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經過那一次動蕩已經人去樓空, 不少人怕惹火上身,都忙不迭撇清關系跑了,而且平日裡嶽定舟對他們屬實一般般,不如望春樓主厚待,到了茶樓生死存亡之際, 沒人願意陪他。
嶽定舟心裡苦悶難言,只是現在他還沒有時間自怨自艾, 他這次能出來全靠有貴人相助, 不然他妻子就是掏光家底也撈不出他。
“多謝春秋先生相救!”嶽定舟激動下跪,半點茶樓之主的架子都沒有了,他也不是蠢到無藥可救, 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 說書先生全部跑了,茶樓名聲也毀了, 踏雪樓已經名存實亡。
被喚作春秋先生的人是一位中年華服男人,長相儒雅白淨,竟和齊鶴來有四分相似。
隻這男人並不是齊鶴來做主簿的爹, 而是他爹的親兄長, 他的大伯, 齊永元。
別人隻知齊鶴來父親的身份,卻不知他父親能做上主簿全靠了他大伯, 這位齊永元說起本名無人知曉, 但要說起他的筆名春秋先生, 卻能讓人如雷貫耳。
謝雲叔為何能名動南燕州, 全靠了這位在後面提供話本,兩人相輔相成,合作多年,即是商業夥伴,也是至交。
齊永元臉色沉沉,眼神陰冷的瞥了嶽定舟一眼,道:“廢話我不欲與你多說,為救你出來,我也廢去大量錢財和多年人脈,該怎麽做你應該明白。”他道完,將一紙契書推到嶽定舟面前,後者一看,是茶樓轉讓契書。
嶽定舟臉色發白,他沒想到棋差一招,自己連茶樓都沒了。
但是如今的他如喪家之犬,齊永元能把他救出來,就能讓他再回去,他根本反抗不得。
罷了,留下一條命就好,索性他還有些家底,到時候帶妻子回老家去生活,不至於太淒慘。
嶽定舟想著,簽下了契書,哪知,齊永元收好契書,冷冷道:“今後踏雪樓表面上你還是樓主,但你該怎麽做全由我安排,你若動一點歪心思,我會讓你比在公主府遭遇慘十倍。”
嶽定舟大驚失色,連連搖頭,道:“小人、小人做事向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恐不能勝任茶樓樓主的身份,春秋先生饒了我吧!”
他卻是寧願自己罵自己,也再不想淌這渾水,這位到來之意他隱隱猜出,怕是為謝雲叔尋仇來的。
可是,殺害謝雲叔的是敦夙大長公主,這天下何人能對付的了她?!
嶽定舟覺得,算計敦夙大長公主,他就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齊永元冷冷一笑,道:“這事可由不得你,你放心,我不會白白讓你去得罪人,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重新整頓起茶樓,然後緊跟望春樓的步子,他吹捧女子哥兒,你也吹捧,反正他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懂了嗎?”
嶽定舟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也沒有反抗的余地,索性這事目前做法看起來對他沒有危害,跟著望春樓步子走出不了錯,便點點頭答應了。
接著,兩人關於招說書先生這事商議了一二,嶽定舟擬定了一份名單給齊永元過目,後者看了一眼,劃去一個人,道:“此人不要,不要再留有和此前挑事者相關之人在踏雪樓,就當那事從此揭過,對外就宣稱當初是受人挑撥,才做出那等事。”
嶽定舟看去,被劃去的名字正是沈雲開,魚卿席大弟子。
他明白,齊永元的意思就是把鍋都甩給魚卿席,踏雪樓則做足悔改的模樣,重新在玉周城立足,和望春樓再列一二,分庭抗禮。
只是,他面有難色,道:“小人有一言,其他都好說,可是望春樓如今有那景夏在,我踏雪樓話本是萬萬比不上,如何與之相爭,況且他們第二家茶樓開業在即,踏雪樓……真的難以翻身。”
齊永元只是瞥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笑意,道:“話本之事,有我在此,你擔心什麽?按我說的去做,我保你踏雪樓東山再起,讓你比之前還風風光光。”
嶽定舟心中叫苦不迭,臉上卻洋裝欣喜,待齊永元走後,就忙照吩咐行事去了。
望春樓。
本來迎夏樓該在兩天前就投入使用,但因著那場鬧事,就耽擱了下來,直到現在才重新提起。
只是這時,望春樓主反而不急了,讓四位先生也別急著推薦人過來,先二人一組一個茶樓,趁著其他城的人現在還沒有返回,再大賺一筆銀子,明年開春之時再正式讓迎迎樓開業。
寧景有點理解望春樓主的做法,現在玉周城茶樓裡望春樓一家獨大,這並不是長久的好事,要知樹大招風,不知多少人盯著他們,而且茶樓不是普通場所,除了能給人娛樂,還能傳遞思想,是能左右民意的存在。
就算如今望春樓站在澹縣令這一邊,其也不會任由望春樓一直如此,勢必扶持起第二家來,與望春樓分庭抗禮。
望春樓主沒有現在如此做,實則是明哲保身,他兩個茶樓可以是望春樓的第一個第三,但不能是第一和第二。
眾人都心知肚明,但也都提前把徒弟叫了過來,打算先帶在身邊歷練一下。
寧景休息了五天,感覺手沒有了大礙,便再次登台說書,他和白先生留在望春樓,吳先生則和江先生去了迎夏樓,每人一天一場書,還有一場則交給客卿先生或者他們的徒弟。
寧景下台後,楚先生又差人過來請他賞臉去吃酒,他直接搖了搖頭,半句話沒有多言,推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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