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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前新賜紫羅裙 - 第34章字體大小: A+
     
    第34章

      少女的嗓音雖略微沙啞,但這般急促的輕呼,卻是格外惹人憐惜,引得人心尖一顫。

      謝遇非立即起身,第一反應就是往淨室裡衝,隻邁出兩步,便被人牢牢按住肩。

      他心裡有不妙預感,轉頭看向制住自己的霍寧珘:「七爺?」

      霍寧珘道:「站這兒。不准去。」

      「……」謝遇非這下幾乎可以肯定,七爺就是對槿若有意思,否則以他的個性,管這閒事?看清這點的謝遇非,看著霍寧珘的背影,心都涼掉半截。

      陸蒔蘭則完全沒想到,自己這樣輕的呼聲,已經引來外面的關注。淨室與明間隔著一段距離,她不知謝遇非耳力好到這點動靜也會聽見,更不知霍寧珘竟也到來。

      因此霍寧珘破開門時,便見陸蒔蘭背對著他站在浴桶邊,手指間抓著白色的綢帶,似乎是在進行濯洗。

      原來,那謝丹庭吐的奶著實不少,粘膩在皮膚上確是不舒服。陸蒔蘭便取下綢帶,將胸前溝壑中的奶漬也細細擦拭乾淨。哪怕只是嬰孩,終究也是穢物。

      正好也讓這綢帶晾晾風,哪怕是髒的,但乾燥的總比黏噠噠的要舒服。

      誰知她將自己身體擦乾淨,卻發現搭在琉璃柱上的綢帶已滑下來,大半截探入水中。因此才有先前輕呼。隨即想著,既然綢帶已經弄濕了,索性洗淨等著晾乾,只是要多花些時間。

      她哪裡想得到,竟有人會突然進來。

      陸蒔蘭飛快回過頭,正好與霍寧珘四目相接,令她腦中一瞬之間,全然空白。

      她慶倖自己的謹慎,哪怕是決定順道搓洗一番綢帶,也先罩上了霍家五公子的外裳。否則,霍寧珘這般進來,豈非是整個人毫無遮蔽地落入對方眼中。

      然而實際的情形也好不到哪裡去。

      解開了束縛的花房,在陸蒔蘭胸前撐起明顯的弧度。外裳只是虛虛掩著,可以看到她精緻的鎖骨,一雙渾圓白嫩的玉峰亦隨著她彎腰洗滌的姿勢,若隱若現露出半邊。

      那一片雪色,襯著藍色的外裳,如暗夜中的明珠般灼人眼目。

      任何一個男子,看到這般美景,怕是都要浮想聯翩。

      還好,陸蒔蘭是背對著霍寧珘的,他看不到前面。

      饒是如此,霍寧珘也看到陸蒔蘭轉過來的側臉蒼白一片,眼眸含愕,唇瓣輕顫,連驚呼都似生生吞回喉間,實是被被嚇得不輕。因為,她束胸的帶子還抓在手裡……

      而這位善於運籌帷幄的首輔也沒有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幕。原來是人家姑娘掩飾身份的東西掉水裡了。

      他先前在外聽見陸蒔蘭的輕呼,首先想到的是,這正當夏日,冬日蟄伏的蛇蟲全都復蘇,淨室又是陰涼之地,萬一有毒物潛藏,那可是要傷人的。

      霍寧珘只是將房門緊緊合上,一時沒有前進,也沒有說話,他看著陸蒔蘭貼身穿著的謝五的衣裳,雖然是新衣,卻也令他微微皺眉。

      一時間,房間裡靜得仿佛連這燥熱的空氣也停止流動一般。

      謝遇非在外面急如火樵上的螞蟻,面紅耳赤,偏偏還不敢再次貿然而入。因為這回,霍寧珘可是給他下了命令,不准他進去。

      他豎著耳朵聽著屋裡動靜,發現裡面靜悄悄的,什麼也聽不到……心頭更是擔心。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

      陸蒔蘭已迅速又轉回身去,將自己的衣裳扣得更規整,但也沒有用,那胸前的線條,令她完全沒法轉身直接面對霍寧珘。

      她不知道霍寧珘現在在想什麼?他看清她手上的東西沒。是不是已經知道她是女子?

      她便將自己的綢帶完全浸入水中,說:「不知首輔進來做什麼?若無其他事,可否先讓下官用完淨室。」

      霍寧珘沒有回答,反而一步步朝陸蒔蘭走過去。

      陸蒔蘭聽到對方的腳步聲,動也不敢動。天氣原就悶熱,她的臉色緋紅,嘴唇無意識地咬緊,以抑制自己的呼吸不要紊亂。

      霍寧珘站定在她身邊,垂目看她的臉。便見陸蒔蘭俏麗的鼻尖沁著薄薄汗珠,小扇似的長睫顫動的次數,顯露出她有多緊張。

      霍寧珘在前幾天看了關於陸家的密報後,本是有心疏遠陸蒔蘭。

      正如王奚所想,霍寧珘生而是天之驕子,就連大乾這四分五裂的內亂,也被他給解決。向來是霍寧珘讓別人栽跟鬥的,陡然在陸家這裡走了眼,叫人把他的婚約鬧著玩,還想算計他。心裡自然是不悅。

      然而接連兩次,他都沒能管住自己的腿。

      一次是那晚在刑部,一次是今天聽到陸蒔蘭去謝遇非房裡換衣裳。

      意志是一回事,行動卻是另一回事。

      霍甯珘其實並不喜歡這種感覺。這麼一個他輕而易舉就能捏碎似的女孩,卻能牽著他的心神走。

      霍寧珘無羈無束慣了,哪裡會習慣這種感受。尤其是,陸蒔蘭對他這個未婚夫,完全沒有特別的感情,更談不上信任。

      大概在陸蒔蘭心裡,他還比不上謝遇非來得穩妥。霍寧珘覺得,若是要讓陸蒔蘭選擇,她是女子這個秘密是叫他知道,還是叫謝遇非知道,對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謝遇非。

      擇日不如撞日,總歸也是要攤牌說一說的。

      他看看水中的那一團白,又看了眼陸蒔蘭胸前挺俏的起伏,便問:「你這帶子洗乾淨了?」

      陸蒔蘭腦中嗡嗡作響,一顆心也沉下去,答:「洗乾淨了。」

      霍寧珘就將那一條帶子從水中撈起,隨意擰了擰,又將那綢帶掛到窗邊的雕花落地衣架上。

      他的力氣,與陸蒔蘭簡直是天差地別。她覺得,這白綢帶應該會比她自己擰的幹得快很多。

      而這下,陸蒔蘭也不用再猜疑,霍寧珘知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只是對方的反應……並沒有半點驚訝。若是剛知道她的身份,絕不應該是這樣。那就是說……霍寧珘早就知道了。

      霍寧珘掛好綢帶,沒有再走回來,修長的身形就靠在那緊閉的支摘窗邊,朝她看來。

      陸蒔蘭頓時覺得全身的血液都似凝結,臉上卻燙得慌。

      身份暴露了是一回事,但她身上,既沒有穿女子的肚兜,也沒有她平時束胸的帶子,更沒有中衣,只有一件外袍,空蕩蕩的,姣好的女性線條難免被勾勒得清晰。

      她不敢抬頭去看霍寧珘的視線落在哪裡,只能側過身,儘量避開他放肆不明的目光。

      陸蒔蘭覺得自己就像等待被宣判似的備受煎熬,她想了想先道:「首輔,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霍寧珘便答:「這件事,我的確有話要問你。但不是在這裡。」

      陸蒔蘭明白了,霍寧珘是覺得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便聽他又道:「一會兒參加完百日宴,你跟我走。」

      霍寧珘看似悠閒倚窗,身上那傾壓般的氣勢卻令人無法拒絕,陸蒔蘭看了看對方那張俊美得曜曜攝人,卻神色驕慢的臉,便答:「好。首輔可以先出去好嗎?」

      霍寧珘看了看陸蒔蘭緊緊摳著浴桶邊緣的瑩白手指,又想到門外那個聽牆角的,道:「好。」

      他果真徑直走了出去,從外帶上門。

      看到首輔再次出現時,謝遇非總算鬆了口氣。

      裡面一直沒有什麼奇怪的動靜,他也隻偷聽到幾句莫名的對話。謝遇非心裡實在好奇,便跟在霍寧珘身邊,問:「七爺,方才槿若在裡面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了?」

      霍寧珘瞥他一眼:「她腳滑了一下,無事。」又說:「你先去前邊招呼客人罷,我在這裡等她就行。」

      「哦。啊?」謝遇非腳下躊躇,不願走,想了想,大聲道:「七爺就是我最重要的客人!七爺在這兒,旁的人我誰也不想招呼!」

      霍寧珘冷眼看看這塊狗皮膏,沉默收回視線。

      陸蒔蘭終於從淨室出來時,謝遇非趕緊去了她身邊,看著她的腳,見她走路正常,表情也沒有痛苦之色,便沒有多問。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又回到席間。

      霍寧珩看看三人,霍寧珘消失的時間,與陸蒔蘭消失的時間差不多。他沉默片刻,終是什麼也沒有問。

      眾人見到霍寧珘,想攀附的自然不在少數,他很快被兩個人圍住,陸蒔蘭心裡稍微一鬆。然而,一想到宴後必須要給霍寧珘一個解釋,或者說一個說法,她的心又緊了起來。

      她不知道,霍寧珘究竟會對她說什麼。

      謝遇非這時低聲對她道:「槿若你怎麼了?好像心神不寧的樣子?」果然,淨室中還是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陸蒔蘭忙道:「沒什麼,謝三哥。」

      「走走。」謝遇非便說:「我們一起去給四爺敬杯茶。」

      陸蒔蘭笑了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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