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他索性當不知道,反正寧何氏樂意就行,等下次寫信就這件事告知寧景,看他如何決定。
不過,以柳靜秋對寧景的了解,估計也是讓他隨著寧何氏去。
現在寧家雖然人少,但由於寧景之前行事的威懾,也沒哪個不長眼的過來招惹他們,而且牙行那邊傳來消息,過兩天會再送個仆人過來,到時候寧家就又多個人了。
除此外,寧景還向養獒的那戶人家訂了一隻獒的幼崽,到時候家裡再養隻獒,看誰敢不要命來欺負他家的人。
柳靜秋吃好飯,戴著鬥篷,準備去柳家送飯,恬恬也蹭過來,想一起去柳家看看柳玉霖,還有大房的那個哥兒柳青錦。
柳大嫂回娘家隻帶走了小兒子,把六歲的柳青錦留在了柳家,柳靜秋得知時,給柳老太送完飯特意去找了下,才發現無人管這個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個人,還沒有灶台高,在嘗試悶飯,弄得半生不熟,只能吃著夾生飯和水咽。
那之後,柳靜秋就帶了三人的飯,一天三趟往柳家走。
正準備出門,就遇到一位婦人迎面走來,看到柳靜秋時眼睛一亮,走過來,聲音細細軟軟的道:“寧家夫郎,奴家是慧淑的嫂嫂,你可還記得?”
柳靜秋微愣,點點頭,道:“自然是記得的,不知嫂嫂有何事?”
汪慧淑嫂子汪葉氏是個一看就脾性軟的人,實際上整個汪家人給柳靜秋的印象都是溫和講理的人,當初柳老太就是看他們家風好,教出來的女兒肯定也是個賢惠的,才特意去幫柳二哥說的這門親事。
婚後也確實如柳老太所料,汪慧淑勤儉持家,相夫教子,孝順公婆,無一不好,可惜柳二哥是個眼瞎不懂珍惜的,惱汪慧淑長得不如柳大嫂好,一直對其冷臉,反而對柳大嫂恭維討好,不知被鄰裡鄰居說了多少閑話。
汪葉氏蹙著眉,滿臉憂心的道:“唉,這不是奴家小姑子進了那地方,一家子擔憂她過得不好,昨天特意拿了東西想去探望一二,可是那衙門不讓我們進去,使了銀子人家都不要,我們一家人實在擔心慧淑,那牢房哪是她一個女人家受得住的。”
她歎一口氣,走上去兩步,懇求的看著柳靜秋,道:“奴家夫君一晚上轉輾反側擔心慧淑,奴家也是憂心,思來想去只能求到這裡來,寧家夫郎,你夫君是秀才,定是比咱們平頭百姓法子多,不知可能幫我們想想辦法,進去看看慧淑,幫忙送些東西進去。”
原來是為這事而來,柳靜秋眸色一動,他自然知道汪慧淑已經隨寧景去了玉周城,不在牢房裡,所以汪家人想去探望才會被拒。
只是這事不好直接告訴他們,想了想,便道:“這事有些不巧,我夫君如今不在家中,不若這樣,我托人打聽打聽二嫂在裡面的情況,到時候告訴你們,看能不能送些東西進去。”
汪葉氏一聽,忙是感激的點點頭,道謝,然後硬塞給了柳靜秋一個竹籃,就告辭離去。
柳靜秋推拒不過,只能收下,掀開布一看,裡面是一筐子雞蛋,汪葉氏為了汪慧淑也是費心了,跑了一個村子過來,還帶了禮。
將雞蛋放回家中,柳靜秋就帶著恬恬往柳家去。
結果,還沒有進柳家院子,就聽到孩童被打的嚎啕大哭的聲音,旁邊已經有人家在探頭探腦的往裡面望,有人道:“這柳老二真不是東西,玉霖那麽乖的孩子都舍得打,沒娘的孩子就是遭罪啊!”
柳靜秋心裡一咯噔,連忙推開門往後院跑,恬恬也是忙跟了上來。
“爹、爹,別踢了!嗚嗚,霖霖痛!霖霖好痛!”
“你個沒娘的野種,你怎麽不隨那個死婆娘一起滾,啊!拖累老子,你個死拖油瓶,一看就不是老子的種,一定是那個不要臉的死婆娘偷野男人生的,老子抽死你,打死丟出去喂狗!”
後院裡,一貧如洗的房中,柳玉霖拚命將自己擠進一張瘸了腿的桌子底下,抱成一團背對著外面,整個人抖得如同篩糠。
然而,就算他如此躲,依舊躲不開男人的踢踹,整張桌子都在搖搖欲倒,幾乎扛不住男人的怒火,護不住下面的小孩。
柳二哥雙目血絲密布,臉上不修邊幅,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如一團酸菜揪在一起,撂倒落魄,狀若癲狂。
他嘴裡喘著粗氣,一腳一腳往桌子踢,仿佛那裡真的不是自己親生兒子,而是他口中的“野種”,鐵了心今天要把這個“野種”打死了,才解氣。
“你給老子滾出來,不出來老子拿斧頭把這個破桌子砍了,看你躲哪裡去,老子連你這個野種一起砍死!”
他猛的一腳,不知道踹到哪裡,柳玉霖突然一陣猛烈咳嗽,似要把心肺皆咳出來,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小小團,隱在黑暗角落裡似乎要消失。
柳二哥混沌的腦子一時頓住,心裡閃過一絲恐懼,還不待他反應,耳邊傳來風聲,緊接著後腦杓一痛,身體一軟跪倒在地上,嘶嘶吸氣。
柳靜秋手裡拿著一根粗柴,深深喘氣,冷冷刮了柳二哥一眼,丟下柴連忙蹲下身爬進桌下,將柳玉霖抱出來。
將人抱進懷裡,翻過柳玉霖的面,一眼就看到小孩臉色慘白,嘴唇染血,還有血絲順著嘴角溢出,兩眼翻白,已經不省人事。
“霖霖!”柳靜秋腦中一懵,手顫巍巍伸到鼻下一探,還有微弱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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