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帶笑，眼底卻是冷的。

往門邊那麼懶懶一站，竟就莫名有種凌人的氣勢。

讓人心驚，還有些膽寒。

閔晴嵐有些被驚嚇到，呆愣地坐在沙發上，好半晌回不過神，「你、你、你……」

你半天也沒能你出一句完整的話。

最後，硬生生憋出一句：「你說的什麼胡話！」

不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這個房間？

一個鄉野長大的小丫頭怎麼敢說這樣的話！

可是這一刻，她心裡竟有種她不是在說大話的感覺，這才是最嚇人的。

四肢都在不知不覺間發了涼。

顏瑾虞輕笑，「伯母覺得我是在說胡話？」

「你是九哥的母親，看在九哥的面上稱你一聲伯母，你莫不是當真以為自己就是能端出架子來教訓我的長輩？嘁，能教訓我的人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不喜歡我？不喜歡就不能放心裡藏著？非得要湊我面前來找事？我都看在你是九哥母親的份上，不打算對你怎麼樣了。當然，前提是你別湊我面前來找不痛快。」

「倒是很會找時機，挑我心情煩躁的時候來。」

「你……」閔晴嵐剛想說什麼，顏瑾虞笑意微斂，站直身子，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不到十步的距離，居然每上前一步就給閔晴嵐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神色驚慌，下意識的後退，然而她是坐在沙發上，根本退無可退。

收斂了那抹澄澈笑意的顏瑾虞，眸中冷戾一片。

別說膽小的閔晴嵐，就是換了其他人在這裡，估計都會被嚇到。

後背緊貼著沙發靠背，警惕的看著她，「你、你想幹什麼？！」

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弧度，殺意驟現，「你說，我想幹什麼？」

閔晴嵐的臉上瞬間血色全無。

在離閔晴嵐三步的距離站定，看著她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顏瑾虞低嗤一聲，「膽子這麼小還敢來找我的事。」

顏瑾虞舌頭抵抵後槽牙，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如果你不是九哥的母親，現在估計早已是一具死屍，懂？」

閔晴嵐面露驚恐。

「識相一點，別來招惹我，我可以當你不存在。」

「哦，我聽說你在帝都還給九哥物色對象了？是你不怕死還是那些個千金貴女不怕死？」

「得了，我現在還不想殺你，打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這會兒殺了她還挺麻煩，這一點顏瑾虞很清楚。

一得她放話，閔晴嵐驚慌的站起來，還因為腿軟直接跪在地上，然後大抵是太害怕，也不管丟不丟人，連爬帶跑的出了顏瑾虞的房間。

還撞上得知她來找顏瑾虞，擔心會出事，忙上樓來看的秦蒹葭。

「媽，您這是……」

話還沒說完，手就被閔晴嵐狠狠抓住，「蒹葭，回帝都，回帝都！現在就回！」

「怎麼了？媽，發生什麼事了？」秦蒹葭見她被嚇成這副樣子，也急了，因為閔晴嵐是從顏瑾虞的房間出來的，秦蒹葭以為是顏瑾虞出了什麼事。

「媽，是不是虞兒怎麼了？」

說著作勢就要去掰開她的手，閔晴嵐卻死死拽住她不放，「回帝都，現在就回……」

秦蒹葭一愣，因為她居然從閔晴嵐的眼中看出了祈求來。

她和這個婆婆，雖沒有水火不容，卻也親近不到哪裡去。因為她秦家大小姐的身份，自身也足夠優秀，婆婆平日裡很少會挑她的毛病，可就算是這樣，婆婆在她面前也總是一副端著長輩架子的姿態，她還是第一次見婆婆用祈求的語氣和她說話。

這下秦蒹葭心裡更慌了，她覺得一定是顏瑾虞出了什麼事，不然她這個向來盛氣凌人的婆婆怎麼可能嚇成這樣。

「媽，您先放開我，我去看看虞兒……」

「小虞怎麼了？」殷九燼的書房就在二樓，儘管是在拐角處，但樓上這麼大的動靜，他怎麼可能沒聽到？

和秦蒹葭一樣，她以為閔晴嵐是來找顏瑾虞的事。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

儘管心裡清楚顏瑾虞的本事，殷九燼還是不放心。

「不知道，你去看看，我先帶媽下樓。」秦蒹葭是殷家長媳，有很多需要顧慮的地方。

她一方面擔心顏瑾虞出事，一方面又擔心顏瑾虞真的出事後，殷九燼會爆發，閔晴嵐在這裡怕是會出事。

所以她得先將人帶下樓。

說完也不管殷九燼回沒回答，帶著閔晴嵐就下了樓。

殷九燼眉頭微擰，忙朝顏瑾虞的房間走去。

房門沒關，看到安靜坐在沙發上的顏瑾虞，殷九燼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

然而，剛放下的心在下一秒又猛地提了起來。

他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顏瑾虞抬頭看向他，對他笑了一下，「九哥，你來了啊，坐。」

分明很正常的笑，殷九燼卻能明顯感覺到透著古怪。

她現在，也確實很反常。

照著兩人相處這麼長時間，今天兩人的關係又有突破，還是他的生日，之前他們又才在餐廳開心的吃完蛋糕，現在看到他，她應該如常的一臉歡喜朝他撲來才對。

可是，她沒有。

就這麼安靜的坐在那裡，正常的和他打招呼，正常的讓他過去坐。

提著一顆心，殷九燼抬步朝她走去，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抬手就要去揉她的頭，卻被她避開。

「坐。」她笑著說。

殷九燼的手僵在半空，面上淡定，一顆心卻早已慌亂得不成樣子。

這是第一次，她躲開他。

哪怕是最開始他去將她接回北城的那天，他們還不熟悉，她都不曾躲開他。

手收回來，指尖微微蜷縮。

「怎、怎麼了？」明明已經盡量維持淡定，出口的聲音卻仍是顫抖的。

「坐。」顏瑾虞再次說，面上笑意不變。

殷九燼極力壓下心底的慌亂，就要在她身側落座，她卻說：「坐那邊。」她指著近旁的另一張沙發。

殷九燼僵了一下，然後沒有一點猶豫，直接在她身側坐下，伸手就將她困在懷裡，「丫頭，別這樣。」

「有什麼話可以說清楚，別這樣疏遠我。」

兩人雖沒交過手，但論身手，估計也相差不了多少。

顏瑾虞不想讓他困住，他自然也是困不住她的。

只見她就那麼輕輕一動作，人就從殷九燼懷裡退了出去，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殷九燼見狀就要起身再次抱她，卻對上她淺淡的笑，「先坐著吧，我不想和你動手。」

於是，殷九燼再綳不住，神色都有幾分慌亂。

輕輕握拳，坐了回去，「她……我媽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這時，有人敲門。

是程嬸，手裡端著的托盤裝著十罐酸奶。

看到殷九燼在顏瑾虞的房間，程嬸愣了一下，不過並沒有多問，禮貌的打招呼：「二少。」

然後看向顏瑾虞，「虞小姐，你要的酸奶。」

「謝謝，就放這裡吧。」

程嬸微愣，平時虞小姐見到她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看到她給她拿酸奶，也會欣喜的接過然後給她一個甜甜的笑。

現在，雖然也是笑著，可，她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一樣。

虞小姐要這麼多酸奶，是要做什麼？一口氣喝完？

本來虞小姐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推託說冰箱裡沒有這麼多酸奶，可虞小姐並沒有就著她的話說下去，隻說：「十罐，勞煩程嬸送到我房間，謝謝。」

然後就掛了電話。

她拿不準虞小姐的心思，但在這個家裡，她畢竟算是下人，覺察到不對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照著虞小姐的意思來。

還有，虞小姐和二少此時……

氣氛明顯不對。

不過，程嬸也知道這不是她能多管的，隻上前將酸奶放在顏瑾虞面前的小茶幾上，而後滿懷擔憂的離開了房間。

看到程嬸端來這麼多酸奶，還是顏瑾虞讓她送來的，殷九燼的臉緊繃著，眼底的慌亂轉為驚惶。

家裡冰箱的酸奶是他限了量的，一共就五罐。

剛才他上樓的時候，看到小姑娘進廚房拿了一罐，這會兒程嬸還能拿出十罐來。

說明這是小姑娘要求的，且還是不容置疑的要求。

不然程嬸也不可能不顧他的交代這麼行事。

眼看著顏瑾虞拿起一罐酸奶打開，殷九燼大抵是想說些讓她少喝一點的話，動動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一口氣喝了一罐酸奶，顏瑾虞才覺得那抹就要迸發而出的煩躁被壓下去了些。

眼見她喝完又要打開第二罐，殷九燼終是沒忍住，開口：「小虞，別喝那麼多……急，緩緩再喝。」

顏瑾虞正要打開酸奶的手一頓，還是打開了。

倒是沒再喝，就這麼拿在手裡，笑著看向他，「九哥，你抱過幾個女人？」

殷九燼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罷了神色一凜，「誰和你亂說了什麼？」

他以為是閔晴嵐剛才來顏瑾虞的房間亂說話了。

「所以，九哥其實當真抱過別的女人？」說完，又一口氣喝了一罐酸奶。

不喝，她怕是會控制不住。

殷九燼忙道：「沒有，就只有你！」

「你別喝那麼多，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慢慢說清楚，你這樣肚子會不舒服。」

突然聽到一聲低笑，顏瑾虞抬眸看他，眸光微涼，「只有我？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