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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I謎案集 - 第38章字體大小: A+
     
    第二案 : 兇手訓練營 09 利用

      監獄的特殊會見室,白玉堂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每次來都覺得很郁悶。如果說只是普通的犯人,不管是打家劫舍的、還是燒殺搶掠的,他都能很好地應付,但是對于這些“特殊”的犯人,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辦法。

      就象現在他面前的楊鋒,昨晚見他時,他是在行兇的犯人,可今天,卻成了犯罪的病人。

      楊鋒就這樣坐著,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淡漠的像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白玉堂看身邊的展昭,對他眨眨眼,意思是,這個我不在行,你來吧。

      展昭點點頭,看楊鋒:“你還記得我么?”

      楊鋒沉默了有十秒鐘,緩緩抬起頭,看了展昭一眼,點頭。

      “你肯回答我幾個問題?”展昭問。

      楊鋒照舊點頭,樣子十分配合。

      “那么……”展昭翻看手上的資料,想著從哪里入手,楊鋒的配合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我是個瘋子。”不等發問,楊鋒就自己說了起來,“大家都那么說……”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合上了手上的資料。

      “給我們講講你的事情吧。”展昭輕聲說。

      “呵~~”楊鋒苦笑了一聲,開口,說起了他的故事……

      這是一個很大眾版本的悲劇,從小生在不幸的家庭里,父親離棄了他們母子,備受生活壓力的母親必須要靠做一些低賤的工作,來掙取微薄的生活費,不久,就染上了毒癮。

      毒癮讓她的人生更加的糟糕,疾病、平窮、暴躁、偏見……一切厄運都接踵而至,伴隨著楊鋒的整個成長過程,所以他變得敏感、自卑、不相信愛。

      很早開始,楊鋒就知道自己不正常,他瘋狂地恨著女人,特別是那些有毒癮和賣淫的女人。他開始做夢,夢里,他盡情地砍殺著那些骯臟的女人,讓她們的血流成河,點火把她們都燒成灰燼,來凈化她們墮落的靈魂。

      于是,他有了第一次的犯罪,那次,他只是砍傷了一個白粉妹,卻獲得了莫大的快感。回到家中后,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失眠,反而是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然后,他就開始像著了魔一樣不停犯罪,直到昨天被抓。

      聽楊鋒平靜地敘述自己的前二十年,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的無動于衷,坦然得可悲。

      白玉堂和展昭聽完后,只覺得壓抑異常,如果楊鋒從不曾犯罪,那他絕對是一個值得同情的人,但是,那么多條人命,那么兇殘的手段……可惡的,是他,還是那個在幕后操控他的組織?

      “這個。”展昭把那刻有Killertrainingcamp字樣的打火機,放到了楊鋒的面前,“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

      楊鋒盯著打火機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展昭和白玉堂:“我不知道。”

      “什么?”白玉堂皺眉。

      楊鋒笑:“我真的不知道。”

      展昭看著楊鋒的眼睛:“你是從哪里得到那些被害者資料的?”

      “有人寄給我的。”

      “什么人?”

      楊鋒搖頭,有些堅定地說:“你們不用問了,我想說的,就只有上面那些,別的我什么都不想說。”

      “不想說?”白玉堂有些好笑地看他,“你知不知道這個什么訓練營只是在利用你的病,來幫他們殺人而已!”

      楊鋒反問,“你沒殺過人么?”

      白玉堂一愣。

      楊鋒盯著他的眼睛道:“像你這樣的人,可以掌控命運,可以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你是不會懂像我這樣的,人渣的人生的。”

      白玉堂有些震驚地看著楊鋒,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個孩子的人生,是一個純粹的悲劇,但問題是,他竟然不知道怎樣去反駁。

      “那他能理解你么?”展昭突然問了一句。

      “他們當然能!”楊鋒冷笑著說,“他們給我力量,給我安寧!給我活下去的勇氣,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有價值的人。”

      展昭靜靜地聽他說完,問:“我說的是‘他’,你為什么說‘他們’?”

      “……”楊鋒有剎那的震愣和慌亂,隨即低下頭,恨恨地說:“我最討厭你這樣的人!”說著,指了指白玉堂對展昭說,“你比他還要討人厭!”

      白玉堂皺眉,剛想站起來,展昭卻拉住了他,問楊鋒:“為什么討厭我?因為我可以看到你最真實的那面?”

      楊鋒點頭,再度陷入沉默。

      在那瞬間,展昭其實已經看到了打開楊鋒心理防線的大門,他甚至想到了好幾種方法來套他的話,但是……不知為什么,忽然覺得很累。其實楊鋒并不知道,被窺視內心和窺伺他人內心,一樣令人痛苦。

      白玉堂伸手按下桌上的電鈴,刺耳的鈴聲將陷入沉思的展昭驚醒。

      兩個獄警走進來。

      “帶他下去吧。”白玉堂說,“今天就到這里。”

      楊鋒很快被押走了,展昭有些歉意。

      白玉堂微笑,伸手揉揉展昭的頭:“沒關系貓兒,我們慢慢來,你累了,今天就到這里吧。”

      隨后,白玉堂一臉輕松地站起來,對展昭說:“我想走走,我們走回去吧。”

      “你的車呢?”展昭問。

      “明天再來拿好了。”白玉堂穿上外套,“想不想走?”

      “嗯。”展昭點頭,兩人并肩走了出去。

      低著頭邊想邊走的展昭沒有注意到,白玉堂的眼神正緊緊追隨著他,里面閃動著一絲光芒,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開完了冗長的董事會議,白錦堂揉著有些酸澀的眉心,走出了白氏的大樓。

      坐進車里,握著方向盤,白錦堂考慮著:“應該想想辦法,拉近一下和公孫的距離,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像個性騷擾的變態,應該讓公孫見到自己更有品味的一面……嗯~~”

      邊想邊開車,轉過彎后,眼前一亮。

      就見公孫站在公寓樓下的車道邊,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白錦堂遠遠地欣賞著,感覺像在品讀一件藝術品……公孫似乎是剛從S.C.I.回來,沒有了白大褂,只隨意地穿著一件黑色的v領毛衣,黑色的便褲,優雅地站在路邊,白皙的膚色、纖細到四肢、精致的關節、黑色的碎發……就連那副無框的眼鏡,都是說不出的性感~~

      白錦堂美滋滋地把車開向前,想來句:“美人,要不要搭便車……”

      只是,遐想還沒完,眼前就插進來了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公孫的面前。

      公孫似乎等的就是這輛車,他笑著和車子里的人說了什么,然后上車。

      雖然離得很遠,但是白錦堂還是看清了車子里坐的,就是那天晚宴上和公孫相談甚歡的,那個叫方靜的經紀人。

      公孫上車后,方靜就發動了車子。白錦堂在反應過來前,已經本能地開車跟了上去。

      車子在不遠處的一家法國餐廳前停下來,兩人下車,有說有笑地走進了餐廳。

      白錦堂把車停靠在路邊,面無表情地拿出一包煙,點燃一根,靜靜地坐在車里,注視著餐廳。

      公孫和方靜在靠窗的一張位子上坐下來,微笑、交談、點餐、進餐……

      白錦堂只是一根一根地抽著煙,一點表情都沒有,只有后視鏡里映出的那張臉上……說不出的冷酷與狠戾。

      在餐廳里進餐的公孫,全然不知道白錦堂就在外面。他是在下班時接到方靜的電話的,因為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所以上次巧遇后,就交換了電話,沒想到方靜真的約他吃飯。

      “你好像很吃驚。”方靜喝著紅酒,笑著看公孫。

      公孫很老實地點點頭。

      方靜笑:“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公孫聳聳肩,自己變沒變他是不知道,不過眼前的女生倒是變得翻天覆地!他記得印象中的方靜是個文靜內向得有些膽怯的女生,學習用功,穿著保守……可是現在,她卻時髦優雅,事業有成。

      “那件事之后,一直都沒有機會跟你說謝謝。”方靜放下酒杯。

      “呃……已經很久了,別放在心上。”公孫輕松地笑笑。現在,可以輕松地談論這件事,可當時,對于這個年輕的女學生來說,真的是晴天霹靂~~沒錯,方靜曾經吸毒。

      公孫一直不明白,那么品學兼優的一個女學生,為什么會有毒癮。

      上學時,公孫因為懶得上體育課,經常會裝病,拿著書到醫務室或者天臺待上一呆就是一下午,于是,在天臺上,他偶遇了想要自殺的方靜。

      在救方靜時,公孫注意到她小臂上的靜脈注射孔。

      而更不巧的是,兩人在天臺上的動靜,驚動了頂樓辦公室的幾個老師,情急之下,方靜拉住公孫,就對老師說,他們是情侶。公孫看著方靜祈求的眼神,也就沒有否認。

      然而,作為校園大眾偶像的公孫談戀愛了,這可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更奇怪的是,對象還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生。

      為了幫方靜,公孫并沒有對這件事情進行過解釋,他每天都會有一定的時間和方靜在一起,雖然只是自顧自地看書或者上自習。

      半年后,方靜就轉校了,從此之后,彼此間也沒有了聯系。

      “你……怎么樣?”公訴有些尷尬地吃著飯,沒話找話。

      方靜看他,笑著說:“我已經戒了。“

      “……!……”公孫臉上的驚喜和如釋重負,引得方靜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轉學?”

      “……為了戒毒?”公孫認真地問。

      “哈哈~~”方靜無奈的搖著頭說,“因為我在那家學校已經混不下去了!”

      “怎么會?”公孫不解,難道遇到了什么麻煩?

      方靜無力地注視著公孫:“你真是遲鈍得可以啊,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至少可以收到十封恐嚇信,威脅我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公孫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方靜又笑:“沒辦法,誰讓我個丑小鴨把校草霸占了呢?”

      看明白了方靜眼中的笑意,公孫也尷尬地笑了起來。

      整頓飯,氣氛融洽,笑語不斷。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進餐結束,在離開餐廳前,方靜突然問了一句:“對了,那個案件怎么樣了?”

      公孫微微一愣,才想起來,方靜應該是問晚宴上的那起槍擊案,“我不是很了解,我一般不參與調查。”

      “我送你回去吧。”方靜說。

      “不用,我想走一走。”公孫回答。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隱隱的不悅,感覺……其實方靜約他出來的最終目的,就是問剛才那句話……難道前面的談笑都是表演?方靜,到底變了多少?

      看出來公孫表情的變化,方靜苦笑著道:“你真的一點都沒變呢……不過這也是你吸引人的地方。”

      兩人在門口道別,方靜開車離去,公孫悠閑地踱步往回走。

      “嘟嘟~~”沒走出幾步,身后就響起了,有些急促的喇叭聲。

      回頭,就見一輛熟悉的黑色奔馳,緩緩地停到了身邊,白錦堂探身打開車門:“上車。”

      公孫吃驚,他不是說今天有董事會么?怎么會在這里。

      而且,平時白錦堂看到他,不是飛撲上來,就是調笑兩句,今天有些——嚴肅……

      不過,生性最懶,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公孫,當然是選坐車而棄走路的了。

      坐進車里,就被那嗆人的煙味熏的直咳嗽。

      “咳咳……”怎么這么大的煙味,沒見你抽過煙啊。”公孫揮手驅趕著煙,抬手想要把車窗按下來,只是按了幾下,沒有反應。

      “車窗壞了么?”公孫邊按邊問,得不到白錦堂的回答,就有些好奇地回頭看他。

      此時的白錦堂,正專心致志地開著車。雖然面無表情,但公孫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今天的白錦堂,有一些可怕。

      “……你怎么了?”沉默了一會兒,公孫忍不住問。

      白錦堂還是沒有回答,只是車子卻開得飛快,而且,不是朝著回家的方向。

      “你……你要去哪?”公孫微微有些不安,白錦堂今天很不一樣。

      不理會公孫,專注開車。

      “停車!”公孫有些動氣地說:“我要下車!”

      白錦堂還是不理。

      公孫抬手想打開車門,但是,車門是鎖著的。

      “白……白錦堂,你要做什么?”公孫不解地問身邊的人。

      車子嘎然停住,公孫猛地一震,幸好綁著安全帶,但那前沖力還是弄得他暈頭轉向,肩膀被安全帶勒得生疼。

      “你……發什么神經?!”公孫氣極,想罵人,卻被白錦堂的表情嚇到……

      眼前的白錦堂,完全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有些脫線、死不要臉的變態,而是……如此令人害怕。

      “你……”公孫驚慌地伸手抵住靠過來的白錦堂,“怎么了?”

      白錦堂臉上的戾氣漸漸斂去,留下一派的冷酷與平靜。

      “公孫。”他緩緩開口,伸手抓住公孫的下巴,和他對視,“看見了么?這才是真正的我!”

      “什……什么意思?”公孫向后靠,白錦堂卻又逼近:“我會殺死所有想染指你的人,不論男女。”

      “你……”

      “我喜歡你。”白錦堂湊近,對著嚇傻了不知所措的公孫狠狠地道,“所以我要你!現在!”

      夜幕降臨,湖濱路上,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愜意地漫步在掛滿了彩燈的梧桐樹下。

      左側是平靜的湖面,湖上的游船,燈火閃爍。

      右側是車流涌動的公路,車尾燈交織成絢麗的燈網。

      展昭走在前面,白玉堂稍稍落后,靜靜地跟著。

      驚訝于白玉堂的安靜,展昭邊走邊用余光看身邊的人,只是,那人一直低著頭,似乎在想什么。

      “貓兒。”

      正在納悶,白玉堂卻開口叫了一聲。

      展昭轉回身,看身后的白玉堂。

      光影交錯間,眼前的人,仿佛是獨立于這喧囂繁華之外的存在……清晰異常。

      白玉堂走上了一步,站到展昭面前。

      “貓兒……”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我們……改變一下,好不好?”

      展昭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改……改變什么?”

      “呵……”白玉堂強裝鎮定地笑,“我們的狀態……關系……”

      展昭臉微微泛紅:“什么?”

      “一直都很……”白玉堂努力地鎮靜,“很……很曖昧。”

      展昭抬眼看他,不說話。

      “那個……”白玉堂撓撓頭,“我想……明確一下。”

      “……嗯……”好半天,展昭輕輕地嗯了一聲。

      “你……你同意?”白玉堂有些驚喜。

      “……嗯……”

      白玉堂好笑,輕輕抬起展昭的下巴:“貓兒,‘嗯’什么啊?”

      展昭抬頭看他,眼神相對,只是靜靜地等著。

      “我……”白玉堂有些局促,“我喜歡你。”

      ………………

      展昭沉默了好一會,直等到白玉堂覺得自己頭發都白了,就見展昭輕輕地點點頭:“嗯。”

      看到展昭的反應,白玉堂愣住:“嗯??”

      “……嗯。”

      “嗯?”

      “嗯!”

      白玉堂的嘴角漸漸地咧大,笑意從嘴角一直延伸到眼睛。伸手把展昭拉到自己的身前,低頭……

      “貓兒……”輕柔地吻住,“我喜歡你。”

      展昭抬頭有些青澀地回應,惹得白玉堂驚喜交加,“我想要你……現在……”

      就聽展昭小聲地說了一句:“死老鼠,得寸進尺!!”

      世間的所有人,都可以呼吸清新的空氣,沐浴普照的陽光。但是,靈魂卻有不一樣的歸宿,有的被愛包圍,有的被恨糾纏。如果心中藏著一份寬恕,就會躺在純潔的云端;如果心中藏著一份怨恨,就會沉入黑色的泥潭。

      電腦的顯示屏上,清晰地顯示著郵件的到來。

      “為何只有你得不到幸福?為何只有你孤獨?”

      眼淚,順著微笑的臉龐滑落,勾勒出扭曲的線條,手中,彩色的藥丸……

      這水源比墨還黑,滾滾流動著。我看見水底的池沼中,許多滿身污泥的靈魂,他們赤著身子,非常憤怒地相互毆打,撕咬,將彼此的身體弄得殘破不堪。

      憤怒的人永遠得不到救贖,他們只能詛咒,喊叫,在無盡的深淵里咆哮、咆哮……

      ————————《神曲》地獄第五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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