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包下的餐廳寬敞安靜,背景樂都是些輕緩的情歌。
佟貝貝剛一默下,餐廳裡便靜得只剩下那些描述愛情的音樂,尷尬微妙的氣氛一觸即發。
秦嶺默默調整著自己,鼓勵的語氣和眼神:“沒關系,你盡管說。”
佟貝貝突然又覺得根本不好啟齒了。
怎麽說?
直說是可以說。
可說出來呢?
表達的不就是“你離我遠點,我不想跟你多親密”的意思嗎?
佟貝貝原本不是個多糾結的人,可這一刻,他莫名開始猶豫。
他覺得如果真說了,那這些話背後表達的意思得多傷人啊。
但面對秦嶺,又是一周年,總不能不說話。
思來想去,佟貝貝搖頭,道了句“沒什麽”,又舉起杯子,喝了口酒,借著抿酒的時候多想了片刻,同時掩飾性地衝秦嶺笑笑,試圖緩解尷尬。
但尷尬並沒有因此得以緩解,這頓飯也因為夫夫二人的各揣心思而吃得毫無氣氛可言,最終,一周年就這麽在只有燭光和晚餐、沒有其他的情況下結束了。
相顧無言、雙雙靜默的氣氛一直延續到了回家。
秦嶺在想:真的不是要跟他提離婚?
佟貝貝在想:我這是怎麽了?
整個家裡靜得只有牛郎織女在籠子裡鑽來鑽去的動靜。
最終是秦嶺先開的口。
他將佟貝貝叫來沙發處坐著,默了默,兩手的掌心合著搓了搓,抬眼看佟貝貝:“現在住的和金恆府那套大的都沒有貸款,我想這段時間找個空的時間,帶你去房管局,把名字加上。”
佟貝貝沒想到秦嶺會跟他說這些,錯愕地默著,眨眨眼。
秦嶺把佟貝貝的表情和反應都看在眼裡。
他接著道:“還有我的工資卡,之前你沒拿去,現在一周年了,我自己放著也是放著,還是一起交給你保管吧。”
秦嶺:“還有一些投資,我自己的股權,到時候……”
秦嶺說不下去了,今晚貝貝的過分沉默就像搬起了塊巨重的石頭壓在他心口,壓得喘不過氣。
此刻貝貝這顯而易見的覺得沒必要的態度,則像挪了座山壓到他身上,他內裡的經血骨骼都要被碾碎了。
貝貝,他就這麽……不想接受嗎?
婚前談結婚、剛一起的時候還可以說兩人認識不久,物質金錢方面的東西聊多了傷感情。
到現在了,貝貝也……
還是不喜歡?感情還是沒有培養起來嗎?
秦嶺重重地沉了口氣,沒說什麽,起身。
佟貝貝看著他:“老公?”
秦嶺:“沒什麽,我出去下。”
清吧。
楚懷嚴都習慣了。
旁邊一有人坐下,他就知道是秦嶺,邊示意調酒師再來杯酒,邊轉頭道:“不是去過一周年了嗎?怎麽,不順利?”
秦嶺接過調酒師放到杯墊上推過來的酒,仰頭全部悶了下去。
默了會兒,秦嶺轉頭,一一細數:“工資卡,他不要。我晚上多晚回家,他都接受。我出去應酬,身上沾了點香水味,我自己都聞出來了,想解釋,他根本不當回事。我也不是個多完美的人,肯定有不少他看不慣的地方,但我從來沒見他對我發過一次脾氣,一次都沒有。”
楚懷嚴聽了挑挑眉:“哦,懂了。”
不在乎就是不愛唄。
“你之前不是調整好了,說慢慢來的嗎?”
楚懷嚴:“這怎麽心態又崩了?就因為過一周年過得不開心?”
秦嶺沉默地坐在吧台前,手裡握著杯子,沒答。
過了會兒,他扭頭問楚懷嚴:“當初分手,你什麽心情?”
分手?
心情?
哈。
楚懷嚴嗤笑:“心情?”
還什麽心情?
“想死唄。”
秦嶺回過頭。
他覺得自己估計等不到離婚再想死了。
現在就差不多了。
一杯新酒擺上桌,秦嶺端起來一飲而盡。
家裡,佟貝貝躺在床上,十一點多了,還沒有睡。
他反覆翻身,看看時間,想著秦嶺,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家。
他心裡有點亂。
為這過得十分不妙的一周年,為秦嶺突然變得沉默沮喪的樣子,為自己這段時間回避的態度,也為今晚自己的啞口無言。
他莫名,也有點焦心。
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不知道秦嶺怎麽了。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
十二點多,他耳尖地聽到樓下有開門聲,立刻從床上起身,掀開被子下床。
下到一樓,客廳裡漆黑一片,燈都沒開,隱隱有濃厚的酒味傳來。
佟貝貝在樓梯口開了客廳的燈,燈一亮,但見秦嶺靜默地坐在沙發上。
佟貝貝走過去,酒味濃重,秦嶺靠著沙發靠背,手肘撐在扶手處,手抵著額頭,閉著眼睛。
佟貝貝蹲下來,抬眼看他,低聲喊:“秦嶺?”
秦嶺沒反應。
佟貝貝把手放到秦嶺的膝蓋上,輕輕地推了推,喊:“老公?”
秦嶺一下睜眼,睜開的瞬間目露茫然,片刻後斂起,眸中流露著幾分疲憊。
他抬眼看佟貝貝,嗓音低沉地問:“沒睡嗎?”
佟貝貝溫聲問:“怎麽喝到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