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童堂離開後, 寧景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田班頭, 後者有些激動的走過來, 道:“景先生, 北邊地縫裡那個人救出來了,是位婦人,她倒是堅韌,下面伸手不見五指,沒吃沒喝,還受了重傷,為了活下去,她竟然食自己的遺溺之物,真是——唉,在下欽佩!”
寧景知田班頭是真佩服那位婦人,他也同樣,笑道:“善。”
田班頭叉著腰,他身上也是灰塵仆仆,臉上有倦色,看得出許久沒有好好休息,他長歎一口氣,道:“可惜,除了她,再沒有找到第二個人,那些有親人掉下去的百姓死活不願意離開地縫,怎麽勸也不聽,都第五天了,沒摔死都要餓死了。”
他這話雖然不好聽,但卻是事實,但是那些人怎麽肯甘心,尤其是看到真的有人幸存下來,心裡就覺得自己念著的人說不定還在下面等著他們去救,如此一想,就是徹夜難眠,心痛如絞。
寧景輕輕一歎,不再多言。
田班頭看到寧景眼下的清灰,知後者應是疲憊,沒有再多言語,和寧景告辭離去。
寧景向他拱了拱手,轉身回了院子。
他那股亢奮勁兒過後,就是深深的困倦之意反撲上來,導致他腳步有些虛浮,甚至感官都感覺虛幻。
所以,在看到柳靜秋出現時,他愣的時間有點久,直接人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他,勒的他有點喘不過氣,才反應過來。
寧景手攬住夫郎的腰,另一隻手搭在他的後頸上,將人按在懷裡,臉緊緊埋入他的肩窩。
也不知是不是衣服薄了,他都能感覺到柳靜秋落在他肩上的濕意。
這讓寧景昏沉的腦子遲鈍了一下,胸腔裡泛起愧澀,他低下頭,將額頭貼在柳靜秋的發間,嗅著熟悉的味道,一顆漂浮的心緩緩靜下,落回心間。
兩人站在院子裡,旁若無人抱在一起許久,陽光落在二人身上,春風撩動他們的衣擺,一白一藍,倒也相配。
另一旁的亭子裡,蘇淑、上官辭、玉嬌娥三人透過枝葉看到這一幕,蘇淑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上官辭垂下眼,自顧自品茗,只有玉嬌娥撇撇嘴,悄咪咪哼道:“還真是景夏夫郎。”
蘇淑回眸,笑道:“不知道的時候叫別人景哥哥,知道人家有夫郎後就一口一個景夏了,你啊你。”
玉嬌娥哼了一聲,仰著下巴道:“雖然景夏是很符合奴家心悅的那一款,但奴家可不會作踐自己去行插足之舉,奴家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再說有的是男人捧著奴家,這個景夏不行,總會有下一個景夏的。”
上官辭這時突然道:“他可不叫景夏。”
“嗯?”玉嬌娥不明所以,看向她,道:“那他叫什麽?”
然而上官辭沒有回答她,雖然她查到了,但是寧景既然不用真名,那她就當不知道,還是以景先生相稱就好。
寧景並不知自己夫夫親密被別人全程圍觀,不過就算知道也無所謂,這是他的合法夫郎,人前抱一個怎麽了,親他都敢,只是怕這群“古人”受不住。
他夫郎沒準還會害羞。
兩人回到了房間裡,柳靜秋坐在床邊,單手橫掩著眼睛,似不想被寧景看到他剛剛失控的脆弱。
寧景坐在他旁邊,目光柔柔看著他好一會,視線落在他緋色的嘴唇上,上面濕潤,還有落下的水漬。
沒有多想,他俯身貼上去,含住那抹緋色。
他將人輕輕按在床欄上,一點點傾身壓下,唇上的動作也未停,溫柔的慢慢將人一點點拉入深淵,讓人明知一腳踏下去再無回頭之機,也心甘情願隨了他。
兩人氣息交融,許久之後,才緩緩分開,柳靜秋不知何時以後仰躺在床上,枕著寧景的枕頭,滿心滿眼鼻間,都是寧景的樣子,寧景的味道。
寧景看他終於舍得把手放下,呆呆看著自己,臉上還有紅暈,微微笑了一下,湊近他耳邊,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耳間,道:“有點鹹。”
“……”
柳靜秋臉上紅一下暈染開來,偏過頭,拽了寧景垂下來的頭髮一下,後者卻是順勢倒了下來,睡去了裡側,也不知他的鞋什麽時候脫的,動作真快。
“我猜你是要過兩天再來的,學院不是應該開學了嗎?”
柳靜秋回過頭,目光一下落在寧景的黑眼圈上,道:“我就是來了呀,我實在想你,不見你一面,讓我如何能靜心去學院。”
他知自己這樣做,顯得不成穩理智,可一日沒有親眼看到寧景是否安好,要他如何理智。
寧景是有給他寄信報平安的,可是區區一封信,怎麽能安一顆心。
柳靜秋鮮少如此直白,只能說在玉周城一次次感覺到來自永安城的余震,把他嚇壞了,再加上聽來的那些關於永安城駭人悲慘的事情,他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寧景給他寄的信讓他開始這些天別來,恐余震有危險,而且地震之後永安城裡面可以說“危機四伏”,不少人被搖搖欲倒的建築砸傷,還有人一腳踩空,落到了泥土松軟的地下坑洞去。
“家中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奶奶很擔心你,如賦大壯也是,還有玉霖、青錦、恬恬,還有小白、小灰、小黑,還有熊寶。”
“哦,連熊寶都擔心我啊。”寧景含笑看著柳靜秋,哪是熊寶擔心他,狗狗知道什麽,只是看狗狗的人心裡想著什麽,卻硬要覺得狗狗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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