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趙飄零一轉頭，就見華肆行一雙眼睛正看著她，一句話也沒說，可他的眼神看起來竟然有種說不出的可憐，仿佛莫名遭遇了冷落。

　　她嘴角一勾，起身道，「你忙完了嗎？」

　　「忙完了。」

　　「那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

　　華肆行自然地伸出手肘，趙飄零一楞，對上他深沉的雙眼。她嘴角一勾，纖手搭了上去，兩人頗有種形影不離的感覺。

　　華肆行帶她去了一家非常私人的中式園亭式餐廳，裡面有庭院小巷，也有小橋流水。尤其過小橋的時候，水裡還有游來游去的紫艷紅龍魚。

　　兩人坐在小圓桌兩側，窗前鳥籠裡還有八哥在叫著「恭喜發財」。

　　趙飄零忍不住笑了笑，她很久沒有來過中式味道這麽濃的地方吃飯。仿佛走進了胡同院裡，聽著小曲兒，旁邊的小孩兒逗著蛐蛐兒，別有一股兒時傳統的風趣。

　　「明天一起去莫家舉辦的晚宴，等會兒去試試禮服。」華肆行邊說著，邊將她杯中的酒倒掉了一點。他下意識想讓她少喝一點，酒多傷身。

　　趙飄零嘴角一勾，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參加晚宴？」

　　「嗯。」

　　趙飄零向他舉起酒杯，「那我先敬你一杯。」

　　華肆行也舉起了杯，趙飄零對著他一笑傾城，兩人共飲美酒。

　　氣氛尤爲不錯，大抵是因爲達成了一致的協議，不用像之前那樣有那麽深的顧慮。雖然趙飄零並不打算完全去信賴華肆行，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對手好。華肆行的商業能力，整個c城有目共睹，權貴圈既羨慕又忌憚。她相信，只要他不在背後對趙氏下手，那麽她便有極大的把握把趙氏從破産結局裡拯救出來。

　　晚餐過後，兩人來到一家精緻的時裝店。說是一家，實則連著整個三層店面全是同一家公司旗下的，主打高定款禮服。所有店面呈現的服裝僅作爲展示，非賣品。那些陳列的服裝，許多身上都鑲嵌了珍寶，一件晚禮服的價格就足以夠普通人生活一輩子。

　　裡面的店員比客人還多。華肆行携著趙飄零進入的時候，店長親自出來迎接。

　　「華先生，您要的禮服到了，要不要現在就讓太太換上？」

　　華肆行微微沉了下巴。

　　店長對著趙飄零微笑道，「太太，請跟我來。」

　　趙飄零看了他一眼，便轉頭去了裡間。

　　一共有七套禮服，全是海外設計師協助手連夜手工製造，再從私人噴氣機空運而來。

　　趙飄零一眼就選中了一套黑色耀鑽蕾絲露背的無袖晚禮服，知性優雅，却又不失女人味。

　　「其他作為備用吧，這件先試著。」

　　店長一見，便知趙飄零是行家，絕不好輕易糊弄。當下便更加謹慎，言談行爲方面更多些殷勤，生怕趙飄零哪裡不滿意。

　　當趙飄零穿上之後，店長又拿來一枚銀白色羽毛型鑲藍寶石的胸針，搭配羽毛狀的藍寶石耳墜。

　　趙飄零一見便十分喜歡，她給自己戴上後，走到鏡子前。

　　「華太太，您穿著可真好看。」店長髮自內心地讚揚。

　　趙飄零將頭髮撩了上去，露出一邊耳朵，白色的羽毛在耳垂處輕輕飄動，像極了夢幻而純潔的翼人少女，而上面鑲著的藍寶石和胸前的藍寶石相得映彰，再加上典雅的黑色修身長裙顯得整個人又仙又攻。

　　「去給華先生看看吧？」店長不遺餘力地慫恿著。

　　趙飄零望著鏡中的自己，嘴角一勾，「好」。

　　華肆行正在看擺放在眼前的數個盒子，裡面全是各種顔色的領帶。他正在考慮選哪一條作爲明天的主選項。

　　只聽這邊簾子唰唰被人掀開，他將目光移了過去。

　　就見趙飄零揚著一抹明媚的笑容，緩緩從裡面走了出來。在場的店員都屏住了呼吸，這位華太太這一身實在是美得令人窒息。

　　她身上的藍寶石隨著她的走動，閃爍著神秘的星光，連帶著嘴角的笑顔都帶著一絲神秘，讓人想起了《蒙娜麗莎的微笑》。而她身上的長裙完美地刻畫出優美的身材曲綫，却非常有分寸地掩住美妙的**，無形撩人不自知。

　　「怎麼樣？」趙飄零在他跟前輕輕轉了一圈。

　　華肆行如夜色的眸子變得深沉，一直落到她的V領處的飽滿弧度和裸露的白晰蝴蝶骨，擰起了眉頭。過了好一會兒，憋出幾個字，「不太好」。

　　此言一出，店裡幾乎所有人面面相覷。

　　他們都一個想法：這位華先生不識貨。

　　趙飄零眉尾一挑，「我覺得挺好的」。

　　還從沒有人會質疑她的穿著品味。上一世的名媛生活裡，那些媒體記者時時刻刻盯著她們的言行舉止，要是某一天穿得邋遢了或者俗氣了，第二天的報紙就會出現某某名媛面容憔悴身材走形、疑似家庭破産的新聞。

　　華肆行又道，「換一件。」

　　「不是你選的設計師嗎？還不相信自己的選擇？」趙飄零就是杠上了，她完全不能接受有人在穿著方面質疑她的品味。

　　華肆行看著她雙臂環繞在前，一副不肯退讓的樣子。頓了幾秒，朝著店裡的人說道，「再給她加個披肩」。

　　於是整個店的人手忙腳亂地找披肩。厚了，華肆行滿意，趙飄零不滿意。薄了，趙飄零滿意，華肆行又不滿意。

　　店長可苦了一張臉，想了好一會兒，才决定拿出鎮店之寶，一條一字肩黑色銀河薄紗亮片披肩。

　　完美擋住裸露的肌膚，却又能隱隱約約看見，簡直就是既滿足了華先生的要求，又滿足了華太太的要求啊。

　　趙飄零換上之後，整個人顯得更加莊重典雅，更像城堡裡的公主。她展露笑顔，華肆行擰起的眉頭也鬆開了。

　　店長擦了擦額間滑落的汗水，總算過了這關。她朝著旁邊的人遞了個眼神。

　　不一會兒，那人拿出一個藍絲絨的寶盒，遞到了華肆行面前。

　　「華先生，給太太帶上吧？」

　　那裡面是一條藍寶石項煉，是華肆行在拍賣場從一個破産的珠寶商那裡拍來的家傳之寶，它還有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叫人魚之泪。

　　華肆行拿起那串項鍊，走到趙飄零跟前。「給你的。」

　　簡潔明瞭，却一字不提價值。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清冷，連對人好也那麽生硬。

　　趙飄零見狀，撩起了後面捲髮，頭微微低下。華肆行凑近，一隻手將藍色寶石溫柔地放在她的鎖骨處，緊接著扣好後面的鎖扣。

　　他戴得很仔細，不時呼出的熱氣噴到了她的耳垂。趙飄零頓時覺得一陣酥軟，她能聞到他身上乾冽的竹香味，也能看到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這邊，趙飄零一根髮絲貼到了華肆行的臉上，他感覺癢癢的，又不敢動，鼻間不斷傳來她的發香。只要低頭，還能看到她嬌嫩的臉龐，和如蝴蝶振翅的長睫。

　　兩個人都是那麽地緊張，生怕驚動了對方。明明年齡都已不小，卻還依然覺得青澀。

　　在外人眼裡，這就是一副美好的畫面。丈夫爲妻子戴項煉，就如古時丈夫爲妻子描眉一般，別有一番情趣滋味。

　　戴好之後。華肆行望著她，認真道，「你很美」。

　　趙飄零微微覺得臉燙，她不自覺用手背撫了撫臉頰。兩個人針對過，又彼此忽視很久，華肆行對她的態度猶如天旋地轉，耿直boy耿直起來也真的是要人命。

　　尤其華肆行那雙眸子，當溫柔注視一個人的時候，的確對女人來說極其致命的。

　　她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麽原文裡有那麽多女人對華肆行趨之若鶩，除了看上他的家世、金錢和才華，還有一種對禁欲系男人的征服欲。一旦征服，他溫柔的眼中便只有你的存在。

　　不過她不打算嘗試征服，她與那些喜歡挑戰不同型男人的活躍名媛不同，她是幽蘭獨自開，所謂獸性的本能對她而言實在激不起一點興趣。

　　她極少動心，正因爲看得太多，看得太清，才愈發認識到，所有的荷爾蒙都有消耗殆盡的那天。能像她父母那般從兒時一直到老年的世界只有彼此，任何花花蝴蝶都誘惑不了的人在世家裡幾乎沒有。

　　所以她壓根也沒有考慮過一個種馬文世界的男主能當真正的伴侶，畢竟像她父母那般動人的深情在種馬文世界裡就是一個玩笑。

　　壓下這些思緒，她淺色的眸子瞬間清明，嘴角一勾，「我幫你選條領帶吧？」

　　華肆行嘴角微彎，「嗯」。

　　趙飄零給他選了一條和自己相配的藍色條紋領帶，這樣足以看得出兩人是一對的。

　　華肆行看起來非常開心，臉上雖然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樣子，但他立馬戴上領帶的舉動，暴露了他此刻心情很好。

　　趙飄零也非常自然地幫他扎領帶，一邊輕聲跟他說話，手裡一邊熟練地扎著。

　　「我以前有一段時間經常幫我爸扎領帶，現在看來技術沒有生疏。好了，可以去照一下鏡子。」

　　華肆行拉著她的手，指尖傳來的溫度讓趙飄零楞了一瞬，下一秒她便回過神來跟著他一起去了鏡子前。

　　「華先生和華太太真是天生一對啊！實在是太有夫妻相了。」店長兩手一握，嘴裡吹著彩虹屁。

　　兩人站在鏡前，裡面倒映著他們精緻的五官，相配的華美服飾，還有那交握的手。

　　一切仿佛真如鏡中倒映的那樣纏綿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