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風拂過，略凉的溫度清醒了她不少酒意。趙飄零抬頭望向外面，現在晚宴應該接近尾聲，她該回去了。

　　她輕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閃耀的鑽石耳墜微晃著，在夜色中像極了扇翅就會掉落光輝的銀色蝴蝶。

　　新建的酒莊氛圍寧靜，綠化精緻而優美。海桐灌木大概到人膝蓋處，被修剪得整整齊齊。一眼望去，綠色和酒味濃鬱的建築融合一體，無論哪個角度都可以拍成雜志風景照。

　　當然，前提是如果地上不出現一隻歪倒的紅色高跟鞋和一隻淩亂的黑色絲襪的話。

　　「你不怕被人發現嗎？程程。」

　　「你怕了？」男人磁性的聲音帶著痞壞，引得女人咯咯直笑。

　　趙飄零眉毛一挑，眼前只有一條通往回去的路。遲疑了一秒，她假裝沒有聽到，筆直地往出口的方向離開。

　　「站住。」男人的聲音在後面突然響起。

　　趙飄零置之不理，沒有回頭。

　　「你等等，別走。」

　　趙飄零依然裝作沒聽見，直到被人一把拉轉身，程景瑜那張迷死人的臉驟然出現在眼前。

　　他上半身只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脖子上的領帶像是被人蹂·躪過，歪在一邊，胸膛一片裸露的小麥色肌膚，嘴角挂著痞笑，語氣極其曖昧，「小猫咪，我找到你了」。

　　她皺著眉頭，淺色眸子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將手一把抽了出來。雖然不知道程景瑜這個種馬文男主哪根筋不對，突然糾纏她，但她不想和他産生任何聯繫。

　　她邁出步子，準備繞過他離開，却被他立馬攔在前面。眼前是飽滿的肌肉，充滿著男人强烈的荷爾蒙氣息。

　　她微仰著頭，眉尾高高挑起，「有事兒？」

　　程景瑜一邊手肘撑在旁邊的樹上，另一邊手背支著額頭，左脚繞到右脚後，脚尖點地，姿勢瀟灑不羈。他眼角彎起，露出一口白牙，「你叫什麽名字？上次給了你名片，怎麽不聯繫我？」

　　趙飄零雙臂交叉在前，宛如看智障般看著他，「我很閒？ 」

　　程景瑜一下子笑出了聲，面前的女人明明長著一張高貴不可侵犯的臉，表情却如此生動有趣，讓人心癢癢地，忍不住地想逗弄她。

　　「上次沒有好好介紹，我是程景瑜，以前當過兵，現在做點兒生意，生活目前什麽都不缺，隻缺一位可人的小姐作伴。」

　　說完，一雙溫柔多情的眼睛還朝她綻放曖昧的笑意。

　　趙飄零眉尾挑起。

　　這段話是原書程景瑜第一次遇到尹佳琦時說過的話，之所以印像這麼深刻，還是因為當時第一次點進評論區就見一片腐女哀嚎。

　　【啊啊啊，我想像著程程對華華說這樣的話，明明兩個人這麼有cp感。】

　　然後，評論區就開始撕起來了。

　　兩個男主性格正好相反，一個高冷矜持，一個熱情不羈，都是女性幻想的魅力對象。自然也有一部分人發覺出兩人的萌點，開始萌地自圈，發展成了兩人cp的死忠粉。

　　她好像記得還有個什麼cp名來著，對，「錦上添花」。

　　趙飄零頭微微偏過去，露出纖細的美頸，朝著他身後一看，嘴角緩緩勾起，「丟下淑女，可不是紳士行爲。」

　　程景瑜落在她的美頸上，不一會兒就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

　　剛剛還在一起親熱的女人，已經把自己收拾好，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美目含嗔，見趙飄零一身精緻打扮也不敢隨意放出敵意，只能對程景瑜露出小可憐的表情。

　　他痞笑一聲，回過頭，對趙飄零毫無介懷地說道，「她不會介意」。

　　渣，真是大寫的渣。

　　「小、小趙總！我終於找到你了。」陳雪莉手上拿著兩只高跟鞋，大汗淋漓地跑過來。

　　她一來就見到程景瑜人高馬大地堵在趙飄零面前，裸露一大片胸肌，一副色氣滿滿的樣子。心裡一咯噔，大事不妙，她連忙跑到兩人中間，像老母雞似的緊張地護著趙飄零。

　　她歪過頭，小聲問道，「沒事吧？」

　　趙飄零嘴角一勾，輕柔地說道，「我沒事」。

　　她轉過頭，映入眼前的就是程景瑜那讓人無法忽視的性感胸膛。非禮勿視，她連忙用高跟鞋擋在眼前，「那個，我們有急事需要離開，您請讓讓」。

　　眼前突然冒出一顆小青菜，還對他的魅力視如洪水猛獸，程景瑜用大拇指用力地擦了一下唇角，笑得痞氣十足。

　　趙飄零一見此景，嘴角忍不住露齣戲謔的笑容，眼尾也染上三分笑意，明媚至極。

　　這笑把他心勾得癢癢的。心道，真是一隻磨人又迷人的小貓咪。他跨步準備上前。

　　見機不對，陳雪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著趙飄零的手，繞過程景瑜撒腿就跑。

　　趙飄零小步跟著，白色人魚裙尾的流蘇擺動著，披散的黑色長捲髮宛如海藻一般飄逸柔亮，月色下佳人的背影深深印在了程景瑜的心上。

　　「小趙總。」

　　三個字在男人的嘴裡念出，舌尖上飽含著某種繾綣氣息。

　　這時，地上什麽東西閃耀著星光，勾引著人兒的視綫。他走上去撿起，是一枚漂亮的鑽石耳墜。他想起剛剛趙飄零那小巧如玉的耳垂，眼底升起一抹征服欲，嘴角勾起一道勢在必得的笑容。

　　一直跑到看不見程景瑜的身影，陳雪莉才停下，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停，「小、小趙總，剛剛那人是誰？流氓？還是變態啊？我們要不要趕緊報警？！ 」

　　趙飄零小小地喘氣，臉上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她笑道，「不用，那是程氏的董事長程景瑜。」

　　「程……程氏？他就是一直和華氏搶項目，華總的死對頭？」陳雪莉眼睛瞪得圓圓的，還不敢相信剛剛遇到的人居然是一直仇視的對家。

　　趙飄零手放在胸口，撫了一下。死對頭倒不至於，原書裡雖然兩人處於相當激烈的競爭狀態，但對彼此的態度卻非常值得玩味。

　　冷心冷情的華肆行每到關鍵時候就對程景瑜放水，偶爾還會暗地幫助程氏，程景瑜對華肆行的態度也一直是曖昧有餘，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忠實的「錦上添花」cp粉。

　　只是，去琢磨兩人的關係，對她毫無意義。程景瑜對她而言只會是個大麻煩。

　　趙飄零跳過這個話題，「Sherry，今天有收穫嗎？」

　　陳雪莉一拍腦門，滿臉嚴肅道，「差點忘記這件事了，小趙總，公司的事情有些嚴重。」

　　趙飄零正準備開口，就察覺有旁人來。她閉上嘴，側過身一看，是司南。

　　「太太，華總讓我接您回去。」

　　趙飄零眉尾一挑，「他也來了？」

　　司南擦了擦腦門的汗，他能跟太太說，華總剛剛跟一個女人離開了嗎？而且看華總那樣子，似乎這個女人的來歷不簡單。還是別說了，萬一太太生氣了怎麽辦？誰能承受住來自太太的怒火？

　　他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呃……華總有事先走了，但心裡又記挂著太太，所以叫我來接您回去，司機已經在外面等著，現在要不我們先回去？」

　　趙飄零一雙淺色眸子看著他，司南忍不住腿微抖一下，他立馬沉了下巴。她轉過頭，對陳雪莉說道，「Sherry，明天記得去公司。」眼神裡飽含著某種暗示。

　　陳雪莉接收到信號，點頭如搗蒜，「小趙總，您就先回去吧，我明天肯定會早點去上班。」

　　趙飄零滿意地露出淺笑，轉身離去。

　　回到寶華小區之後，她洗洗就睡了。半夜時分，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很久以前的事。她醒來的時候口渴至極，起身去倒水。

　　一入客廳，就見華肆行半靠在沙發上，也沒有開燈。

　　月色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打在男人俊美的五官上，他渾身散發著冷清公子的韵味，莫名地帶著深刻的孤獨。

　　男人的眼睛緊閉，衣服也沒換，似乎已經睡著。

　　她走了過去，還聞到一股淡淡的杜鬆子酒味，她微皺起眉頭，準備伸手叫醒他。

　　手還沒伸一半，一隻大手就先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抓得她生疼。她對上華肆行猛然睜開的眼睛，只見他眼底衝出一股凶狠，像一條瀕臨險境準備殊死搏鬥的餓狼。

　　一見是她，他茫然片刻後，漸漸鬆開了力度。

　　「你沒事兒吧？」趙飄零表現得很淡定。

　　華肆行這幅模樣像極了她曾經領養過的一隻流浪狗，因爲被人類傷害得太深，所以防備心特別重。只要有人有接近它的意圖，都會激起它强烈的鬥意，露出鋒利的牙齒。

　　華肆行如夜色的眸子恢復以往的沉寂，他直直地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吐道，「沒事」。

　　「你去換身衣服，回床上睡吧。」話畢，趙飄零這回輕鬆地掙開了他的手，揉著手腕，轉身去厨房給自己倒水喝。

　　華肆行看著天花板，緩緩呵出一口氣，他在黑暗中伸出手，仿佛觸到一股冰冷，鼻間似乎還縈繞著墻角腐爛的味道。

　　哐當--

　　厨房裡傳來瓶瓶罐罐倒下的聲音。趙飄零圾著拖鞋從厨房走出來，開了客廳的燈，室內瞬間充滿著暖黃的燈光。

　　她第一次對他語氣非常好，「抱歉，沒開燈有點兒黑，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我先開著燈，免得一會兒出來又撞到什麽東西。」

　　冰冷的夢境一瞬被驅散。華肆行怔怔地看著她，幾秒後，又躺回沙發，手背蓋住了雙眼。

　　一切早就已經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