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村民推薦冉父當村長,本就沒有安什麽好心,誰不希望管著自己的人是個好說話的老好人?
如此,既可以不怕被欺壓,還能把破事爛事都丟給村長去處理,要是有好處,還能以道德壓迫村長讓出,自己吞了去,這真真是舒坦了。
冉書同道:“其實我從小就喜歡有主意的人,性子潑辣一點不是壞事,至少不會被人欺負了……我們家,就缺個這樣的人來當家做主。”
他說著,眼神有些飄忽的看向車窗外。
寧景卻是一笑,點點頭,沒有說話。
到了鎮上,寧景沒有急著去車局,而是拐道來了柳靜秋大哥柳安易的醬肉店外,此時時候尚早,醬肉店裡客人很少,寧景遠遠看了一會兒,並沒有進去。
他此來不是為了找柳安易商討什麽,當時雖然說日後會親自去找他們家男人說話,但口舌之爭不痛不癢,就算他上門把人說的自慚形穢,選擇道歉,這些人也不會放在心上,下次有機會還敢上來欺負他家夫郎。
只有讓他們切身痛了,才會知道害怕。
寧景在附近逛了兩圈,大致了解了這裡的情形。
這一塊地兒都是賣生鮮瓜果的,幾家豬肉鋪子,遠一點還有宰羊的鋪子,這些都是擺的攤子,此外便是幾家雜貨鋪,點心鋪,柳安易的醬肉店便在其中。
但這些寧景都不在意,他看中了一家鋪子,這同樣是一家賣醬肉鹵菜的鋪子,寧景看了這一會兒發現這家店進去的人很少,生意遠不如柳家的鋪子。
寧景在旁邊的茶館坐了一會兒,和老板閑聊了兩句,便知道了那家的情況。
那家醬肉店叫徐記醬肉鋪,現在是老板娘當家,她當家的男人幾年前意外離世,隻留下孤兒寡母守著這個店鋪。
茶館老板說,其實徐記醬肉鋪是鎮上的老牌醬肉鋪子,柳記醬肉鋪反而是後來開的,之前人們都習慣吃徐記的醬肉和鹵菜,可惜當家男人走了後,手藝失傳了,現在的老板娘不論怎麽做,味道總感覺差點意思,加上柳記醬肉鋪各種競爭,現在生意越來越差,前段時間還聽說老板娘想將鋪子賣了,帶著孩子回鄉下住去。
寧景聽了這話,有些若有所思。
他絕對是有仇必報的人,從來不會忍氣吞聲。
陳瑞雪敢對他的人動手,他顧及他是個哥兒,不好當眾對他動手還回去,但不代表寧景就這樣放過。
據寧景所知,柳大嫂娘家陳家本不富裕,有兩個哥哥,她排行老三,陳瑞雪最小,在柳大嫂嫁到柳家之前,他們家還處於吃上頓沒下頓的生活水平。
柳家是和安村的富戶,柳老太和她的丈夫年輕時很是拚搏,積攢下如今的家業,但他們倆子嗣不豐,只有柳靜秋他爹一個兒子。
柳父倒是爭氣,生下二子一哥兒,後來還有個柳和宜,在和安村算是人丁興旺,家大業大的家庭,像他們這種家庭完全可以給兒子說個鎮上或城裡的普通姑娘,村裡的都不大看得上。
若不是柳大嫂確實長得好顏色,柳安易又和她無媒苟合,被陳家兩個哥哥打上門,逼迫他負責,柳大嫂還嫁不來柳
而柳大嫂自從嫁進柳家,就一直在接濟她的娘家,但凡有什麽好物都往陳家拿,她嫁來柳家四年,陳家在她的幫襯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兩個哥哥都找到了好差事賺錢蓋了房子,娶妻生子,最小的哥兒弟弟陳瑞雪也被柳大嫂送去鎮上私塾上學,成了柳靜秋同窗。
當時這事在村裡經常被人拿出來嚼舌根,不少人指責柳大嫂太過胳膊肘往外拐,幫襯哥哥就罷了,憑什麽拿柳家的銀子送她哥兒弟弟上學。
柳大嫂反而理直氣壯嗆回去,柳靜秋是她弟弟,陳瑞雪也是她弟弟,憑什麽柳靜秋能上學,陳瑞雪就不能?再說了,她用的是柳家的銀子,柳家也不缺這點銀子,他們自家人都還沒有說什麽,和他們又有什麽乾系,真是多嘴多舌!
她這番歪理下,別人確實沒有立場再說三道四。
但是,若柳家再也沒多余的銀子,讓柳大嫂供養娘家了呢?
寧景輕輕一笑,看了看兩家相鄰的醬肉鋪子,袖袍微擺,轉身離去。
他現在就等柳家給他一個態度,若還將他和柳靜秋放在眼裡,遞過來一個和善的信號,他也不是不可以收回心思,反之,如果柳家沒有一點表示,無視柳大嫂帶著陳瑞雪上門來尋釁挑事,沒有一點歉意,就別怪他做一些小動作了。
不過,寧景想是這樣想,熟知劇情的他其實心裡已經明白柳家人會怎麽選擇,只是他會等結果出來,然後才下手,這樣顯得他理直氣壯一些。
在某些時候,寧景的心眼比針眼還小。
柳大嫂等人編排柳靜秋不是一天兩天,自她嫁進柳家就一直看這個小叔子不痛快,不是在外面和人造謠柳靜秋的不是,就是在家裡陰陽怪氣柳靜秋,挑撥柳安易和柳靜秋的關系,導致家庭不睦。
而她當面都敢說的那麽難聽,誰知背後又該編造的多不能入耳。
也是她嫁進來後,柳靜秋在柳家待遇每況愈下,甚至柳靜秋提前從私塾退學,也是她攛掇柳安易說柳靜秋年紀大了,該嫁人了,柳安易便就一錘定音,讓柳靜秋回了家,待嫁。
這些寧景都知道。
所以,如實來說,寧景一開始就沒想和柳大一家“和解”,而是在想,怎麽讓他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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