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多雨, 陰雨綿綿,空氣都泛著一股潮濕。
寧景前兩天抽空回了一趟和安村,見了見寧何氏, 兩人又一起去給他這具身體的父親的墳修葺了一下,送了紙錢。
薑朝的清明節比華夏的晚,風俗倒是都差不多。
《華夏寓言十則》已經敲定了最後的排版,第一本做出來的成品,寧景和衡王都很滿意, 畫風可愛童趣,故事精良, 排版舒心。
而自寧景處置了那批人後, 再也沒人敢自作主張搞小動作,上面怎麽說,他們就怎麽做。
賣給富人的那一冊, 紙質精品, 畫也是彩畫,封面華美精細, 字體鎏金,拿在手裡就如一個藝術品,而且書籍裡還隱藏了各種“彩蛋”, 如精美書簽, 兩頁紙展開有立體畫影剪紙, 可以說處處皆是用心,而這樣的一本書, 售價自然不菲, 九十九點九兩銀子一本。
這個價格是寧景定的, 定價的時候他莫名想到前世很多書籍後面都帶個零點幾, 一時興起,就定了個九十九點九。
而面向平民的那一冊書籍,字多畫少,紙質粗糙泛黃,封面簡單,但字跡清晰工整,不影響閱讀,售價九十九文錢,可以說非常實惠。
此外,這兩冊書籍的內容都是改編版的,內容風俗都薑朝化了,另外還產出了兩本原版的,完完整整的華夏內容,裡面有寧景的注解,原版的價格也比改良版的更貴,產量少,適合收藏。
這兩冊書籍的價格兩極分化,給人的閱讀體驗也如此,但是故事內容一模一樣。
這也是寧景等人深思熟慮後的結果,這兩本書就好比兩碗飯,富人吃飯追求享受,味道好,體面,不會在乎價格多少,而平民乃至窮人,只要能吃到飯,能吃飽就行,而價格自然是越低越好。
賣給平民的那版書籍的價格,可謂壓到了最低,衡王賺不到任何錢,只能說不賠,但沒關系,這部分缺少的,富人那版裡面的利潤足夠補回來。
衡王做此事本來就沒有想盈利,甚至做好了倒貼錢的準備,能有現在的局面,他已經很滿足。
而對於寧景,衡王也沒有虧待,直接先賞他三千兩銀子,和若乾奇珍,之後寧景還能得書本分成,這筆買賣,寧景不虧。
但寧景覺得,這次最大的收獲,還是搭上了衡王這條線,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有衡王庇護他,很多以前寧景憂慮的事,自此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就算某些人想拿他開刀,也得看看能不能過衡王這一關。
而寧景曾經一直擔心的科舉舞弊的這塊石頭,也能微微放下。
但是,也沒有完全放心,朝堂上勢力錯綜複雜,別說衡王,連皇帝都不能為所欲為,也許某一關鍵時刻,衡王就會被牽製住,哪有時間管他。
寧景從來不把自身和家人的安危完全寄托在別人身上,如果可以,他更傾向於自己掌控權勢。
只是,他區區一個說書先生,如何能混進權勢圈子?
天空陰雲層層,清冷的雨絲飄落,陣陣微風拂過,撩起人的憂思。
寧景漫步在畫廊間,肩上披著一件薄披風,這兩天氣溫驟降,倒春寒,又添衣,也不知夫郎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正想著事,忽有侍從來報,外面有一自稱屈富的人求見他。
寧景微愣,隨即點點頭,道:“帶他進來見我。”
屈富是他的直系下屬,一直在外為他探聽消息,沒事不會尋他,現在特意找到衡王為他安排的院子裡,怕是有什麽急事。
寧景讓人跟他去了後院的亭子裡,把下人都揮推,待確定周圍沒人,便示意屈富說話。
屈富躬了一下身,神情恭敬的道:“老爺,您去年吩咐小的想辦法和那柳安易打交道,小的不負所望,得到了那柳安易的信任,經過這半年多的周旋,小的終於把這東西偷出來了。”
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卷書冊模樣的東西,小心翼翼呈遞到寧景面前。
寧景拿過那卷書冊,入手觸感不像普通的紙,倒像是皮紙。
他垂眼看去,只見那書卷封面上寫著“徐氏鹵肉方”。
寧景眉心一皺,良久,他歎息了一聲,沒想到,事情真如他料想那般。
當初,他剛剛接觸徐記鋪子時,曾了解過徐家和柳安易一家的恩怨,當時他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倒不是他多疑,而是有些事情它本身就存在疑點,大部分人也許察覺不到,當聽八卦一樣,但有些人卻能從隻言片語裡發覺一些可疑之處,寧景就是後者。
他從不懷疑自己的直覺和判斷,別人都覺得徐家男人徐澤是死於意外,可他卻覺得其中不簡單,再加上他對柳大哥的了解,兩者之間很可能存在某種聯系。
所以,當寧景有了自己的屬下後,安排事情時,他就把這件事放在其中,還讓人重點去調查,結果沒想到,還真出了結果。
徐王氏曾經和他說過,她男人徐澤死後,家裡祖傳的鹵肉方子就不見了,她翻箱倒櫃找過,可惜一直沒有結果,也不知道徐澤把方子藏到哪裡去了。
而方子的消失,導致的就是徐記的生意一落千丈,徐王氏以前隻跟著徐澤做過鹵肉,大概知道一些步驟,但是關鍵的幾樣卻不知道,方子一不見,她怎麽做這個鹵肉,味道都不對。
這不僅讓她焦頭爛額家中生意,還被人背地裡詬病,甚至外面還傳言,她不是方子找不到,而是她手藝不行,只是怕被人說,才借口方子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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