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老了，不可愛】

　　段旭雖然涼了，節目組並沒有撤掉他。況且前三期已經錄完了，第二天就要播。

　　平台方沒辦法，連夜加班把他的鏡頭能剪就剪，剪不了的用各種特效、文字巧妙地遮住。

　　後期小哥估計怨念極深，「一不小心」給他臉上貼了個豬頭。

　　評論區可就熱鬧了。

　　網友們組團罵段旭，尤其是中過槍被他說「腦殘」的那些。

　　粉絲們瘋狂洗地，空口白牙地嚷嚷：「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家旭旭八成得罪人了！你們就是嫉妒他！」

　　網友們回罵：

　　「一個糊貨，我們可真嫉妒！」

　　「一個戲精，我們可真嫉妒！」

　　「一個害人不成反打臉的low B，我們可真嫉妒！」

　　三句話在評論區排得整整齊齊，眨眼間翻了許多頁。

　　段旭的粉絲拼不過，立馬改變了策略，開始控訴節目組，罵他們違反合約，罵後期人身攻擊，讓許導出來道歉，讓後期出來道歉，讓平台方停止播放。

　　網友們把段旭的「豬頭臉」做成表情包，再次刷屏。

　　這一期節目的主題是「挑戰」，五位嘉賓分成兩組，分別邀請兩到三名學生表演一個小話劇，由觀眾投票，勝出的一組可以得到一份紀念品。

　　段旭是主嘉賓，鏡頭大量被剪，整期節目支離破碎，沒什麼可看性，平台方已經做好了收視率跳水的準備。

　　沒想到，點擊不僅沒降低，還直線上升。

　　姚心心趁機蹭熱度，雇水軍踩段旭，話裡話外內涵他在節目裡欺負自己，真真假假摻著說，柔柔弱弱博同情。

　　底下一排「心疼我心」「心心受委屈了」「段旭大糊X」的罵聲。

　　雖然收視率高，但所有的討論都偏離了節目本身，這並不是節目組的初衷，更不是平台方想要看到的。

　　畢竟節目一共十五期，這才到第三期，除非他們把段旭當成靶子，讓他期期被罵，或者找到一個更勁爆的話題，不然很難維持熱度。

　　這一點在第三期播出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點擊跳水嚴重，討論度也明顯降低。即使有段旭的粉絲跳出來蹦噠，搭理他們的網友卻不多了。

　　第三期可以說是段旭的「個人秀」，主題是「回饋」，讓嘉賓個人決定自己能為母校做些什麼。

　　節目組給出的意見是給學生們上一節課、準備一場演講，或者在圖書館做一天義工，既能提高關注度，又能體現一定的教育意義。

　　沒想到，段旭居然給學校捐了一個劇院。

　　錢是公司出的，除了節目本身的關係，還涉及到了世紀先鋒和華戲的某些關係，背後的水很深，好人由段旭來做。

　　這一期不僅沒剪，還故意誇大了段旭「知恩圖報」「關心後輩」的「優良品質」。

　　魏大江關掉視頻，嗤笑一聲：「看來段旭的靠山在世紀先鋒話語權不小，公司打算保他。」

　　小馬啃著雞腿連連點頭，「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放個大招，掉兩滴眼淚，洗洗白，華麗復出……咳咳！」噎到了。

　　唐宋把可樂推到他手邊，笑道：「這件事跟咱們沒關係了，圈子裡來來去去這麼多人，起起落落都是常態。」

　　東東豎起大拇指，「唐哥看得真明白。」

　　小佟笑嘻嘻地比心心，「今天是顆哲學糖哦！」

　　江子沒說話，眼疾手快地把唐宋給小馬遞可樂的動作抓拍下來發到工作室官博——

　　@唐宋工作室：暖心老闆和吃貨員工的二三事。【配圖】

　　照片調成了暖色調，剛好有一束陽光打在辦公桌上，唐宋拿著可樂杯的手修長白皙，彷彿發著光，側臉的笑容溫和自然。

　　粉絲們活蹦亂跳吹愛豆。

　　——「唐唐好暖！做唐唐的員工好星湖！」

　　——「做不了唐唐的員工，做他手裡的可樂杯也成啊！」

　　——「加一加一！唐唐的手好漂亮！賣手錶的，賣鑽戒的，快來看看呀，請我家唐唐代言呀！@施烙烙 @中華表業 @大福福珠寶 」

　　不得不說，這個操作其實是不大好的，說是黑粉都有可能。

　　果然，後面緊跟著一條回覆：「瘋了吧，我家王爺的代言都敢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價！」

　　真正的糖豆站出來，決定先攘外再安內：「我們在自家地盤說悄悄話礙你什麼事了？怎麼哪都有石頭？」

　　小石子：「哈，多虧閒著沒事瞅了一眼，不然哪裡知道十八線的小演員都敢覬覦我家王爺的代言。」

　　糖豆：「你家才是十八線小演員！影帝獎盃用不用拿給你們看？呵，估計你們這些瞎石頭是看不到的。」

　　戰火點燃，小石子們和糖豆們又又又一次打了起來。

　　工作室的小夥伴們親眼目睹了這場戰鬥，一陣沉默。

　　尤其是小佟和江子，他們倆比別人知道得更多，各自腦袋裡不知道跑了多少隻羊駝。

　　唐宋輕咳一聲，「那個……套餐夠嗎，用不用再點一份？」

　　「夠了，都吃飽了。」小鍾體貼地配合道。

　　江子開口，有些愧疚：「我想著出事後工作室一直沒表態，剛好發個日常過渡一下……」

　　「你做得對，很專業。」魏大江正經地表明態度。

　　「是呀，你看粉絲們的反應多熱情。」小佟安慰他。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了眼手機，呃，嘴炮已經發展到「我家唐唐就算演小猴子都不會跟你家那位合作」、「王爺看都不會看一眼的代言窮兮兮的小影帝跳著腳都摸不著」。

　　真……熱情。

　　魏大江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節目組那邊的行程定下來了，後天就要開始錄第二站。唐唐，你見了段旭別覺得不自在，娛樂圈背後捅刀、當面笑臉相迎的事多了去了，演演就過去了。」

　　唐宋笑笑：「放心，我不會不自在，做錯事的又不是我。」

　　魏大江一笑，「也對。」

　　小佟星星眼，忍不住發微博——

　　@換了蜂巢的小蜜蜂：老闆今天好哲學！更喜歡他了怎麼辦？！【心跳】【心跳】【心跳】

　　江子加著她特別關注，看到這條動態，剛想吐槽，冷不丁瞄到熱搜榜：「槽，又是段旭！」

　　【段旭拍戲時威亞斷了，從兩層樓高的地方摔到草坪上，腳踝粉碎性骨折，依然堅持把戲演完才去的醫院。】

　　——這是熱搜話題裡寫的。

　　小佟加著許多群，現在群裡都在討論這件事。

　　「哈哈哈哈，都說威亞是段旭自己弄斷的，為的就是賣慘博同情。果然是個戲精呀我的天，真是服了！」

　　「還有還有，他自己弄斷腿還『堅持拍戲』，粉絲們把劇組罵慘了。」

　　小鍾疑惑：「不是說傷了腳踝嗎？」

　　「粉絲嘴裡已經升級成『斷腿』了，估計明天就成植物人。」小佟朝她眨眨眼，一副很懂的樣子。

　　小馬咂舌：「劇組背了這麼大一個黑鍋，能忍？」

　　「不忍又能怎麼樣？總不能發個聲明說是他自己弄的。大家都在說，製片人要氣瘋了，公開在劇組裡罵他，就差扎小人了。」

　　魏大江挺高興，「都成植物人了，第二站八成錄不了了。」

　　唐宋忍不住笑，「你怎麼也跟著他們鬧？」

　　魏大江撿了一根薯條送進嘴裡，哼了哼。

　　拍《天子》的時候他就覺得那貨看唐宋的眼神不對，果然是個攪事精。

　　***

　　下午沒工作，唐宋打算去鑫山別墅看看年糕。

　　電梯間站著個十來歲的小少年，白皮膚，大眼睛，湛藍色的瞳孔就像大海的顏色，五官精緻得根本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哪怕看上一眼都會讓人忍不住自慚形穢。

　　唐宋努力維持著禮貌，這才沒有盯著人家一直看——而是通過電梯門映出來的影子悄悄看。

　　電梯從九十九樓下來，停在了六十六層。這一層只有六家公司，除了唐宋沒人在這個時間下班，因此電梯間只有他和那個漂亮的小少年。

　　電梯門打開，唐宋往旁邊讓了讓，想讓小少年先進。

　　少年抱著一隻綠毛龜玩具，沒有動。

　　唐宋按住開門鍵，用最最溫和的嗓音問：「你不下樓嗎？」

　　少年的視線放在他臉上，看了一會兒，才說：「我在找哥哥。」他的聲音清清脆脆，就像圓潤的玉珠輕輕碰撞，叮叮咚咚敲在人心上。

　　被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的時候，唐宋就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生怕驚擾到他。

　　他努力讓自己笑得和藹可親：「你哥哥在這裡上班嗎？」

　　少年點點頭。

　　唐宋收回按在電梯上的手，也不急著走了，無比耐心地問：「知道他的公司叫什麼嗎？或許我可以幫你找找。」

　　少年想了想，說：「是賣房子的。」

　　「房地產公司嗎？」唐宋過目不忘，一樓大廳裡的提示牌他看過不止一次，可以肯定的是整棟樓都沒有房地產公司。

　　「D座倒是有一家，叫鵬程地產，是你哥哥的公司嗎？」

　　少年眼睛一亮，「就是這個。」歪歪頭，「在D座？我聽錯了。」

　　唐宋連忙安慰他：「B和D聽起來就是很像。要不要給你哥哥打個電話？」

　　少年搖搖頭，「他不知道我來。」說完又補充，「是哥哥的生日。」

　　「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嗎？」唐宋笑笑，「B座和D座之間沒有天橋，需要下到一樓從中心花園穿過去——自己可以找到嗎？需不需要我送你？」

　　少年乖巧地點點頭：「謝謝。」

　　唐宋被萌得不要不要的，努力保持平靜友好的狀態，免得嚇到人家。

　　電梯再一次停在六十六樓。

　　唐宋作勢要上，少年卻轉身走到了樓梯口。

　　唐宋疑惑：「不坐電梯嗎？」

　　少年搖搖頭，「走樓梯。」

　　唐宋驚呆了，這裡是六十六樓啊，美少年你確定可以自己走下去嗎？

　　「你是不喜歡坐電梯嗎？」

　　少年點頭。

　　唐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是怎麼上來的？」

　　少年指了指樓梯。

　　唐宋：……

　　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從一樓到六十六樓，換成他大概得走上一整天。

　　就算體力再渣，唐宋還是勇敢地承擔起了護送小少年的責任。

　　幸好是下樓，不然連十層都爬不到他就得掛掉。但是！就算是下樓，也架不住要下好多層呀！

　　從六十六層到六十層，唐宋還能保持微笑和小少年聊天。

　　從六十層到五十層，唐宋只能保持微笑了。

　　從五十層到四十層，微笑都沒有了，這位戰五渣的小影帝扶著腰喘粗氣，沒辦法再做好表情管理。

　　反觀小少年，臉不紅氣不喘，藍瑩瑩的眼睛還是那麼澄淨清澈。他蹦蹦跳跳地下到轉彎的地方，也不著急，就那樣乖乖地抬著臉等著唐宋。

　　唐宋這下相信了，他興許真是爬樓梯上去的。

　　「希希，你從小……就這麼……這麼厲害嗎？」短短一句話停頓了三次——從剛才的交談中，他已經知道了小少年的名字。

　　希希點頭，帶著些小驕傲，「是！」

　　啊！唐宋好想趴在地上睡一覺。

　　如果不是少年又乖又萌又好看，他真要懷疑是沈磊變身來整他的。

　　「你先吃顆糖，等哥哥歇一會兒。」唐宋扶著樓梯，在面子和活命之間選擇了後者。

　　希希點點頭，把帶著定位裝置的綠毛龜圈在胸前，掏出一袋QQ糖，是唐宋剛剛給他的，最喜歡的荔枝味。

　　希希和唐宋一樣，對待糖果十分虔誠。他小心翼翼地捏著袋子一角，撕開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口子。

　　唐宋靠在扶手上，就那麼看著，不由地想起年糕平日裡的可愛樣子，心軟成一團。說起來，希希給他的感覺就像一隻毛絨絨的小動物，軟綿綿，萌兮兮，可愛到爆。

　　希希從袋子裡拿了一顆糖，十分珍惜地放進嘴裡，剩下的捲一捲重新放回綠毛龜的肚子裡。

　　唐宋笑：「不多吃兩顆嗎？」

　　「每天只能吃兩顆，吃多會壞牙。」希希認真地說。

　　唐宋訕訕地笑笑，剛要說話，樓下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聽上去人不少，還有隱隱的交談，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他臉色一變，三兩步跑到希希跟前，把他護到身後。

　　希希從側面伸出腦袋，好奇地看。

　　對方的速度很快，從一樓到三十樓連一分鐘都沒用。

　　「老闆，找到了！」黑衣黑褲黑墨鏡，非常先進的隱形對講機，不是保鏢就是壞蛋。

　　唐宋繃著身子，把希希的頭按回去。

　　對方似乎這才注意到他，目光被墨鏡遮住，看不出是善意還是敵意。

　　緊接著又上來十幾個人，同樣的打扮，同樣的氣場，簇擁著一個西裝革履面容冷俊的年輕男人。

　　希希像小獅子似的撲了過去，「哥哥！」

　　男人摸摸他的頭，冷俊的臉帶上一絲笑。

　　他朝唐宋伸出手，「唐先生，多謝你照顧我弟弟。」聲音冷淡，卻不失禮貌。

　　唐宋有點吃驚，沒想到對方能叫出他的名字，「您客氣了，希希很可愛。」

　　「多謝，那就告辭了。」男人比他還年輕，言談舉止卻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不是不禮貌，而是長久浸淫出來的習慣，「送唐先生去乘電梯。」

　　「哥哥再見。」希希轉過臉，笑著對他說。

　　這還是唐宋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這麼燦爛，真好看！

　　直到回了別墅，他眼前還時不進冒出希希那張精緻的臉，萌萌的大眼睛，好聽的聲音，哪哪兒都是那麼可愛。

　　唐宋一手抱著年糕，一手拿過ipad，點開一個名為「最愛」的文件夾，津津有味地看。

　　沈磊按時按點地打來視訊，瞧見ipad上播放的畫面，一臉不滿，「又在看T國小腐劇？媳婦，他們比我演技好，還是比我帥？」

　　「比你可愛。」

　　沈磊發過來一張照片，剛剛拍的，頭髮上還沾頭水珠，「你瞅瞅，你老公我哪裡不可愛？」

　　「你老了，哪裡都不可愛。」

　　沈磊：……

　　不然再去投個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