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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成佛系原配 - 第37章字體大小: A+
     
    第37章 害怕

      下了一夜的初雪,第二天地上濕漉漉的,空氣裡有股新鮮的潮氣。

      頭天晚上心緒起伏大,好晚才睡,到了平日的點陶枝就沒醒。

      天兒一天比一天冷,姑娘家貪睡正常,阿婆不吵她,把她的那碗湯麵放到蒸鍋裡暖著。

      三人吃完,陶枝屋裡還沒動靜。阿婆挎上籃去趕集,囑咐程漆過會兒再給陶枝熱個糖餅,然後便帶著程實一起出了門。

      他們一走,程漆就捏著護腕到陶枝門口,敲一下:「什麼時候了還不起?等人哄?」

      陶枝睡夢中隱約聽見響動,嚶嚀一聲翻過身,被子蓋住耳朵。

      程漆指尖一動,能想到她熟睡畫面,心裡便不安分。

      他頭抵著門,「不說話?再給你次機會,不說話我就進去了。」

      他故意壓了聲音,陶枝自然聽不見。程漆象徵性地等了一小會兒,便輕輕推門進去,「你不說話就是同意了。」

      門軸輕微地響動,陶枝被驚擾,無意識地「嗯」一聲。程漆聽了,心尖兒一熱,便想起昨晚她在他懷裡抹淚的樣子。

      程漆三兩步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扯她被子,「裹那麼嚴實,不怕悶著……」

      陶枝眼睛閉著,眉心微蹙,還睡著。房間裡燒得溫暖,她臉頰紅潤,唇也鮮嫩嫩的。

      程漆看得心癢,乾脆脫了鞋在床上躺下,伸手連人帶被子抱住,親著她耳後柔軟的皮膚。

      「這還什麼都沒幹,就累成這樣兒,」程漆叼住她耳垂磨牙,「以後還怎麼折騰?」

      聲音就在耳邊,陶枝總算醒過來點,含混地小聲問:「程漆……?」

      「嗯,」程漆薄唇一勾,抱著她沖自己這邊翻,「看來是沒夢見別人。」

      陶枝眼睫毛顫一會兒,慢慢半睜開眼,伸手揉揉,哈欠著道:「你說什麼呢……」

      「我說——是不是夢見我了?」程漆一點點湊近她臉前,壞笑,「這麼乖,我得獎勵獎勵你。」

      陶枝睏倦得很,沒反應過來,「什麼啊……你不要吵好不好。」

      「不吵,」程漆摟著她腰往自己貼,笑著含住她嘴唇,「親親你。」

      他把陶枝不滿的嗚咽盡數吞下,裡裡外外又嘗了個遍,覺得她唇也軟,舌也軟,又香又甜,根本吃不夠。

      陶枝徹底清醒過來,可整個人被圈在被子裡,手都伸不出來,只好嗚嗚地讓他按著親了好一會兒。

      放開時眼裡又滿是霧氣,茫然又委屈,唇色鮮妍。

      「流氓!」

      她覺得從前她和程漆之間還有條線的,昨晚程漆就著夜色和初雪大步跨過了那條線,然後便開始肆無忌憚了。

      程漆乾脆坐起身靠牆,把人提起來放自己懷裡,手伸到被子裡摟著她細腰,「但你就喜歡流氓是不是?嗯?」

      他手不老實,順著她腰線一路往上捏,陶枝急忙按住,嘴上罵他:「誰喜歡你了?」

      「抱完親完還不認,」程漆哼笑一聲,乾脆掀開她中衣衣擺,掌心磨蹭著她腰腹嫩肉,「非得辦了你才認是不是?」

      陶枝讓他欺負得不行,掙扎著就想下床,又被輕輕鬆鬆提回來。程漆捏著她下巴,低笑:「餓不餓?親我一下就放你去吃飯。」

      「程漆你不要臉!」

      陶枝乾脆一口咬住他手指,貝齒合著,發狠磨了磨。程漆笑著,指尖勾她舌頭,戲謔:「就這點勁兒,可不是讓人欺負。」

      又抱著她鬧著好一會兒,眼瞅著她要急了才放開。陶枝踹他一腳,蹬蹬下床套好衣服,踏著鞋子就往外跑。

      程漆慢條斯理地吻掉手指上的濕痕,鼻息間仍飄散著她身上的草木香。過一會兒,小廚房裡傳來鍋碗碰撞的聲音,程漆聽著,心裡感到一陣滿足。

      這就是他想要的。

      平淡的,簡單的日子。有老有小,有心尖的姑娘,有一方小院子。夏天的夜晚一起乘涼,冬日的早晨分一鍋熱湯。

      為這,他能放棄一切。無論前路上有多少惡意的阻撓,現在他握在手裡的,他一個都不會放下。

      —

      運河開鑿之事懸而未決,這天早朝,再次吵了起來。

      蘇酒站在右列最前,以他為首,身後站著六七位年輕官員,便是如今的南閣。閣臣皆由皇帝親選,實為眾相,已是隆宣帝的心腹所在。

      如今明有南閣,暗有北樓,全在帝王之手。早有老臣暗自喟嘆,深感如此日久,終有一日會變成萬馬齊喑的局面。

      但開鑿運河實在是國之大事,開天闢地頭一遭,所需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根本難以估量。成了,確是名垂千古的帝王功業,廢了,則國庫虛空,必將還之於賦稅徭役,苦的仍是百姓。

      隆宣帝眉毛皺著,方正的臉上一派威嚴。他的手搭在膝蓋上,一下下敲擊,看大殿上兩方大臣吵得不可開交。

      蘇酒並沒有說太多話,他不知怎麼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泛出一絲青紫,但腰背卻挺得很直,面上始終帶笑。

      何尚書是剛剛頂替了郭尚書的空缺上來,原本滿腹豪情據理力爭的話,在觸及蘇酒深不可測的眼神時便縮了回去。

      誰不知道天子的心思?要盛名,要功績,要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說白了,迎合還是勸諫,憑的全是良心。

      侍郎唐大人年事已高,兩朝老臣,顫著鬍鬚仗義執言:「開鑿運河,必動用運河沿線的青壯民力,可不近眼下隆冬將至,土地冷硬,轉春以後又是播種季節,運河若開工,則百姓無法專於稼穡,沒有收成,要如何活命!」

      老人一生宦海沉浮,前朝時便曾幾次因直言不諱而遭貶謫,卻因清正廉潔,最終又得到重用。如今這話落在朝堂上擲地有聲,幾乎快要指著帝王的鼻子。

      隆宣帝神色晦暗,指尖最後一下落在膝蓋上,不動了。

      沉默許久的蘇酒忽然一笑,轉過身朝唐大人一躬身,「照大人的意思,難不成陛下是要戕害自己的臣民百姓?陛下乃明君降世,怎會有這等暴君之思?」

      語氣和善輕柔,話卻淬了毒。

      城西武館,梁蕭急匆匆地越過校場,入後院,推開房門。

      程漆聽他講完,眉心深深皺起來。

      伴君如虎,天子一怒,唐家上下幾百口人都要打入大牢。這些年程漆什麼樣的事都做過,可唐家清廉,在地方任上也一直深受百姓愛戴,對這樣的人家下手……他心裡為人的那部分,終究不忍。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站起身,披上玄色披風,點出十人,從後院幽徑而出,往唐府而去。

      這牢籠之下,人人身不由己。

      與此同時,御書房裡。隆宣帝親自焚上龍腦,對御案下立著的蘇酒淡淡道:「你也去。」

      蘇酒垂下眼:「是。」

      —

      今日是和唐家小姐約好的日子。陶枝這些天被程漆擾著,險些忘過去,看到唐閔的馬車停在香居鋪面外才猛地想起來這回事。

      所幸她也不需要額外準備什麼,帶好一匣子平時慣用的妝品便出了門,剛要上馬車,一個唐家下人模樣的男子火急火燎地跑過來,抓住唐閔的袖子險些跪下。

      唐閔抱歉地沖陶枝笑笑,低頭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下人喘一口大氣,附在唐閔耳邊斷斷續續說了句什麼。

      陶枝無意去聽,卻清晰地看見唐閔的臉色陡然變了。

      「陶姑娘,我……家中忽然有事,」唐閔臉色難看,卻還努力擠出微笑,「今日怕是不能成行了。」

      陶枝忙點頭:「我沒事,唐公子快去。」

      馬車走時駕得飛快,陶枝看著那背影,不知怎麼,心中有些不安。

      唐閔急匆匆趕回家時,整個唐府已經無法進人。最可怕的是,沒有一絲聲音,靜悄悄的,透著死氣。

      他心急如焚,帶著下人躲在後門的大樹後,打算從樹裡翻進去。

      唐府裡,程漆一身玄色勁裝,冷冰冰地看著站在一邊的蘇酒:「你來幹什麼?」

      蘇酒笑一下,「這可不是家裡那條巷子,七哥。」

      程漆手指一勾,身後兩個手下便朝他走去。蘇酒擺了擺手,有恃無恐道:「是陛下讓我來的。」

      他輕點著胳膊,視線掃過被聚到一塊的唐家老少,饒有興致地數了一遍:「不對,少個人。」

      唐家老夫人臉色一白,瞬間老淚縱橫。

      程漆閉了閉眼,扔下一句「你自己在這兒看」,然後便帶人向內院走。

      的確少一個人,唐家二公子。

      如果可以,他倒真希望這位唐二公子識時務一些,不要頭腦發熱地沖回來,最好自己躲到小地方隱姓埋名。

      ……可惜他剛走到後院,一抬眼就看見了抱著樹幹的那個人。

      四目相對,均是一愣。

      程漆沒想到,這個唐二公子他竟然見過,還見過兩次。

      唐閔見他一身玄色,氣質冷峻,雖難以置信,但也猜出了他的身份。後背頓時爬滿冷汗,心頭湧起一股絕望,狠狠地摳住樹皮。

      程漆喉結滾動一下,手指用力攥成拳,半晌後深吸口氣,轉過了頭。

      然後竟像是沒看見他一樣,回身往拱門走去。

      唐閔眼底一熱,手指力氣之大,生生扯掉了一整塊樹皮。然後他憋著那口氣,慢慢爬下去,回到下人等著的地方。

      他重重抹一把臉,按住下人肩膀,低聲道:「走。」

      下人扶著他,兩人剛要轉身,便聽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二公子。」

      蘇酒正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微笑:「請?」

      官兵調動慢,晚一步趕來,接上北樓的活,押送唐家老老少少運往大牢。程漆隱在人群中,沒看到蘇酒,心中便覺得不對勁。

      然後入宮,進御書房,正好碰見蘇酒向外走,兩人打了個照面。

      經過他時,蘇酒低笑一聲:「七哥,之前那一刀,還你了。」

      程漆心下一沉,面上不動聲色。踏進御書房的一瞬間,窒息感便緊緊纏了上來。

      屋裡只有天子一人,隆宣帝端坐在龍椅上,看著他腳步踉蹌不穩,「我聽說,你竟然要放過唐家後生?」

      御書房四角的大香爐此時焚燒著什麼,那氣味尋常人根本聞不見,可程漆聞著卻是毒,胸腹那道黑線燙得幾乎要燒破衣服,他踉蹌一下,單膝跪在地上。

      耳鳴愈發重,程漆緊抿著唇,眼前模糊。他隱約看見隆宣帝從椅上站起,低聲道:「朕是這麼教你的?」

      程漆咬緊牙關,額角緩緩低下一滴汗。

      —

      今天程漆沒回來吃晚飯,阿婆留著他的放進蒸鍋裡,嘴上雖然沒提,但看著夜色越來越重,到底是有些擔心。

      「晚回也不差人來說一聲,」阿婆也無心做手裡的繡活,小聲道,「混小子,欠收拾。」

      早過了平日睡覺的點,陶枝擔心阿婆,好說歹說勸著她躺了下來,吹熄了主屋的燈,回了自己屋。

      她也莫名有些心神不寧,乾脆掌著燈等他,有一搭無一搭地翻著書。

      不知過了多久,殘燭燒到盡頭,忽地滅了。陶枝猛然驚醒,聽見隔壁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

      她連忙披衣站起,出來一看,隔壁卻是黑著燈的,房門開了一小條縫。

      陶枝抿抿唇,走上前緩緩推開,朝著一片漆黑小聲喊:「程漆……程漆?」

      無人應答。

      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忽然看見床上躺著一道黑色的人影,竟像沒了呼吸一樣!

      陶枝嚇壞了,發著抖喊一聲他的名字,忙撲到床邊。

      真是程漆。

      他臉色蒼白,是陶枝從未見過的虛弱。陶枝發現自己渾身抖得不成樣子,手戰慄著伸到他鼻下。有呼吸,卻沒反應。

      她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掐住自己右手的掌心。

      她可以救人的。

      陶枝閉上眼,令身體裡的熱流全部湧向右手,漸漸地,濃郁的草木清香湧起,四下掀起清風,卷著她的髮尾和衣袂。

      她慢慢把右手印上程漆的胸口,感覺到熱意源源不斷地從自己身體裡渡過去,眼裡不自覺地帶了淚。

      「大混蛋,你怎麼了啊……」

      香味愈發濃郁,陶枝漸漸感到一股暈眩,疲累得渾身發軟,就在這時,她的手腕忽然「啪」地被人按住。

      陶枝一抬頭,正對上程漆震驚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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