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記得了，這麼肉麻的話，怎麼可能不記得！」

「你……」她又氣又急，想掙脫開他的懷抱。

「別跑啊……」他的氣息瀰漫在她耳邊，「知道嗎，女人？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有多感動？」

「呸！」她結結實實地啐了他一口，「還感動呢！你當時可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嗎？就好像我說的話有多難聽多無聊多不給力似的……」

「我很感動，是真的。」他並沒有笑，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堅實的胸口上，「從那一刻開始，我的心率就失常了，你知不知道？萬一回國以後發了心臟病，你要陪我去醫院。」

「呸呸呸呸呸，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她急急地看著他，「快說收回去，收回去啊！」

「好啦，開個玩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他唇角微彎，淡淡地笑笑，「之所以剛才在大街上沒有反應，是因為……」他凝視著她，「我怕我當時就忍不住，想把你給要了……」

「你還能更流氓一點嗎？」她作勢要抽他！

「好好好，女王陛下，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其實……」他的聲調又再次認真了起來，「我是怕……那時候要是開口，我就會……」

他突然笑了起來，那種笑，似乎帶著一點點淡淡的自嘲：「……就會哭……」

初雪呆住了。

他是在開玩笑嗎？

怎麼可能？

自己也就是說了一句話而已，幹嘛要哭？

「好了好了。」他又恢復成自在冷靜的模樣，似乎剛才那眼眶微紅的人，並不是他一般，「走，咱們回去，你也就才一個菜吃了幾口吧，繼續吃，我好不容易做了這麼多，估計下一次要吃到的時候咱們娃都好大了。」

「你瞎想什麼呢！」她在他胸口打了一掌，「你也吃。」

「本來菜就不多。」他揉了揉她的髮絲，「你吃。」

兩人回到餐桌前，此刻的氣氛跟方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拉著她的手，兩人傻乎乎地坐在桌子對面，手還一直不分開。

「快吃，你看芝士都冷了，結在一起了。」

初雪伸出叉子，叉了一塊到他盤子里：「你也吃，你做的這麼辛苦，要好好嘗嘗。」

「好吧，既然是你給我夾的，那我也不客氣了。」他眨了眨眼，嘗了一口，「哎呀，這是誰的神來之筆，實在太好吃了，簡直就是世上第一美味……」

「你別王婆賣瓜了好不好？趕緊吃……」她又夾了幾樣在他盤子里。

他突然伸出手，打斷了她的動作：「你看，黃昏多美。」

初雪不禁也抬起頭，看著窗外的黃昏。

落日的餘暉已經快要散盡了，天際的火燒雲彷彿開到荼蘼的花朵一般，慢慢地歸於平靜，卻不是令人乏味的平靜，而是平靜中潛藏了無數的層次，似乎雲端上有無數光芒，有許多小天使躲在那後面，窺看著這個世界。

「我每次看雲的時候，總覺得那雲後面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我呢是不是很可笑？」她嫣然一笑。

「看你幹嘛？我比較帥，當然應該看我。」

「你的自戀症一天不發不會死的，靳先生。」

「我可不是自戀，我是在誇你啊，我這麼優秀這麼帥，可是還這麼喜歡你，你說你是不是這世上最牛的女人？」

「……好了好了，吃飯吃飯。」

「……但願以後的日子裡，雖然不可能每個黃昏都跟你一起度過……」他突然很溫柔地開口，「但至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一起看日落的，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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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這頓很曲折的飯，靳霆還是拉著初雪到了被她很鄙視地說很俗氣的橋上。

果然，走在橋上，那欄杆上層層疊疊的鎖看起來更是驚人。

甚至還有人用不知道是塗改液還是什麼東西在扶手上寫了「XXX，我愛你。」

「這也太……」初雪感慨著，「就算是感情再深，也要注意維護公共設施啊……」

「就你這麼冷酷無情。」他作勢招手，「我也叫人來給我在這裡寫一句……夏初雪，我愛你……」

「你得了吧……」她猛地搖頭，「我不需要這種浮誇的表白，這種讓全世界都看到的表白，沒有必要。」

「你不希望做所有人羨慕的女人嗎？」

「我從來不希望被所有人羨慕，而且我也不信這世上會有所有人都羨慕的人。」她靜靜地看著流淌著的河水，「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我只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一份小小的幸福而已……不需要誰來羨慕，不需要誰來打擾……」

「可是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被我愛著，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事情……」他握住她的手，突然沖著河面大喊了一聲：「夏初雪，我愛你！」

他喊的是中文，此刻雖然橋上也有不少來來往往的人，但是大多數都聽不懂，初雪只感覺臉都燒紅了，「好了好了，你別這樣，快……我們回去……」

「不。」他孩子也似地搖了搖頭，又再次大喊了一遍。

……這次喊的，是法文……

周圍的人再次注目了過來，有人笑著，有人鼓掌，有人說著：「小姐，這麼動人的表白，難道你不願意在這愛神祝福的橋上，給他一個吻？」

她臉都燒紅了，獃獃地看著此刻靳霆的表情。

他好似孩子一樣的得意，還衝她飛了個吻。

她一咬牙，一轉頭，大步沖著橋的另一頭奔了過去。

心中情緒很複雜……

靳霆，還是不夠了解她……

她不是不愛他，不是不願意聽他的表白，可是她只想要一份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幸福。

只需要自己知道就好，就像小時候她所鍾愛的那個水晶球，很小，可是裡面是一個滿滿的美好世界。

她不需要站在世界的頂端，對全世界宣布她有多幸福，幸福是自己的事情，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她沒有必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何況，她也害怕，越是讓全世界都知道，越是會失去，越是煊赫的幸福，越是容易萬劫成灰。

所以她逃了。

靳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