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總:“您愛人也去?”
秦嶺:“嗯,一起去看看。”
張總:“哦,好好,走吧,這邊。”
張總開了輛大車過來,然而這天的雨大得雨水刷刷往下直流,雨刮賣了命地擺動著,也跟徒勞似的,司機只能在雨刮刮過去的那一會會兒看清點前面的路。
在市裡公路的時候還好,上了高架,車速上去,雨就跟一股腦兒地灌在前擋風玻璃上一樣,根本什麽都看不清。
唯一慶幸的就是高架上幾乎沒人,不用擔心開不好撞到前車。
司機也嘀咕,說這天不適合出門,雨太大了。
張總調解氣氛道:“做我們這行的還不就是風裡雨裡麽。”
佟貝貝往窗外看去,什麽都看不見,只有雨水嘩啦啦地倒灌在車窗玻璃上。
他有點擔心,也覺得這天不適合出門。
秦嶺看出佟貝貝的擔心,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又對司機道:“別開太快。”
司機:“我知道的,老板。”
又說:“這天想快也快不起來,咱一車四個,還是穩妥點。”
這一穩妥,抵達樓盤就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了。
汽車緩緩開進工地,工地今天值班的門衛穿著雨披帶著兩把傘跑過來。
張總先下車,接過傘撐起來,又拿過另外一把夾在臂彎裡,拉開後座的門。
秦嶺邊下車邊接過傘,轉身,傘簷往車邊傾斜,佟貝貝跟著下車。
張總看這雨這麽大,跟著把傘往後座門邊湊,秦嶺道了句“不必”,摟住下車的佟貝貝,兩人共撐一把傘,三人一起頂著大風大雨往前走。
這天實在糟糕,佟貝貝轉頭看去,風一刮、倒灌的雨水飛起,走了沒多遠,停在原地的車都看不見影子了。
好不容易走到在建的樓內,落下傘,三人身上肩上全是雨水。
張總撣著身上的水,嘀咕:“別是那個倒霉台風轉到我們這兒來了。”
秦嶺:“先別管台風了,上去看看。”
樓的主體已經搭建得差不多了,有實牆有樓梯,能擋風遮雨,也能讓他們徒步走上去。
佟貝貝不懂建築,就是過來陪秦嶺的。
他特意落後一些,讓張總和秦嶺細聊,自己隨便看看。
走著走著,佟貝貝落後了不少,前面秦嶺和張總的身影已經看不見了,只能聽到聲音。
他在樓梯上拐了個彎,正要拾級而上,突然,頭頂有金屬重物砸下來的哐當聲傳來,與此同時,張總的尖叫和秦嶺的喊聲同時響起。
佟貝貝趕緊往上跑,邊跑邊喊:“秦嶺?!”
上了一層樓,看清發生了什麽,他冷汗都下來了。
只見很多根圓管形的金屬杆成堆地掉落在地上,秦嶺撐著胳膊躺坐在地上,一條腿的腿背上剛好砸了一根,張總則一動不動地倒在那一堆金屬杆子裡。
“秦嶺!”佟貝貝跑過去,又喊:“張總!”
張總背對他側躺,不省人事。
秦嶺一腳踢開腿背上那根杆子,撐著胳膊,忍著疼,額頭上一層薄汗。
他對跑近的佟貝貝道:“我沒事,去看看張總。”
佟貝貝一臉心驚地跑過去,“張總?”
張總一動不動。
佟貝貝沒看到張總身上有別的傷口,只看到額角破了一塊,不停流血。
叫不醒張總,又見張總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地往下退,佟貝貝起身,邊飛快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邊走近秦嶺。
“你怎麽樣?”
佟貝貝心驚得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他一邊在盡量冷靜,一邊顫著手去摸秦嶺的腿,拿著手機的手已經撥通了120。
打完120,佟貝貝眼看著秦嶺的唇色也白了,利落地道了句:“你別動,我去喊人。”
說完飛快地跑下樓。
結果頂著大雨跑到門口,別說司機,車都不知道飛哪兒了。
再到門口的門衛處,值班室也沒半個人影。
“有人嗎?”
佟貝貝隻得在瓢潑大雨裡揚聲喊。
然而聲音連雨霧都穿不透,也根本沒有人回應他。
好在值班室沒有鎖門,急救包也在一個沒有上鎖的櫃子裡。
佟貝貝拿了急救包轉身就跑。
頂著風雨跑回樓裡,佟貝貝渾身早濕透了。
而這個時候,秦嶺也已經坐不起來了,人躺在地上,一隻手的手背搭在額頭上。
聽到腳步聲,他想抬起脖子,一聲“別動”帶著顫音地傳到耳邊。
秦嶺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盡量撐住、不暈過去,又閉了閉眼,盡量平靜地開口:“我還好,張總被砸到了頭。”
一睜眼,佟貝貝一臉雨水,眸光裡的擔心都要溢出來了,眼角也有水漬,不知是雨還是眼淚。
“秦嶺。”
這是秦嶺昏迷前最後的記憶。
再醒來,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
他側過頭,李蒙立刻走近:“秦總!”
秦嶺的喉腔滾了滾,因為太乾,一個字都沒說得出來。
李蒙明白他的意思,飛快道:“沒事了,張總也沒事。”
秦嶺心想:貝貝呢。
“哦。”李蒙才想起來,“佟哥也沒事,就是……”
就是渾身淋了雨,發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