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暴風雪時斷時續的，每天也就能趁著風雪停歇的片刻去外面取點雪，除此之外真的沒法再往遠處走了。 食物只能就著帶過來的那些東西過活，之前有幾家屋裡換了那個小野豬的，可是野豬這種東西雜食不挑吃的，但那也只能圈養。 真要帶著它們進林子那是不可能的，於是只能忍痛給殺了。

一整隻豬，用板車什麼的拖著進了洞，就算能放在雪地裡凍著，也不是個長久的事。 好在三個村子前些時候多少有點收成，一家換一點肉還是沒問題的。

李家村和曹家村有不少人想要到雷家村安家，雷家村地方說小不小，除了那幾十棟毫無規律性的房屋之外，走道很是寬敞，上坡下坡的石頭路很多，整個村子的住戶並不顯得擁擠。

可是說大又真的很難再住進人來，沒房子不說，現在蓋房子也不容易。 蓋房子的空地要整出來還是相當大的工程，好多地方都是以前姚子清他們家蓋房子之前的那種土堆，現在沒有機器，只能用人力了。

每個村子都有那麼幾個富戶，於是那些人就開始想心思住進雷家村里去。 雷元明並沒有一口否決，他們村子是好，地處比較避遠，外面有個什麼動靜，他們還能直接撤離到山里。 而且靠山近，山里的野味多，如果運氣好，還能時不時找到一些野菜調劑一下。

可是現在整個村子都已經被院牆圍起來了，往外擴建明顯不可能，想要再住進人，只能在村里騰出地方來，或者往林子周邊還有沒什麼人口住的下水塘那邊兒搭建房子。

而雷元明不反對村里進人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村現在雖然不是越過越好，可是在大環境越來越難的情況下，他們村沒有餓死過人，就是這一點，就非常的招人了。 但如果他們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多，數量上就能給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一點震懾。

見雷元明有了鬆動，好些人就開始合計著要怎麼在雷家村安家。 甚至家裡有孩子看對眼的，都商量好了，就在親家旁邊再蓋個房子。

不過現在考慮再多也沒用，一切要到開春離開了林子再慢慢規劃，這事也急不來。

雷朗找到大哥二哥，磨嘰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哥，咱們家的那套祖屋，現在不是完全空置了嗎？馬辰哥也住家裡，那套房子，能不能給哈斯他們住？”

雷蕭沒說話，雷厲倒是看了他半天：“這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哈斯的想法？”

雷朗怕他們誤會，連忙搖頭：“他們哪裡知道我們家還有個祖屋，我是想，既然貝兒以後要跟我一起過日子，她哥哥還有爺爺他們總不能沒地方住然後住咱們家吧，這房子不是空著呢嗎？現在好多人都想要在雷家村安家，我都聽到不少說要在哪個空地等開春之後就去建房子了，我擔心...”

“你擔心有人打我們祖屋的主意先下手為強是吧？”

雷朗嘿嘿笑了兩聲，想說反正也是暫時藉住而已。 以哈斯那要面子的性格，肯的會自己另外蓋個房子出來，總不會藉住一輩子。 這樣他們一家有了落腳的地方，貝兒也不用操心了：“行嗎？”

雷蕭和雷厲兩人沉默著面無表情的看著雷朗，看的他心慌起來，好半餉雷厲才倏地一笑：“傻樣，這事你自己決定就好啊，那房子咱們家現在又不需要又沒人住，多大點事兒”

雷朗鬆了口氣，好歹屋子是大家的啊，奶奶沒意見，幾個哥哥也沒意見，至於四兒，有意見也沒用，少數服從多數就好：“那我去跟貝兒說，嘿嘿”

見雷朗興匆匆的跑走之後，雷厲無奈的笑著搖頭：“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子這麼傻呢？真的是談戀愛智商掉線？”

雷蕭掀了掀眼皮，心說，你笑別人傻，自己抱著虎子傻樂的時候更是傻透頂了都！

每天吃飯的時候是洞裡最熱鬧的時候，不過不管什麼時候，總有些不要臉不要皮的存在。 曹家村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一輩子沒成家，一直一個人單過著。 就連現在女人用糧食就能換到一個他也從沒有考慮過，整天就無所事事的到處閒逛。

到了吃飯的點，這人就雙手背在背後，微微駝著背四處轉悠，見到別人家有什麼好吃的，不管認識不認識，就笑瞇瞇的跟人打招呼，東拉西扯，然後混一餐飯。

曹家村的人都知道這人的德行，以前災難剛開始的時候，這人四處串門子，然後厚臉皮的坐下來吃飯，有些人不好意思說，常常會被他得逞。 後來日子越來越不好過，這人卻依舊如此。 有幾次甚至直接被人給打了出來，還是死性不改。

只是後來曹家村的人天天都關門閉戶的，這人佔不到便宜，就開始小偷小摸。 雖然讓人恨的牙癢癢，不管怎麼打怎麼罵，這人依舊如此。 犯的事情又不是很嚴重，總不至於直接將人打死。 好歹也是幾十年的街坊，就算心裡有這個念頭，也沒人敢付出實際行動。

進了山洞之後，這個曹萬山又開始打游擊的混飯吃。 李家村還有雷家村剛開始並不了解這人，想著整個洞裡就他們三個村子，大家也都想要好好相處，不想鬧什麼事，於是被曹萬山貼上來的時候，一點食物能打發就打發了。

不過哪怕是新米，自家不吃，也不能總是這麼便宜別人。 不到一個星期，曹萬山的德行，全山洞的人都清楚了。 這會兒見到曹萬山又開始背著雙手四處晃悠尋找能夠吃飯的地方，屋子裡有男人的直接站在門口，凶狠的盯著他，一旦看他靠近，就作勢要打人。

要是屋裡沒男人的，就直接將東西都藏起來。 現在大家住的地方都是簡易搭建的棚子，也沒有門，就一個布簾子，想要將人拒之門外都不行，只能藏食物。 大不了也跟著餓一天，等曹萬山走了再拿出來吃就是。

曹萬山走了不少的地方，心裡有些失望，他自己也沒多少糧食了，看來今天又要餓肚子了。 途經雷蕭他們家的時候，小五正趴在帳篷前咬骨頭，這個曹萬山也不怕，​​就這麼蹲在小五面前笑瞇瞇道：“黑狗兒，骨頭好吃嗎？能給點兒我嚐嚐嗎？”

不遠處的村民看到滿眼鄙視，居然跑去跟狗要食物，這人真是不知何為羞恥。

小五眉頭動了動，不過依舊自個兒咬的香，完全不搭理他。

曹萬山吞了吞口水，嘆了口氣：“這年頭，狗都比人吃的好，肉骨頭，好幾年都沒吃過了，黑狗，真的不給我嚐一點兒？我就吃一點點嚐嚐味道”

“看你這麼大一隻，長得這麼肥，你家主人肯定對你很好吧？”

“你看現在人都餓到瘦的只剩一把骨頭了，你還長的這麼好，這身皮子油光水滑的，還有肉骨頭吃，給我吃點吧，就一點行嗎？”

有人見他蹲在小五面前，饞的要死又不敢直接動手拿，眼裡嘲諷更盛，滿是嫌棄不屑。 誰都知道，狗是相當護食的動物，哪怕是它的主人，若是沒有經過訓練，在牠吃東西的時候也最好不要從它嘴裡取食。 大家都希望小五能夠直接咬斷這人的脖子就好，這樣就能少一個麻煩。

一根骨頭小五吃的連渣都不剩，舔了舔嘴巴，這才抬頭看向一直在碎碎念的人，露出一邊尖銳的犬牙，從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警告聲。 這人真煩，身上也臭，難聞死了！

曹萬山見狀，只好慢慢站起來，嘆了口氣，一邊走還一邊說，人都活的不如狗，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姚子清透過帳篷的縫隙朝著外面看了一眼，見到那佝僂的背影，沉默的朝著小五招手。 摸著趴在自己腿上的狗腦袋，看著家家戶戶為了那一口食物忙碌著，不管吃的好或是不好，至少每個人都在努力的活著。 而他滿空間的東西，卻無法改變現狀。

當所有人都在同一個山洞裡面生活著，各家百態一目了​​然。 也更加直面接觸別人的困難和心酸，不斷在這艱難環境中的掙扎。

有時候他真的會有一股罪惡感，尤其是夜深人靜每個人都在抵抗著寒冷的侵襲，他卻能在二哥懷裡溫暖的睡著。

看到別人家掉在地上的米都一顆顆小心翼翼的撿起來，那些袋子裡的紅薯片倒了又倒，生怕遺漏了一點給浪費了。 小孩子抱著飯碗是添了又添，明顯沒吃飽渴望食物的眼神，姚子清都不忍心看。

陸學奕抱著一個海碗過來，看到姚子清坐在帳篷裡發呆，直接過去將碗打開：“吃南瓜餅不？我外婆做的，你家大嫂馬鑫很有天分，和貝兒正跟著學呢！”

小五聞到香味，一下子抬起腦袋。 姚子清也不再傷春悲秋了，自個兒吃好了才是最實際的。

“好香，怎麼做的？我之前自己有嘗試過，做出來沒有外面買的好吃”

“嘿嘿，獨家秘方，反正你兩個嫂子都學會了，想吃讓她們做就好了，就是南瓜沒剩多少了，今天晚上還能煮一鍋南瓜糊糊”

“南瓜我有啊，就在小五睡的那個帳篷裡面，你去抱一個大的回去，可以煮南瓜湯，這兩天總是骨頭湯，油太厚重了”

“行，晚上我家就負責煮湯了，雷厲哥剛剛說，今天把最後那些肉給烤了，正好湯解膩，要是飯後還有水果就好了”

陸學奕跟姚子清一下一下的伸手去拿碗裡的南瓜餅，三兩口就是一塊，吃了三塊左右就有些膩了。 小五那是一口一個，分分鐘就吃掉一個，然後眼巴巴的望著等投餵。

倒是不遠處其他火堆旁能隱約聞到香味的人饞的不行，肚子更餓了，明明剛剛才吃完米糊的！

雷蕭看兩個小子自己吃的歡樂，心里松了口氣。 四兒身懷空間，有那麼多的物資，可是卻要跟大家生活在一起，看到各家各戶的生活百態，心裡沒有負擔是不可能的。 只是看他並沒有鑽進牛角尖裡，這才安下心來。

還是再等幾年吧，至少要生活真的穩定下來，或者雷厲他們能夠有足夠的能力過好自己的日子，那時候再離開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