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王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且以他對寧景的了解,此中之物絕對不簡單, 而且足夠打動他, 左右他的選擇。
他雖然身在景城, 但是對寧景的關注沒有落下,自然知道其目前的處境, 衡王的消息十分靈通, 甚至知道寧景已經被陳州守挾持, 其夫郎也被關押。
對於自己護衛沒有護住柳靜秋之事, 衡王並沒有大驚小怪,也沒有責罰他們。
強龍不壓地頭蛇,他的護衛平均水平雖高於陳州守派去的人,但數量和地勢遠遠不及,陳州守要強拿柳靜秋等人,那些個護衛也攔不住,再加上還是寧何氏帶著人親自送上門去被抓,這也怨不得那些護衛。
不過,該營救還是要營救,衡王也以默許,讓穆泉等人配合革新派救人。
他本一直是處於中立,絕不插手兩派之鬥,他這一個默許,其實已經有違他的立場了。
但他答應過寧景,會護的他以及他家人的安危,必要時刻,他也會下場去撈人,保他個萬全。
但於私心,衡王更希望寧景能明智一些,不要行不可為之事。
天下大勢所趨,婧院覆滅,革新派勢力坍塌是遲早之事,何必如此執迷不悟。
處於衡王這個位置,所知道的消息自然比普通人多,就如他知道,婧院背後之人是誰,也知道她自逸帝仙逝後,輾轉多地護持婧院,重建婧院。
七立七覆滅,一路退守到玉周城,重建了目前薑朝最後一座婧院。
這座婧院,可以說費盡了革新派最後的心血,請動了敦夙大長公主,鎮國侯,平南王……諸多人馬。
外人隻以為澹禦這位鎮國府世子是犯事才被貶,實則不過是最初的一環,由澹禦坐守玉周城,將其上下打造渾成一體,便是州守也不得插手玉周城之事。
有澹禦把持玉周城,又用長達兩年時間秘密建造婧院,在重立前夕,又請來敦夙大長公主壓場,以雷霆手段將第一批尋事之人擊退。
如此,可謂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但是,便是這樣,又能如何呢?
不過是苟延殘喘,一座風雨飄搖的婧院,可能改變整個薑朝格局?
衡王實在不想寧景螳臂當車,將自己白白犧牲在這場無謂的鬥爭中。
在離去之前,他曾告誡過寧景,也欲把其帶離玉周城,可惜,寧景仿佛要一頭南牆撞到死,不聽勸告。
衡王歎息一聲,雖然惋惜,但他從來不強求他人,他會履行自己的承諾,強行插手保下寧景一家人性命。
不過那之後,若寧景還是執迷不悟,他也不會再管此事。
衡王想著,打開了手中信封,薄薄的兩頁紙,他漫不經心看去,甚至強行告誡自己,不要太被誘惑,就算寧景拿出了好物,也不是沒有東西替代,萬萬不可太過心動,然後被人牽著——
“來人!快來人!”
“速速前去玉周城,去救下景先生,不,本王親自前去,備馬車,連夜出發!”
衡王緊緊捏著手裡兩張紙,又突然驚覺,連忙松開,怕損壞了,又看了一眼,小心翼翼折好,放入懷中。
“先備轎子,本王要入宮面聖!”
衡王府一時忙碌起來,不多時就有一架轎子被抬出,腳步如飛去往了皇宮。
可轎子還沒有去面聖,卻一拐彎,被帶去了別處。
等衡王一下轎子,傻了眼。
“摘星閣?怎將本王帶來了國師處?”
沒等衡王斥責抬轎之人,就有宮侍步到他面前,道:“衡王殿下,國師有請。”
衡王一怔,隨即快速整理了一番衣冠,跟隨宮侍入內。
玉周城。
距離寧景歸來第一場《封神榜》已經過去了五天,期間他又說了一場《烽火戲諸侯》,明日便是第三場。
這些時日,整個玉周城都在流傳著這兩個話本,便是街頭巷尾的小販,都跟著人聊兩句,可見其火爆程度。
如今,其他城中的守舊派人士也在趕往玉周城,仿佛在赴一場盛會。
然而,這場盛會火熱到底是話本吸引人,還是背後有什麽在推動,無人可知。
整個玉周城陷入一種熱騰又詭譎的氣氛裡,甚至有一絲癲狂的氣息。
初來玉周城的外城之人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再抬頭看一眼天空,不由道:“好重的黑雲,要下大雨了。”
旁邊路過的老翁卻止步,大聲道:“非也非也,這是要天罰,這是災禍臨頭了,天要塌了!”
這將外城之人嚇了一跳,連忙離老翁遠遠的,要知天塌了這種話豈能亂說,天是誰?那可是皇帝啊!
這種話實在是大逆不道,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自己不要命,還要連累別人。
旁邊的小販連忙安撫驚嚇到的外城之人,笑道:“各位莫慌,這郭老頭這兒不太好使,整天神神鬼鬼的,自從我們玉周城天陰數日後,他就一直神叨叨,說些胡話,要是在他處這樣早就被拉去砍頭了,我們縣令仁厚,憐惜他只是個糊塗老頭子,隻讓人警戒了他一番,他也已經好了一段時間,這會兒可能又犯了毛病。”
外城之人點點頭,但依舊和老翁保持著距離,有人看了一眼天空,問向小販,道:“這烏雲壓頂,應該是離下雨不遠了,你們這裡陰了多少天了?”
小販習以為常道:“十二天了,天天如此,老天爺嚇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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