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趙飄零神情倒顯得隨意，和管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管伯，以前我有很多不懂事的地方，還請你們多多包涵。」

　　管伯表情嚴肅，是個不苟言笑的老人，「太太，您這話應該對夫人說。」

　　趙飄零眉尾一挑，她繼續慢悠悠地說道：「是啊，我挺想跟媽道歉的，可是媽身體弱，我又不敢貿然上去。」

　　管伯眼神稍微柔和了一分，「夫人性子好，不會計較這些。」

　　「唉，雖然媽不計較，但我心裡還是過意不去，終究是我太衝動了。」

　　看趙飄零眼裡歉意真切，本來也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女孩。管伯忍不住一幫，「夫人的確不是名門出身，但對您和少爺是真好。老爺子去世之後，華宅被洗劫一空，華氏負債累累。如果不是夫人一直陪在少爺身邊，少爺難有現在。太太，您如果真愛少爺，就對夫人好點兒。」

　　「管伯，我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又怎麽會嫌弃媽不是出自名門呢？」

　　管伯聽這話聽得舒服，好心勸慰，「太太也不要總懷疑少爺在外有人，少爺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絕不可能做那樣的事。上次您駡夫人駡得太過分，我想少爺心裡很難受，少爺不是那種會'金屋藏嬌'的人。」

　　趙飄零一楞，敢情是原主第一次見婆婆就把她當華肆行的小情人，還駡了婆婆？真真是天雷滾滾。

　　管伯也是個行爲有度、舉止得體的人，她大膽猜想，說不定當時原主還衝上去打了婆婆，惹得婆婆發病。

　　難怪他們看她的眼神這麼防備呢！

　　「到了，太太。這是您的臥室，請您稍作休息。」

　　趙飄零點點頭，「謝謝管伯」。

　　一直到晚飯，沈肆行都沒有回來。她一人吃了一桌子菜，吃完後就準備洗洗睡了。

　　這些，管伯一一看在眼裡。他剛剛去了夫人所在的後院，那裡雖不說歡聲笑語，但也是一群人和氣融融，如今倒是趙飄零受了冷落，不免眼裡帶著絲絲歉意。

　　「太太，要不去後院？」

　　趙飄零知他是好意，莞爾一笑，「管伯，你不用擔心我。就讓媽和老公好好說說話，我正好困了。」

　　管伯眼裡一片柔色，「那好，若是太太有事，可以直接叫我。」

　　趙飄零笑著點頭。

　　回華宅第二天，趙飄零起了個大早，戴著管伯給她的草帽，出去溜達。

　　華肆行來找她的時候，發現人不在。「太太呢？」

　　管伯走到他跟前，「少爺，太太說想出去看看，體貼我有風濕病，就沒讓我跟著去。」

　　華肆行眼神微頓，坐在雕紋檀木椅上，兩手放在兩側扶手上。

　　「管伯！園子打理得不錯啊，可是為什麼沒有花呢？」趙飄零一手扣住被風吹動的草帽，裙子也往一邊飛揚。

　　一見華肆行也在，趙飄零取下草帽，管伯上前去拿，「謝謝管伯」。

　　趙飄零用手撥了撥頭髮，額頭上方還沾染了一片樹葉。「現在要走嗎？」

　　華肆行視線落在她發上的葉子，久久不移開。

　　趙飄零見他沒反應，又轉頭對管伯說道，「管伯，我下次回來的時候給您帶點多肉植物，占地小，長出來又好看。」

　　「謝謝太太。」管伯手拿著草帽，眼尾布上笑紋。

　　華肆行這時起身，朝著趙飄零走了過去，兩人視綫相對。

　　「有事？」趙飄零眉尾微挑。

　　華肆行看著那片葉子隱有下落之勢，可始終沒掉下來，相當礙眼。他緩緩抽出背在背後的手，剛抽出不到一半。

　　「太太，您頭髮上有葉子。」管伯好心提醒。

　　「是嗎？」趙飄零趕緊撥了撥頭髮，葉子飄落在地。

　　華肆行的手驀地收了回去。「走吧」。

　　「嗯。」趙飄零拿起自己的包包，朝著管伯揮了揮手，「管伯再見啦，請替我跟媽說一聲。」

　　「好的太太，和少爺記得常回來。」管伯的聲音還在身後迴蕩。

　　趙飄零坐在林肯車裡，埋頭看手機，雙腿斜坐，看起來端正優雅，從華肆行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和嫩滑的臉龐。

　　華肆行手裡握著文件，將視綫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後又移開。

　　趙飄零全然不知，她往手裡下了綠江的app。屏幕上顯示「月色真美」發了點評貼，於是點進去看了看。

　　「月色最美」簡單點評了綠江近一周的完結文，哪些有最大可能拍影視。

　　她剛剛公布了適宜拍成影視的完結文名單，帖子就已經暴漲到五百多樓。

　　因爲上一次「踩」到《有暗香盈袖》粉絲的痛脚，帖子裡正有香粉帶節奏，樓愈來愈歪。

　　【白馬非馬家的小迷妹：哎喲，看看有人又要出來作妖了。是有多大臉，怎麼就能認定誰能拍影視呢？】

　　【暗香女孩：裝逼大戶，祝你本本撲街，永不得翻身。】

　　【霸總是混血兒：香家是瘋了嗎？文圈搞得跟粉圈一樣，月色大大好心分析，不帶任何偏頗，就是爲了幫助想往影視發展的作者們，你們不想看就滾，沒人逼你們看。】

　　【又龍又馬：頂樓上，另外月色大大非作者好嘛！人家是導演。】

　　【香香最美：什麽十八綫導演也來瞎JB指導？有本事掉馬！】

　　……

　　越吵越難聽，趙飄零看得頭疼。「月色真美」還在慢慢發，整樓卻因為毫不相關的話題吵得不可開交。

　　她心想，這個「月色」也是個強人頭鐵啊！

　　她點擊「只看樓主發帖」，界面一下子乾淨。

　　【月色真美：《拖延症也能當女王》這本書，雖然文筆稍顯稚嫩，但畫面感十足，情節適中，內核很正，非常適合改編。看了一下，作者竟然是新人，實在是天賦型作者啊，繼續加油。】

　　這層樓竟然還有《拖延症也能當女王》的作者花開花落回復。

　　【花開花落：謝謝月色大大的肯定，只是大大能不能删帖呢？小透明實在傷不起。】

　　【吃瓜群衆：可憐的新人大大，香家的太噁心了，居然跑人家文下刷負。】

　　……

　　趙飄零退了出來，去看了看那篇《拖延症》，是短篇，講述的是一個拖延症女孩怎麽戰勝拖延症的。這個話題非常新穎，讓人眼前一亮，而且真情實感，的確打動人心。

　　評論區卻被香粉攻擊，負分一片，烏煙瘴氣。香粉直接把「花開花落」稱為「月色真美」的腿毛。

　　趙飄零心一動，戳回綠水論壇。先是在「月色真美」點評貼下，回復一層，又開了新帖「【技術貼】論爲什麽《拖延症也能當女王》能拍影視」。

　　【一枝紅杏出墻來：先跟作者花開花落說一聲抱歉。我知道你不願意引起非議，但既然身爲網路作者，作品肯定是會拿出來被大家討論的，這點無人能躲。比起一味地逃避，我更希望你站出來，爲自己澄清，如果你自己都不爲自己辯解，其他人多說無益。接下來從技術角度，和大家討論一下爲什麽這本書能拍影視……】

　　比起「月色真美」的簡評，趙飄零的評價更加完整，從故事內核、場景、每一幕構成的一波三折、拍攝難度、資金幾個大方面進行詳細評價。

　　一時之間這個帖子榮登「hot每日榜第一」，樓層一躍過兩千。

　　「月色真美」也來了，引起了一波不小的流量，她在趙飄零發的樓層裡進行了一些小補充，使得整個技術分析貼幾乎無懈可擊。

　　【月色真美：我感覺自己仿佛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紅杏，我關注你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我是一隻檸檬精：啊，我酸了。好吧，紅杏大大也很強。】

　　【JQ現場：爲毛我聞到了JQ的味道？】

　　……

　　趙飄零看得忍不住噗嗤一笑，引起了華肆行的注意。

　　這時，司機的聲音響起，「華總，太太，到了。」

　　趙飄零指尖輕按，手機屏幕瞬間變黑。

　　「後天，回趙家一趟。」華肆行眼瞼輕抬，他注視著趙飄零。

　　要見原主親父母了嗎？

　　趙飄零不露一絲緊張，順從如流，「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