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著,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就要尋死覓活。
外面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寧家的籬笆院子攔不住任何視線,此時看著婆媳二人一個坐地上一個趴地上,真是好不熱鬧。
而人群裡,柳和宜冷眼看著一切,嘴角上揚。
他身邊跟著鄰居林家的小哥兒林小水,兩人似剛從地裡歸來。
林小水看著這混亂的一幕,拉了拉柳和宜的袖子,不忍道:“秋哥哥真慘,遇到這麽個惡婆婆,還好寧秀才護著他。”
柳和宜皺眉,眼中情緒翻湧,低聲道:“小水,你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慣會表面做樣子,私底下說不定是個靠賣妻賣母保全自己的無能懦夫,寧家這夥人就沒一個好東西,你不要接近他們,知道麽?”
林小水點點頭,似懂非懂。
柳和宜嘴角笑意愈深,這才哪到哪,柳靜秋,後面還有得你受的,上輩子你害我被寧家母子作踐,現在終於輪到你嘗嘗這個滋味了,日子還長呢。
院子裡,寧景一個頭兩個大,他突然發現比起賺錢,更讓人頭疼的怕是這恐怖的婆媳關系。
但他腦子轉的很快,瞥了一眼外面越聚越多的人,和地上哭喊不止的寧何氏,心裡頓時有了招。
寧景低下身,湊到寧何氏耳邊說道:“娘,您這是要作踐兒子麽?兒子堂堂一位秀才,家裡事全被村裡人看去了熱鬧,以後讓兒子如何做人?您為兒子想想吧。”
此言一出,寧何氏頓時一僵,看向外面指指點點的人群,看樣子還有人聞訊而來。
要說寧何氏最在乎誰,那自然是寧景,若是損壞到了寧景的利益,為了寧景的臉面,她萬事都會三思而後行,做出退讓。
瞬間她止住哭喊,從地上爬起來把院門一關,衝著外面罵道:“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快滾快滾!”
而這邊,寧景攙扶起柳靜秋,後者腿一瘸一拐,一邊臉頰腫得老高,雙眼忍著淚,抿著嘴唇一言不發,整個人狼狽不堪。
寧景乾脆將他一把抱起,快步走到他們房間,把人放在床上。
他要松開手,發現自己的衣襟被人抓著,柳靜秋控制不住顫抖著小聲嗚咽起來,眼淚一滴接一滴落下。
雖說古代孩子早當家,但其實柳靜秋才十六歲,放在現代也就是個高中生。
寧景皺著眉,用袖子輕輕擦去他的眼淚,將人抱在胸口柔柔拍著他的後背。
他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是心疼是惱怒亦或是自責。
未穿書前,書裡的人物對他而言都是紙片人,就算描述的再慘他也無動於衷。
然而,當那天他被柳靜秋背回來時,一切都生動真實起來。
沉默卻性子軟的柳靜秋,會給他溫柔的喂粥,給他洗滌衣物,在他洗漱後會幫他擦拭頭髮,他們朝夕相對一個月,每晚睡在一起時傳遞的溫度都做不了假。
此時,他被欺負了,拉著自己憋著聲委屈的哭著,明明書裡寫過他災年被賣時都沒有哭。
怎麽現在會在自己懷裡哭呢?
寧何氏把外面那些人打發了,一進來就看到柳靜秋埋在寧景懷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不要臉的賤貨,就會纏著景兒裝可憐,我本還以為你是個好的,結果只會裝樣子,嫁到我們家裡不想著幫襯,還胳膊肘往外拐,今天兒我非得教教你什麽是規矩,省的你以後爬上了天!”
寧景回眸,目光微冷,道:“娘,夫郎做了何事,讓您如此大怒?”
寧何氏不知為何心頭跳了一下,但很快不在意,立馬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剛剛聽到的話添油加醋說給寧景知道。
眼見她說的過分,柳靜秋抬頭想反駁,卻被寧景一把按住,輕輕搖頭。
寧景道:“娘,此事卻是您想岔了。”
寧何氏聞言勃然大怒,道:“連你也說為娘不是,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寧景放開柳靜秋,走過去為她順氣,道:“您怎麽總聽外人嚼舌根,不回來問問我們呢?本來想給您一個驚喜,現在倒好,弄巧成拙了。”
寧何氏被他扶到一旁坐下,明顯不信,道:“此話怎講?你休想糊弄我。”
“唉……”寧景一歎,裝作無奈的道:“這事其實賴我,本是我犯了懶,卻害得夫郎平白遭了冤枉。”
“前些時候聽聞柳奶奶身體不好,我和夫郎便一直想去探望,昨兒得了空,我與夫郎就去了城裡買了些東西想孝敬奶奶和您,但當時我貪在城裡聽書,就讓夫郎先把奶奶的那份買了,讓他先回去拿給奶奶,至於孝敬娘的這一份,本應該是我來買。”
“結果,孩兒一不小心聽書過了頭,時間太晚我懶得繞路去買那些個東西,就買了燒雞和點心回來,這些東西,娘昨兒不是吃了嗎?”
寧何氏聽的有些愣著了,道:“那些東西不是你買來孝敬娘的麽?”
寧景笑道:“是孩兒買的啊,但是銀子……娘你懂的,孩兒身上哪有銀錢啊……”
一聽這話,寧何氏看了看寧景,又看了看默不作聲的柳靜秋,就信了三分,她自己兒子自己知道,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昨天出門也沒問自己要銀子,哪裡來的錢買燒雞和點心,那只能是別人給的。
莫非,真是她錯怪了?
“當真如此?”
寧景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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