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沒想到,在他們商議如此重要之事時,太子竟然要把這人召喚去身旁。
“太子果是不堪造就,罷了,實在不行,我等再去尋二皇子。”有人低聲道。
“不不,太子再如何也是太子,有些事不能越過其去,況且,我等此來也是借太子之口,傳給那位罷了。”
“唉,也只能如此。”
寧景越過那些官員,走入殿中,一眼看下,太子慕扶光一身明黃錦袍,腰束玉帶,頭戴嵌寶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耳邊垂下兩縷發帶,小小年歲,已然頗有君主風度,正端坐主位,聽著左手座下的二位氣度莊重嚴謹的老官員稟告著事情。
寧景的到來讓話語聲停了一下,慕扶光看著他,笑道:“先生來了,請上座。”
他袖一擺,手揚向右上座的位置。
寧景神色不動,走過去,撩了下衣擺,落座下來。
那兩位官員不動聲色看著,雖然眉宇間有不明神色略過,但最終也未說什麽。
慕扶光看向二位官員,道:“少傅,吾剛剛頭有些乏了,並未聽明所報之事,還請少傅再言說一次。”
他這擺明就是要人再說一次,給剛進來的寧景聽,左首位的老者一撫須,面色不變,眉宇間皺起,道:“北地二城自春後至今,滴雨未降,加之蟲害頻繁,眼見秋收之際,百姓卻是顆粒無收,聽聞有些地方,已經是田裂爛龜甲,川枯破龍膽,連草根樹皮,都搜食殆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第264章 北地之狀
薑朝北地有二州, 分為北漠州,北陽州。
這二州之外連接的是一片大漠,杳無人跡, 其中北漠州更是三面被大漠包圍,經年雨水貧瘠,幾乎年年有乾旱發生,太子少傅段譽林所言發生旱情的二城,就是北漠州的石觀城與焦砂城。
段少傅道:“此二城年年乾旱, 凡是能搬離的百姓都已是遠去他城,然而安土重遷, 依舊還有十萬眾百姓在此二城中艱苦求存。”
場中另一位大人似乎頗有氣性, 自寧景剛剛進來時,就發現這人面色不善,像是誰得罪了他, 這會兒聽他語氣衝衝的道:“今兒早朝, 便就議過此事,凡是明眼之輩, 心懷百姓之人,都應知曉北漠等地若是再不去管,那風沙遲早覆蓋了此地去, 可程老兒等人, 安於京中風調雨順, 不知外間民生艱苦,便是我等提起的薄賦稅, 廣蓄積之策也給駁回, 言說不過區區二城之事, 不值一提, 等天一落雨,什麽災情都可迎刃而解,往年便都是如此。”
“可恨,偏偏陛下就是聽取彼輩之讒言,不將二城旱情當作一回事,下朝之後具與我等不見,聽說,又去了前兒新寵幸的喻美人那處了!”
段少傅輕輕一歎道:“實則,除了此二城,整個北漠州都已陷入旱情之中,降水一年少過一年,其他城鎮遲早也會如這二城一般。”
那位大人道:“早聞司天監之監正曾言,一地若乾旱發作,日後旱情更易頻發,若不能根治,便只能行遷民之舉,可是十萬民眾,又能往何處遷去,其他地界土地亦是有限,要是大舉遷移過去,必然引發混亂,可若放任不管,那也是十萬百姓啊。”
兩人一人一句言說著北地旱情,殿中氣氛沉默低悶,慕扶光垂眸不語,嘴唇輕輕抿起。
寧景並沒有插話其中,他此時畢竟是個沒有身份的說書先生,雖然國師與他言說了那麽許多,還欲把拯救薑朝的重擔交付於他,但事情要一步步來,目前他要做的事,就是保住太子,並且讓太子主動拜他為師。
不過,聽著這二位所說的話,寧景也意識到,北方的旱災果然是開始了。
旱災於水澇地震不同,後面兩者發作時突然而猛烈,但時間也短,旱災不一樣,它是逐年累積,一年比一年嚴重,直到將一片山清水秀之地變成山河枯朽,不毛之地。
寧景曾經就想過這個問題,書中曾說,三年後柳和宜聽聞北地旱災死了許多人,發生□□,數之不清的流民南下求生。
這樣嚴重的旱災,定不是一蹴而就,現在一看,果然是如此,距離三色乾坤柱倒塌還有三年,但天災已經開始孕育其威力了。
而眼前這二人,顯然是料到了這一點,提議讓當今聖上提前預防此事,只是看樣子,聖上並未聽取,朝堂之上也不安寧,無奈之下,他們就尋到了太子這處。
至於為什麽尋太子,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國師。
段少傅看著慕扶光稚嫩的小臉,心中歎息一聲,若不是真的無法,他們也不會尋到太子身上,慕扶光今年不過七歲,自小身體羸弱,也就近些時日才見好一些,本應該多多安靜調養,現在卻要被他們找上門,幫忙解決朝政之事。
他看向對面寧景,知這人就是近日來陪在太子身邊的那個說書先生,看太子對其的態度,倒是頗為尊敬。
段少傅笑道:“這位便就是景先生了吧,有景先生作陪太子,殿下的氣色都好了些許,辛苦景先生費心照看了。”
段少傅與其他人不同,不覺得太子沉迷於話本就是玩物喪志,話本說到底也是一種書籍,能從中學到不少東西,而且這位景先生的話本他也看過,就如那個《華夏寓言十則》,故事淺顯易懂,但發人深省,他對其給太子講故事的水準還是挺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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