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俗話說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可嶸王府本就是金窩,那就天下哪裡都比不上了。
雖然之前被叛軍將領霸佔過,逃走的時候搜刮洗劫了一遍,但經過沈琤月餘的休整,已經可以正常居住了。
眾人進了府邸,走走停停,看哪裡被破壞了,哪裡還保持著原樣,最後實在因為天氣冷,來不及都瞧,都躲進了屋內。
沈琤還沉浸在喜悅中,心思全在暮嬋身上,可一進屋子,暮嬋就去換衣裳了,他只得和岳父乾坐著。
他立了大功,嶸王看他不順眼,也不敢再像柘州那樣直接拿話揶揄了:「你收復了京城,真是……真是……居功甚偉,可載入史書。」
「不過是臣子的本分。」
嶸王認命般的仰頭嘆道:「不將暮嬋嫁給你,似乎也不行了。」
沈琤立馬跪下叩拜道:「小婿謝過岳父大人!」
「怎麼了,就謝過岳父大人?」這時王妃自外面進來,聽見沈琤的話,笑問道。
沈琤趕緊又朝王妃道:「也謝岳母大人,謝您生了暮嬋這麼好的女兒,還肯將她嫁給我。」
嶸王幾乎要翻白眼,可沒辦法,誰叫沈琤能耐大,唉。
王妃笑得合不攏嘴,空扶一把:「女婿快起來吧,暮嬋在東花廳等你,你快過去吧。」
「謝岳母大人帶給我這麼好的消息。」說著又拜了一下才出了門。
一出門,就聽裡面王爺嚷嚷:「你就允許他們這麼私下見面?」王妃則道:「什麼私下不私下的,未婚夫妻見上一見怎麼了,你當年不也這麼見我的麼,我記得我爹可沒你這麼多話。」
煙露等在門口,見了沈琤,先福禮才道:「奴婢帶您去東花廳。」
走在路上,煙露總覺得應該再討好一番沈琤,畢竟現在天下他最得勢:「大人,您可能不知道,郡主在我們面前叫您叫的可親密了。」
沈琤好奇的問:「是什麼?」
「奴婢怕說了壞了您的興致,您親耳聽郡主叫,不是更妙麼。」
「也是。」沈琤進花廳前,摸出一塊碎銀子扔給煙露:「繼續留心伺候郡主。」
煙露得了碎銀子,揣好目送沈琤進了花廳。
暮嬋一手托著腦袋,坐在椅子上,前面是一盆燒得正旺的炭盆,見他站在門口不動,奇怪的問:「為什麼站那兒不動呀?」
他裝出膽寒的樣子:「不行,怕化了。」
原來是打趣她之前說的那句話,暮嬋便笑著閉上眼睛:「那好,我閉上眼睛不看你,你就不會化掉了。」
娘子多麼可愛啊。沈琤一邊感慨一邊走到她跟前:「那好,你別睜眼。」
想俯身親她一下,轉念一想,不行,這要是一吻下去了,弄不好洞房之前都僅限於這一吻了。
還是按照計畫一步步來吧。
他摸出那個伴隨著自己許多個夜晚的巾帕,輕輕打開將裡面的珍珠耳璫亮出來:「你現在睜開吧。」
暮嬋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溫柔,待見了耳璫,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沈琤此刻倒如他所說,真的要化了,溺死在這美色裡:「娘子……你真漂亮……」
「是麼。」她朱唇輕啟:「比你這幾個月見到的女人都漂亮麼?」和嫂子交流了個把月了,也不能全無進步。
沈琤馬上意識到這是個陷阱,回答是,便是被判了斬立決。因為那說明這段日子沒少看漂亮女人,有的看才有對比。
「我這幾個月哪見過女人,整天行軍打仗累也累死了,每天剩餘一點精力也用在想你身上了。你別不信啊,第二天若有大戰,前一夜我都不敢多想你。」
暮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好了,我信你了,還跟以前一樣,說起話來一套套的哄我。」接著拿開托頰的手,亮出自己沒戴耳璫的耳朵:「就知道你保護的好,那你給我戴上吧。」
沈琤求之不得,她的耳朵白淨透紅,小巧圓潤,他遏制住揉一把的衝動,拿耳璫比劃了一下:「不行,我不敢下手,害怕弄疼你。」總覺得耳璫的勾從她細細的耳洞穿過去會弄疼她。
暮嬋笑道:「不疼的。」見他不像是說假話,取過耳璫自己戴上:「大家還都說你心狠手辣呢。」
「對你當然不一樣了,我說真的。」
「如果你對我和對待其他人一樣,我還不嫁給你呢。」
「現在這對耳璫團聚了,你我也團圓了。」日盼夜盼還不是就盼這一刻,沈琤要摘取勝利的果實了,想一想簡直比殺進了京城還興奮:「……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月色很好,你說有件事等著我們再團聚,你就怎麼怎麼來著。」
暮嬋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略微羞赧:「就是讓你閉上眼睛那件事,然後我……」還沒等說完,就見沈琤立即死死閉上眼睛,弄得她忍不住笑起來:「幹什麼呀你?」
不管是雷擊斧劈還是溫香軟玉都朝自己來吧!他美滋滋的想,不過肯定是後面那個。
這時他感覺到她慢慢的靠近了,身上的清幽環繞著他,她挨的更近了,連她呼吸的熱度都能感覺到了。
這份呼吸來到了他耳畔,撩的他耳朵癢癢,這時就聽她溫聲甜甜的喚道:「琤郎……」
沈琤只覺得一股麻癢感竄遍了五臟六腑,又驚又喜的睜眼:「這就是你那晚想做的?」也不管她是點頭還是搖頭,就一把將人摟在懷裡:「真好真好,能聽你這樣叫我一聲,我總算沒白來一次。」
暮嬋越發肯定,他雖然有的時候會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但似乎求色並不是第一位,只要自己對他表露善意,他就歡喜的不得了。
她笑道:「怎麼,我今天要是不兌現當夜的承諾,你就是白來了嗎?」
「不是這個意思……」忽然發現這事解釋不了,沈琤乾脆認了:「我以後可得小心些了,我娘子不僅將我的每一句都聽進耳朵,還對每一句話都認真分析。」
暮嬋笑道:「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在乎。」
沈琤撇嘴,趁機摸了把她臉蛋:「撒謊的人臉都發燙。」光滑細膩,便忍不住又摸了下:「瞧,這說話間更燙了不是。」
她在他懷裡掙扎道:「分明是屋裡太熱,我可要出去了,快放開我。」
她柔軟的身段在他的掌控下,豈有放人的道理。
沈琤扣住她的腰,將人往自己身上按,兩團軟雪才一抵在他胸口,他忽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趕緊鬆開了手,並後退一步。接著趕緊低頭察看自己,幸好身著寬袖大袍,外面看不出隆起。
好險好險,否則讓她感覺到了,自己準跑不了一個猥瑣的評價。
暮嬋見他舉止奇怪,便也跟著低頭看:「地上有什麼嗎?」
「嗯……」沈琤見她要瞧到自己身上,趕緊指著房梁道:「你看那裡是不是有什麼?」
暮嬋不解的抬頭望去的時候,沈琤迅速找了椅子坐下,以便掩蓋窘態。
她又好氣又好笑:「誰也不跟你搶座位,你幹嘛騙我看房梁,自己偷偷坐下。」
自己剛才真是慌不擇路了,竟然想出這麼個餿主意轉移視線,現在好了,「猥瑣」的名聲的確沒擔上,但「沒風度」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啊,娘子。」沈琤死馬當活馬醫了,他向來如此,不搏一搏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我坐在這裡,是為從這個方向看房梁上……你也過來看看……」
暮嬋便過來,蹙眉往梁上看:「看什麼?」
「不瞞你說,我剛才抱著你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腳下有個黑影,不是影子,因為它好像鑽到地磚裡去了。之後好像又出現在了屋梁上,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來,你也瞧瞧,就那兒。」
她一聽,趕緊扭開臉:「你別嚇我。之前嫂子還跟我說,說這府邸被叛軍霸佔時不知枉死過多少人,現在府內人丁稀少,沒煙火氣,保不齊會鬧髒東西。你、你真看清楚了?」
沈琤聽罷,恨不得把舌頭咬掉,沒風度就沒風度吧,把娘子嚇到了算怎麼回事,得趕緊想個法子圓過去。
「嗯……讓我再想想。」他揉了揉眼睛,又四下看了看,遂即嘆道:「唉,原來是我自己的毛病,果然不該聽那庸醫的話,喝了不僅沒好轉,還白白苦了舌頭。」
「你、你怎麼了?」暮嬋擔心的問:「你生病了?」
「沒什麼,就是腦袋受了點傷,有一段日子看東西有黑影……我原本以為好了,看來這是又犯了。哎,就現在,我看你就有黑綽綽模模糊糊的陰影,嗯……又散開了。」
一番話說的暮嬋心驚膽戰,趕緊靠過去:「你別動,讓我看看。」
沈琤心虛啞笑:「外表看不出來什麼的,眼睛裡的淤血早都散開了,若有問題,也在腦子裡。」這種事隨便自己怎麼扯,她總不能開顱察看。
果然暮嬋盯著他,蹙眉擔憂的道:「的確看不出異樣……這樣吧,你明天將那大夫帶來,我好好問問他。」
「問他幹什麼?」上哪兒找大夫去。
「當然是從他的言談看他是不是庸醫,若不是,再問問他,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好避免犯錯。比如說有什麼不能吃的,你來嶸王府,我便吩咐下人備菜時注意。」
她表情認真卻又自然,可見是發自真心的,沈琤忽然覺得眼眶一熱,一邊罵自己混帳騙人一邊勾住她的脖子,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娘子,你真好。」
暮嬋被這突然起來的「襲擊」唬住了,待反應過來,本能的便想揚手打他:「你!」可一想到他的腦袋受過傷,怕將他打壞了,一跺腳:「你再敢這樣,我一定饒不了你!」
言下之意,這次就算了。
沈琤暗自慶幸,長舒一口氣,但轉瞬又不免得意起來,剛才那一吻可不是假的,是實實在在的占到了便宜。
她還是心裡有自己的,看,都捨不得報復。
她見他全無病人的樣子,還低頭抿嘴笑,走到他跟前:「你胳膊沒受傷吧?」
沈琤正是得意的時候,疏忽大意了,瞅著她搖搖頭,於是隨後就被她照胳膊擰了一下。
「你也真捨得。」他裝作很痛的樣子。
她正要說話:「我……」
突然就聽外面煙露隔著門喊道:「郡主不好了不好了,發生大事了,王爺讓您和沈將軍去一趟前廳。」
沈琤就不信這嶸王府能有什麼大事,還在打趣:「你看,你掐你親夫,連做奴婢的都知道『郡主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