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挑撥

守在外面的侍女不敢攔西德尼，眼睜睜的看著他像頭暴怒的獅子走進去，這是她們第一次看到家主發這麼大的火。

那名向阿維娃報信的侍女剛說完，西德尼就往這邊走過來，沒等阿維娃說話，他就將侍女推開，侍女的頭撞到門框上，額頭霎時紅了。

「老爺，誰惹你生這麼大的氣？」阿維娃一愣，立刻走上前像以往一樣依偎在他胸口，將柔軟的身軀靠在他身上，這副小鳥依人的姿態一向都能讓西德尼冒出的再大火氣都消掉，可是這次卻失利了。

「啪」一聲響。

西德尼帶著怒火的一巴掌重重打在阿維娃臉上，那張充滿成熟風韻的艷麗臉蛋霎時紅腫起來，白皙的皮膚多出一個五指印，既刺眼又狼狽，侍女們立刻心驚膽顫的低下頭。

阿維娃捂著半邊臉，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家主，有什麼話慢慢說，夫人這麼多年來為卡羅爾家族勞心勞力，就是做錯了什麼，您也不能打她，您以前不是很疼夫人嗎？」護主心切的勞莎立刻站出來。

西德尼不僅沒有消氣，還一腳將勞莎踹開，勞莎捂著肚子，痛得跪在地上。

「勞莎！」阿維娃一隻手緊緊握住，轉頭看向西德尼，不明白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了，立刻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因為臉上的五指印，反而更顯得楚楚可憐，「老爺，你這是怎麼了，如果你在外面受了氣，你可以跟我說，我願意和你一起分擔。」

阿維娃的示弱和善解人意並沒有打動西德尼，相反看到她就讓他想起那件事，衝動之下又打了她一巴掌，阿維娃另一邊臉沒能幸免，直接摔倒在地上。

身為劍士的西德尼手勁並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了的，不一會她的臉就像大了一圈似的紅腫起來，這時就算阿維娃再能言善辯，再會拿捏男人的心，面對這張豬頭一樣的臉，西德尼怎樣都升不起一絲憐惜了。

「老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尖銳的嗓音響起，阿維娃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遮蓋住眼裡流露出來的恨意。

「你這個賤人，還敢問我你做錯了什麼，今天要不是我偶然遇到那個人，恐怕我到死都會被你瞞在鼓裡。」西德尼衝她憤怒的吼道，胸口氣得劇烈的起伏，一腳又將一旁的椅子踢飛，砸在牆壁上四分五裂。

阿維娃眼皮一跳，眼中的驚慌飛快的閃過，怎麼可能，他不可能會發現的，她告誡自己要鎮定，不能被西德尼套到話，抬起頭決然道：「老爺，你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就是死你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啊。」

「好，我就讓你死個明白！」西德尼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麼話說好，「我今天在外面遇到蘇珊的兒子伊爾，你應該認識他吧。」

竟然是伊爾，難道西德尼是來追究她找人刺殺伊爾一事？還是說是那件事？

阿維娃一邊想，一邊迅速的否認，「老爺說的蘇珊可是指多拉姐姐以前的侍女？我知道她有個兒子叫伊爾，是不是他跟老爺說了什麼，那一定不是真的，蘇珊一直在記恨十幾年前的事，她一定是想報復我，所以才讓她的兒子伊爾說我的壞話。」

西德尼冷哼道：「你還想瞞我，伊爾都告訴我了，他說他母親去世前曾告訴過他，在多拉去世前，她的庫房裡其實還有一批陪嫁品，但是這批嫁妝後來不翼而飛，原來是被你私吞了，你怕蘇珊將這件事說出來，所以才迫使她不得不離開卡羅爾家族，這麼多年來，連我都瞞得死死的，阿維娃，枉我這麼寵愛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阿維娃愣住了，原來說的是這件事，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很快又重新提起來，聲淚俱下：「老爺，我承認多拉姐姐的庫房確實有一些，但是只有三四件陪嫁品啊，因為不多，所以我才沒有上報，而且這麼多年來，因為家裡經常入不敷出，那幾件東西早就被我變賣拿來補貼家用，我一心為這個家著想，老爺你怎麼可以這樣想我，我真是命苦啊！」

她演得很逼真，奈何西德尼根本不相信她，因為伊爾告訴他那批陪嫁品有很多，當年多拉嫁入卡羅爾家族的時候也確實很風光，她的家族不願她吃虧，所以雖然不高興，但是陪嫁品還是不少，所以他才會相信伊爾。

如果放在卡羅爾家族還沒落魄的時候，西德尼自然不會太過在意多拉僅下的陪嫁品，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西德尼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揮霍過，連去西齋吃一頓都成奢侈，所以一想到阿維娃那裡還有許多珍貴的陪嫁品，他只要賣出去一件，他有金幣就興奮得發抖。

屋裡打砸的聲音和阿維娃的尖叫傳到外面，侍女都傻了，直到勞莎從裡面跌跌撞撞的跑出來，讓她們趕緊去找小少爺，兩名侍女才回過神來，立刻跑去找人。

斯坦利趕過來的時候，西德尼正好在推阿維娃房間裡最大的那個衣櫃。

「斯坦利，快阻止你父親，快阻止他！」阿維娃看到兒子終於來了，著急得連連衝他大喊。

斯坦利看著眼前的人，幾乎認不出來這人是他的母親，這一傻愣，轟地一聲巨響，西德尼將大衣櫃推倒了，露出後面一個半人高的暗閣。

阿維娃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完了，完了。」

暗閣被一臉驚喜的西德尼打開，阿維娃的私庫終於藏不住，裡面露出來的東西都是她這些年來私藏的寶貝，每一樣拿出去都能賣不少金幣，還有一些零散的金幣，加起來也有一兩萬，原本有三萬多，不過為了找人殺雷克斯花了不少，當所有東西都被搬出來的時候，斯坦利也驚呆了。

「賤人，你還敢說你沒有偷藏，東西在這裡，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西德尼表情得意又陰狠。

「母親，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金幣……」斯坦利震驚之余，心中更加不解。

西德尼立刻把阿維娃獨吞多拉的陪嫁品告訴他，言語間還有一種你母親這些年瞞著我們父子倆吃香喝辣的意思，明明她有金幣卻沒有拿出來，害得我們這些年吃穿的越來越差。

「母親，我是你最疼愛的兒子啊，你為什麼連我也要騙？」斯坦利指責的看著阿維娃，表情痛心不已，他一直以為家裡已經沒有多少財產可揮霍，所以這一年一直忍著沒向母親伸手，萬萬沒想到母親竟然騙他。

父子倆站在一起責怪她，沒人理解她，阿維娃想不到多拉已經死去十幾年，沒想到她竟然還能影響到自己的生活，恨聲道：「這些東西不是多拉的陪嫁品，是我這些年攢的，我一心為這個家著想，不拿出來還不是怕你們過度揮霍，你們以為你們現在還能維持表面的光鮮是靠誰，還不是靠我，若不是我把私庫裡的東西拿出來補貼家用，我們一家早就去喝西北風了，你們不理解我就罷了，竟然誣陷我，我不想活了。」

阿維娃大吼完就哭著一頭朝牆壁撞過去。

斯坦利被嚇到了，連忙衝過去拉住母親，「母親，你別做傻事，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

「真的？」阿維娃抬起布滿淚水的臉，紅腫加淚水，沒有往日讓人憐惜的美麗。

斯坦利輕輕的移開視線，「真的。」

「那你父親呢？」

斯坦利懇求的看向西德尼，「父親……」

西德尼不耐煩的皺起眉，揮手道：「就算我相信你好了，不過這些東西不能再放到你的私庫裡，就把它們充到庫房吧，反正這個家的開銷也是你在管理，放在庫房也一樣。」

「我知道了，就按照老爺說的吧。」阿維娃長長的指甲陷入皮肉裡，低垂的臉一瞬間變得猙獰恐怖。

距離比賽只剩下一天，西德尼為了讓斯坦利順利晉級，他拿著阿維娃私庫剛充進去的寶物去賄賂別人，得知這件事的阿維娃氣得撕碎了一塊手帕，晚上她在飯桌上質問起這件事，結果反被西德尼指責她不關心兒子，斯坦利也對母親產生了一絲懷疑。

「母親，父親用那些寶物幫我打點不是很好嗎，難道你不希望看到我被選中嗎？」斯坦利的質疑帶著一絲尖銳。

阿維娃就像被打了一記蒙棍，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從小寵到大的兒子，「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你母親，哪個做母親的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出人頭地。」

「那你為什麼要責怪父親？」斯坦利脫口說道，並且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他想要成為龍騎士，想得都快瘋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唯一的辦法就是走關係，而金錢能幫他做到這一點。

「看看，連你兒子都認為我是對的，你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就不要亂說。」西德尼得意地說道，有兒子的支持，他的腰桿越挺越直。

阿維娃看著他三言兩語就將最愛的兒子拉攏到同一陣線上，恨得咬牙切齒卻沒有任何辦法，她彷彿已經能預見將一枚金幣掰成幾枚來用的悲慘未來，如果早知道卡羅爾家族會沒落到這一步，三十年前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嫁進來。

她的預感是可以預見的，西德尼對金錢的吝嗇是建立在自己花的基礎上，他從來不會考慮除自己之外的人事物，有了阿維娃的私庫，他又過上以前那種大手大腳的日子。

阿維娃每天看著賬冊上的數字都覺得觸目驚心，後來又與西德尼爆發了多次爭吵，西德尼對她越來越不耐煩，每天出去的時候都從庫房支取一筆不小的金額，有時很晚回來，有時直接不回來，夫妻間的矛盾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