看在我是燼兒母親的份上，我早已是一具死屍。她根本就不像外表看到的這麼簡單，她那眼神陰瘮瘮人的，明顯是殺過人的，我們殷家……我不管了，他們的事我不管了，我現在要回帝都！」

三人面面相覷。

這得是被嚇成什麼樣了，那樣一個總覺得門當戶對才是對的人，這就不管自己兒子的婚事了？

他們還想著以後怎麼防她呢。

倒是她這番話說出來，三人都不認為她是胡謅的。

就她被嚇成這樣，也胡謅不起來。

不過顏瑾虞要殺人，他們是不信的，他們隻覺得顏瑾虞是比較有脾氣，閔晴嵐欺到頭上被她威脅了一通。

所以即使心裡有驚詫，三人也沒有多加懷疑。

「既然說了不管，就記住你說的話，別成天沒事找事。」

儘管有點超乎認知，但殷武戰本就覺得能得殷九燼看上的顏瑾虞不簡單，此時聽到閔晴嵐這番話，只是一開始驚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往後要嫁進殷家，有點脾氣和膽色是好事，在外也不至於被人欺負。畢竟她沒有家世做後盾，如果自身還沒點膽色，在帝都的日子會很不好過。

「回帝都的事明天再說，如果實在不想待在這裡，小尤讓人打掃了後面小樓的客房，自己回房間去休息。兒子的生日，特地從帝都趕來，沒吃一頓飯就回去算怎麼回事？你就是這麼做母親的？」

中午那頓飯當然不算，那時不知道他們過來，菜都沒準備多少，加上當時的氣氛……

總歸，在殷家幾人看來，並不算一頓正式的飯。

倒是不知道殷武戰的哪句話觸動了閔晴嵐，她突然就沒了聲。

眼底的恐懼還沒散去，「我、我先去休息，晚點再讓人去叫我。」

「我送媽回房間。」秦蒹葭上前，對殷宇涵使了個眼色，是讓他留意著樓上的情況。

殷宇涵有點無奈，怎麼留意？

他又不方便上去。

不過還是給秦蒹葭一個放心的眼神。

客廳裡只有殷武戰和殷宇涵，兩人又坐回沙發上。

「爸，這事您怎麼看？」

「不用多管，你母親那性子，就服被人這麼治。」

「可我總覺得有點過了，一個小姑娘，和傳言再有差異也不該是開口就能說出『早已是一具死屍』這種話才對，更何況她外表看起來分明那麼單純無害。」

「如果連我們從外表看都覺得她單純無害，實則她是個僅說幾句話就能將我媽嚇成那樣的人，那她的心機也未免太……」

殷宇涵沒說下去。

突然意識到他的身份這麼議論弟弟的未婚妻，不合適。

「心機深沉些有什麼不好？非得像你母親那樣？也是幸得她在閔家長大，後來又嫁進殷家，不然就她那麼蠢的腦子，能活到現在？」

殷宇涵嘴角一扯，這話他沒法接。

雖然身為兒子這麼說不合適，但他還是覺得，有時候他母親確實有些拎不清。

就說他們一家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再激怒燼兒，她倒好，反過來可勁的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恨不得和燼兒變成仇人呢。

「那……我們就這麼放著不管？」

「燼兒有分寸。」殷武戰說，「小丫頭無非就是有些脾氣，一時氣不過說些重話，還能真敢殺人？你母親就是大驚小怪，想想當年，燼兒出手製服歹徒都能將她嚇成那樣，就足以看出她的膽子有多小。」

「我就沒見哪個母親會懼怕自己兒子的，你母親……算了，提起這事就頭疼，也不知道我當年是看上你母親什麼。」

殷宇涵：「……也許我媽這個性格，在年輕的時候看來比較真性情，比較愛憎分明？」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裝一裝都不願，可不就是真性情愛憎分明？

「你倒是會用詞，什麼真性情愛憎分明，她那就是蠢，看不清情勢分不清好壞。平時讓蒹葭多看著點，別讓她再沒事找事。越活越回去，還沒自己的兒媳婦懂事呢！」

殷宇涵：「……」

*

在秦蒹葭的幫助下，程嬸將晚餐做好，殷九燼才領著顏瑾虞下樓。

他們到餐廳時，殷家幾人已經坐在餐桌旁，閔晴嵐自然也在。

不過，閔晴嵐大多是垂著頭，就算偶爾抬頭，也不敢去看顏瑾虞；就算不小心撞上顏瑾虞的視線，她也會慌亂的避開。

這頓飯就這麼「平靜」的結束。

第二天一早殷家人就回了帝都。

出門時天還沒亮。

總歸顏瑾虞和殷九燼都沒起床。

昨晚顏瑾虞就搬到了殷九燼的房間，兩人相擁而眠直到天明。

聽到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顏瑾虞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從殷九燼的懷裡退出來，右手按了左手腕上的手錶，屏幕亮了一下，能看清上面的時間。

五點四十。

她一醒，殷九燼就醒了，湊過來啄一下她的額頭，「幾點了？」

「五點四十，你爸媽他們好像要走了，不去送送？」

「不了。」這麼早出門，想來也是不想和他碰面。

不過這話殷九燼沒說。

「再睡會兒？」將她往懷裡攬了攬。

昨天應該可以說是殷九燼長這麼大情緒起伏最反覆又最大的一天，到現在，哪怕是他都還有點心有餘悸。

所以，他異常的黏人。

準確的說，他異常的黏顏瑾虞。

「睡不著了，你睡吧。」

說著就要起身，殷九燼卻不放人，「再陪我睡會兒？」

他說話間用鼻尖蹭著她的臉頰，親昵中又帶著點撒嬌意味，顏瑾虞一嘆，又躺了回去。

「那就再睡二十分鐘。」

殷九燼滿意的親親她的臉，「嗯。」

二十分鐘果然就是二十分鐘，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因為顏瑾虞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六點準時來電，顯然是清楚她的作息。

殷九燼本就沒睡著，聽到電話鈴聲，就伸手幫她拿了手機。

一看來電提醒是「小雨」，殷九燼皺了下眉。

看來他是得給秦灝去個電話，讓他管著點他的人，別總在別人睡覺的時候打擾。

他原是打算今天不早起，就這麼抱著小姑娘多睡會兒。

「誰的電話？」

「霍思雨。」心裡不滿，語氣卻沒表現出來。

畢竟有過一次教訓。

顏瑾虞一頓，接過手機。

小雨這個時間來電話，定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小雨。」

「虞美人，起床了嗎？」

「嗯。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有事？」

「虞美人，我覺得你就要來和我做伴了，然後我們一起苦逼。」

顏瑾虞：「……？」

「虞美人，去上學吧，然後考帝都大學來陪我。」

顏瑾虞：「……你一大早給我打電話，就是說這個？」

「嘿嘿嘿，當然不是，我這不是為了在說凝重的話題前，說點輕鬆的緩和緩和氣氛麽。」

「氣氛並沒有被你緩和。」

「好嘛好嘛，我知道你和我一樣不喜歡上學。」

說著，霍思雨一秒變正經，「好了，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