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祁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一個人影在他眼前晃動。
“易商……”
他剛一出聲就發覺自己的嗓子嘶啞的不像話。
“嫂子!”
易楓脆生生的一聲叫喊將司祁徹底拉回現實。
哦,他走了。
醒來之後的司祁就隻意識到了這一件事:易商走了,真的走了。
易楓見司祁終於醒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醫生說你穿的太少,風寒入體,再加上劇烈運動有些低血糖還有情緒的波動所以才會暈倒。”
易楓遞給司祁一杯溫水,“你舅舅和母親也來過了,他們好像是在給你谘詢……“
司祁抬眸,“谘詢什麽?”
易楓欲言又止,“腺體摘除手術。”
“什麽?”
司祁的眼神還有些渙散。
他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後頸的腺體。
——那裡有冬日冷杉的信息素。
像一瓶裹著蜜的毒藥,讓人甜也讓人傷。
“我不做。”
病房的門被推開,沈城冷聲道:“你不做什麽?”
司祁薄唇輕啟,平靜的說:“我不做腺體摘除手術。”
“又是一個倔脾氣!”
沈城氣的摔門而出,嚇得易楓一個激靈。
“我去看看你舅舅。”譚珂把一個保溫杯放在司祁的床頭,“這雞湯你嘗嘗,對身體好。”
說完,譚珂也匆匆離開了。
易楓站在司祁的病床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摳著手指說:“嫂……”
“別叫我嫂子。”司祁冷笑,“你哥都不要我了,還叫什麽嫂子。”
“不,不是的!”易楓急於辯解,“我哥就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沒告訴你,你也看到了,他為了這個項目很拚,他本來是十拿九穩的,可是沒想到……”
“行了,別解釋了,我不想聽。”
易楓閉上了嘴,小心翼翼的把譚珂送來的雞湯端到他面前,“嫂,不是,祁哥,喝湯嗎?”
“他為什麽不找我舅舅幫忙?”司祁突然問:“就算我舅舅不喜歡他,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舅舅也不會不幫他。”
“是……易老爺子說如果我哥去找了沈氏,那接下來的日子他就不能保證沈氏會順風順水了……”
司祁重重地錘了一下床。
“我們沈家還不至於能被易氏輕易打垮!他是傻嗎?”
“我哥他只是不想給你們添麻煩,而且最近你們家的資金鏈不是出現問題了嗎……”
“是易家乾的?”
“嗯,那是易老爺子給我哥的警告。”
操!
司祁咬著牙,一字一句道:“還真是……老謀深算啊……”
窗外,積雪壓彎了雪松的枝丫,驚動了在花壇邊休息的野貓。
一陣風吹過,帶起了細小的雪花,猛地一下還以為是下雪了,但實際上卻是風和細雪一同跟行人開的玩笑。
陽春三月,易商離開後,司祁自己熬過了第一個沒有他的發情期。
發情期襲來,司祁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懷裡抱著一件明顯寬大的校服,信息素不要命一樣的外泄,叫囂著對冷杉信息素的渴望。
“呃……”
濕漉漉的頭髮胡亂的貼在司祁的額頭上,好看的眉毛擰作一團,他眼睛通紅,滿臉緋色,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著,嗓音早以沙啞,雙手緊緊抓著沙發扶手,手臂上青筋暴起!
“嗯——”
他短促的呻吟著,跌跌撞撞地跑到床頭櫃邊,拿出了一瓶瓶身是淡黃色的香水瓶。
司祁跪在冰冷的瓷磚地上,渾身發抖,但是卻依舊小心翼翼的捧著這小小的香水瓶,生怕它一不小心摔碎在地上。
司祁謹慎又克制的噴了兩下信息素香水在校服上。
他把自己的臉埋在校服裡,聞著冷杉淡淡的味道。
不對,還是不對!
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不一樣,還是不一樣……
跟他的信息素不一樣!
即使這瓶香水是由易商的腺體中提煉出來的,可畢竟它經受過工業加工,與原本的信息素依舊有些許差別。
他無力的躺在地上,蜷縮著自己的身體,嘴裡呢喃著。
“易商……你他娘的……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小葉梔子信息素瘋狂肆意,滲進骨血的渴望愈演愈烈。
沈城站在司祁的門口,聽到屋子裡有玻璃杯破碎的聲音,重重的錘了一下牆壁。
“沈城。”譚珂從後背抱住他,心疼的說:“別傷害自己。”
“幸好我姐出差了。”沈城沉聲道:“不然她該多心疼。”
“譚珂。”沈城突然轉身把譚珂抱在懷裡,抽噎著說:“我現在特別慶幸你不是Omega。”
譚珂拍了拍沈城的後背,安撫他:“走吧,你站在這兒,也幫不了他。”
“算了。”沈城搖搖頭,“我不走。”
“易商那個臭小子,等他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
冬日瑞雪,春日和風,夏日燦陽,秋日紅葉。
四季輪回更迭,時光猶如手中的流沙一點點消逝。
街角的咖啡店裡,一個年輕人穿著高定西裝坐在靠窗的位置,緩緩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
“不好意思啊哥,我來晚了,白則今天有拍攝,我去送他了,結果路上堵車了。”
“你說你一個公司經理,成天盯著白則,不怕別人說你包養小鮮肉啊?”
易楓笑呵呵地坐下,“不怕,我還樂意包養他呢!”
司祁拉了拉領帶,“抑製劑帶來了嗎?”
“帶來了!”易楓從包裡抽出了一管淡藍色的抑製劑交給司祁。
“優旗集團的抑製劑有效果,雖然不能完全抑製發情,但是也能減緩症狀,他們還不打算投入市場嗎?”
優旗集團是F國的一家Omega抑製劑生產公司。
近幾年,Omega接受終身標記後因為種種原因離開自己alpha的人群大大提升,而腺體摘除手術的費用有些昂貴,所以一些Omega在終身標記後依舊被發情期所困擾。
而這家公司則致力於專門為這類人群研究一款新型抑製劑,幫助他們減少痛苦。
幾年前,司祁在易楓的推薦下報名參加了這家公司的志願者,每逢發情期前夕他們都會給司祁送來一管抑製劑用於研究。
“這……”易楓有些吞吞吐吐,“可能是為了更嚴謹吧,畢竟發情期不是小事兒,他們得對客戶負責啊!”
“也是。”司祁喝了口咖啡,“你幫我問問他們還缺志願者嗎?我想幫我媽也報名,我用了我知道,這家抑製劑是真的管用,投入市場也就這兩年的事兒了。”
“啊?”易楓被奶咖啡嗆了一下,“這……他們暫時不缺人……”
“這樣啊……”司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了,他們的抑製劑有味道之分嗎?”
“什麽意思?”
“就跟飲料口味差不多,有玫瑰信息素抑製劑,百合信息素抑製劑什麽的?”
易楓搖頭,“沒有。”
哪兒那麽多花裡胡哨的,要真算起來,也就一個味兒!
那就是他哥的冷杉!
“可是為什麽我總覺得這個抑製劑總是一股冷杉味,我還以為是你給我定製的。”
易楓激靈一下,乾笑道:“哈哈哈,巧合吧,巧合。”
可不就是定製的,全世界獨你一份兒。
“祁哥,你一會兒回公司嗎?”易楓主動轉移話題。
“先不回,一會兒我有個飯局。”
這些年,易商走了,司祁重新回到了年級第一的位置,他拒絕了保送,不負眾望的替三中拿下了一個理科狀元,高分上了Q大。
高中畢業後他就跟在舅舅身邊學習管理公司,一開始是從小職員做起,後來慢慢的做到了小主管的位置,大學畢業後他舅舅直接把一個副經理的位置丟給他,說是給他準備的畢業禮物。
就倆字:任性!
總而言之,經過了幾年的歷練,司祁完全可以獨當一面,是業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你猜猜,這次是誰約我?”
易楓問:“誰?”
“顧錦程。”司祁勾了勾嘴角,“就是當初易家派到華亦,中途截胡你哥項目的那個。”
“不是,他幹嘛突然約你?”
“他在追我。”
易楓一口咖啡差點兒沒噴出來,“他他他,他追你?”
“可你之前剛截胡了他的一個項目啊!”
司祁聳聳肩,“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不過我媽最近逼著我相親,我不想去,就乾脆拿顧錦程當借口。”
“可顧錦程三十多了,比你大11歲。”
“我又不是真的跟他好,只不過是吃吃飯而已,做給我媽看的。”
“你們約的幾點,我送你去。”
司祁挑眉,“怎麽?想替你哥看著我?我跟他現在是前男友關系,你可管不了我。”
“我哥他,他是被迫的,你們現在還不算分手!”
“哦,那就算是我單方面分手吧。”司祁不以為然,“正好,我的車拿去保養了,我跟他約的7點,你帶我過去吧。”
易楓心裡苦,但是易楓不敢說。
他哥近期就能回國了,要是他哥回來發現嫂子被撬走了,那他哥還不得把他吊起來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