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態度,擺明是要許她好處才會放人,而且不排除存了故意膈應柳靜秋的心思。
柳靜秋已經在和村長商談這件事, 只是村長也是認為, 柳玉霖就算生母不在, 但是他爹還在,另外還有大伯一家照看, 怎麽也輪不到一個嫁出去的小叔子操心。
就如柳老太死活不願意住進孫哥婿家, 老一輩都覺得, 本家的男丁, 再怎麽也輪不到外姓來管,柳姓家族還有那麽多人家,還能餓著一個柳玉霖不成,三歲大的孩子,能吃多少糧。
但他們不曾想過,三歲大的孩子需要陪伴需要照顧,還需要保護。
寧景不知柳靜秋是懷著什麽心情和自己寫信,句句沒說他後悔沒有直接把柳玉霖接過來保護好他,卻是字字都在心疼悔恨。
他以為柳二哥再怎麽樣也是霖霖生父,以為柳二哥人在外面,他一天三趟往柳家跑……
所有的以為,鑄成大錯。
柳靜秋在責問柳和宜時,未嘗不是在責問自己。
寧景眉心微蹙,他卻是在心疼自己的夫郎。
說來這件事他確實也有責任,汪慧淑下定決心和離有他促進在裡面,不然汪慧淑可能一條老路走到死。
既然已經插手其中,但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可以說寧景從頭到尾沒有把柳二哥放在眼裡,有柳和宜在盯著這個人,他以後翻不出什麽浪花。
柳二哥確實沒有在外鬧騰了,只是他會窩裡橫,拿個三歲小孩撒氣,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寧景離開村子時,將收養柳玉霖的想法和寧何氏說過,讓她不要插手其中,寧何氏雖然不同意,但是她已經學會不和寧景對著幹了,只能嘀咕兩句柳玉霖沒了娘又不是沒了爹,再說柳家那麽多長輩又不是沒人管。
家裡的阻礙已經沒有,只剩下村裡的,其實要寧景來處理這件事,他絕對有的是手段。
其中,最簡單有效的,讓柳玉霖配合他演一場戲。
柳玉霖是個非常聰慧的孩子,別看才三歲,已經有了些微自己的想法,也知好壞,只要寧景製造幾場柳二哥和柳大哥一家虐待他的場景,然後讓柳玉霖配合著吵鬧要柳靜秋這個小叔叔撫養,不願意去別的柳姓家庭裡,迫於無奈,村長也只能答應下來。
而柳二哥不同意的話,他就可以就此消失了。
至於柳大哥一家,寧景算計他們也不是一次兩次,次次削他們臉面,豈會在乎那些。
可是,這件事寧景沒有放在心上,很奇怪,按他以往警惕的性子,不應該如此的。
但是,他就是下意識忽略過去了。
寧景心裡忽然浮起警惕,莫非,果真是有什麽因果命運在影響著他?
柳玉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所以哪怕柳和宜提前把柳二哥身上的隱患激發,讓汪慧淑擺脫了他,但所有人似乎都下意識忽略了,把柳玉霖留在那樣一個禽獸父親身邊的危害。
寧景再把信打開一看,仔細斟酌柳和宜的語句,似乎在此之中,柳和宜也在恐懼,像也猜測到了什麽——
若命運不可改變……
寧景瞳孔一顫,心猛的一沉。
他曾經也想過這個問題,在他因流言被逐出青山學院時,那時間線完全和書中吻合。
明明,他已經改變了原主簽下契書的事,沒有落下鐵證如山的恥辱,但他還是因流言被趕出來了,斷送了仕途。
後來,寧景是直接該換了身份,才在玉周城立足,不然按照原書中,這會兒他應該是各處求職被拒,然後回家啃老啃夫郎,徹底墮落。
寧景心裡有個想法,要驗證劇情影響是否有這麽大,他可以現在就揭露自己的身份,來看看他是否會被趕出望春樓,落得萬人嫌的下場,灰溜溜回
按理來說,他那些汙名不足以讓他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而且汙點裡還有汙蔑的成分在內,完全可以想辦法澄清洗白,但是寧景心裡就是有股直覺,只要他暴露了身份,極可能被拉下台。
這個險不能冒,目前還有一種辦法驗證。
他心裡沉甸甸的,離開了院子,到了華夏堂。
這座華夏堂建立在城西,那次吳先生聽了寧景說的事後,得知城裡還有很多需要幫助的老人孩子並不知城北有伶仃堂的事,可能和他只在這一出建立有關,所以,他這次直接把華夏堂建在城西,以後有打算城南和城東也建立一座,盡可能幫助更多的人,讓他們知道城中還有這樣一處庇護之地。
華夏堂裡如今收容了十二個孩子,六位老人,還有兩位帶著幼兒的婦人。
其所在地方較為偏僻,周圍空曠,走個兩三百米地才有其他人家,這是吳先生特意所選,一來這裡的地便宜,二來方便日後加大規模。
而且後面多出的地還能開墾出來,讓老人孩子種點菜養點雞,自給自足。
華夏堂裡吳先生雇傭了兩個人照顧,汪慧淑正是其一,她此時正魂不守舍燒著飯,雙眼紅腫,目光呆滯的看著灶台裡的火,火光在倒映在她瞳孔中,跳動閃爍。
她仿佛不會覺得酸澀,許久都沒有眨一下眼睛,反應過來時才發現眼淚已經滴落到手背上,她連忙擦去,把微微熄滅下去的火燒旺起來。
和她共事的是位中年夫郎,聽她說過一些,似乎是孩子在家被丈夫打成重傷,還生死不知,對她也是十分同情,見此低頭哀歎一聲,裝作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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