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夏雲揚打了字,詢問顧驍遠:第一次破案,感覺怎麽樣?
“比起破案的興奮,更多的是無能為力。”顧驍遠掐了掐眉心,“在你指引我將嫌疑轉移到右苗身上時,我曾經非常疑惑。”
夏雲揚有些意外:疑惑什麽?
顧驍遠說:“疑惑右苗殺死毛文化的理由,李大剛和葉筱蝶又做錯了什麽,她的犯罪動機到底是什麽,要怎樣強大的恨意,才會讓她不惜毀掉自己還沒開始綻放就即將面臨結束的花季生命?”
夏雲揚:現在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顧驍遠說:“可我始終想不明白,葉筱蝶怎麽說也是右苗的親生母親,她為什麽能對毛文化的禽獸行為做到視而不見?”
夏雲揚猶豫了一下,還是打字問道:還記得小俞在確定葉筱蝶是失足婦女的時候,告訴我們她在公安內網有過三次檔案記錄,其中兩次是在金陽新區和白雲區因為賣.淫留下的嗎?
顧驍遠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怎麽了?”
夏雲揚:還有一次,也是葉筱進入公安內網的第一個案子,是她在深夜拿著殘留有精.液和血液的內褲,忍著痛意跑來舉報她的父親強.暴她。
顧驍遠定了定,“……你說什麽?”
夏雲揚不急不緩地打著字:根據當時負責辦案的刑警說,強.暴葉筱蝶的人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很勇敢,也很聰明,還知道保留證據,但你知道她的結局是什麽嗎?
顧驍遠不知道,“是什麽?”
夏雲揚:結局是,她成功地把她父親關進了大牢裡,她的母親卻沒有鼓勵她,也沒有安慰她,而是完全不相信她的父親會做出這件事,於是瘋狂地打罵她,說她是狐狸精,認定了絕對是她勾引的她父親,然後在一個夜晚,扒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把她趕出了家門。
顧驍遠怔住了。
夏雲揚:一個長相漂亮的小女生,渾身赤.裸地走在夜晚的大街上,不用我說,你也能夠猜到她的遭遇。
夏雲揚:她才剛經歷了親生父親的強.暴沒多久,就被五個男人輪.奸,精神受到劇烈打擊,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她淪落為了失足婦女。所以右苗的經歷,已經無法激起她心中的半點羞憤,反而會讓她回憶起自己的親身遭遇,將怒火宣泄在右苗的身上。她恨右苗的無能,也恨自己重蹈了母親的覆轍,但是除了恨,她什麽都做不到,曾經那個勇敢地拿著證據跑去警察局的女孩,已經被現實磨平了棱角,再也直不起腰了。
顧驍遠的眉心已經被掐出了月牙痕跡,他真的完全無法想象,一個家庭怎麽可以悲慘到這種地步。
夏雲揚再次打字:但你知道,最讓人絕望的是什麽嗎?
顧驍遠愣愣地看著夏雲揚,在他的心裡,現在已經有夠絕望了,還有什麽能比這更加絕望的?
夏雲揚輕易就打破了他的防線:葉筱蝶第一次報警的時間,是在十二年前。
顧驍遠頓了頓,隻一瞬間,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第48章
顧驍遠道:“右苗她……”
夏雲揚給了他肯定的回答:就是你想的那樣。
顧驍遠感覺一口氣悶在胸口, 怎麽也喘不上來,胡亂地摸著身上的中華,卻發現今天忘了帶了, 更是煩悶,“怎麽會有這麽操蛋的事……”
夏雲揚繼續打字:我說這些,不是在為葉筱蝶打罵右苗找理由, 她的經歷並不是她虐待右苗的借口, 而是為了讓你明白, 你必須要學會接受,因為我們身為警察,面對的不僅僅是一般的殺人案件,還有各種各樣超出倫理的案件也在受理范圍。
顧驍遠很是無力,“你早就知道了。”
夏雲揚沒有否認。
他早就知道了, 卻沒有告訴顧驍遠, 就是擔心顧驍遠會受到影響。
顧驍遠確實無法接受, 他放下掐著眉心的手, 抹了把臉, 又抬起來, 卻不知道還能再做些什麽去轉移注意力,一米九幾的大男人, 竟然顯得有些無措。
夏雲揚沒有再打字,而是剝了顆糖果,遞到他的嘴邊。
顧驍遠看了他一眼, 張嘴含下, 甜甜的, 卻無法掃清他心裡的陰霾。
夏雲揚就放下了手機,朝他張開雙手, 沒有說話,意圖也已經表現得很明顯:要安慰嗎?
下一刻,顧驍遠就將他緊緊地抱進了懷裡。
夏雲揚輕輕安撫著他的後背,耐心地等待著他緩過勁來。
熟悉的糖果味彌漫在鼻尖,甜膩的香味像是浸入了夏雲揚的骨子裡,顧驍遠的多巴胺有序分泌,沒過多久,腦子也漸漸變得清明。
他想起了一件至今仍舊覺得怪異的事情。
顧驍遠松開了夏雲揚,“隊長。”
夏雲揚“嗯?”了一聲。
顧驍遠直視著他的雙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凶手是右苗了?”
夏雲揚微頓,笑著打字: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顧驍遠說:“因為自從你發現右苗不對勁後,分析就變得非常詳細,不僅涵蓋了我所有的遺漏點,還全都是在案發沒多久就出現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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