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以後你可別那麽慣著他了,這懷的可是你們李家的骨肉,要是有個好歹的損的也是你們李家的骨血。”
秦小滿還是頭一回見著秦小竹口中那個四嫂子,一身綺秀打扮,倒是頗有縣城裡鄉紳富戶人家的派頭,腦袋上盤著的頭髮上差的珠花兒步晃蕩的像隨時能扇在近身的人身上一般。
裝點的倒是人模人樣,這嘴巴卻真是沒個停歇,說是讀書人家出來的姑娘,不見得多識禮數,倒是一派尖酸刻薄。
端著個嫂子的名頭,這個點兒上光顧著數落人。
秦小滿倒是在他的身上看見了一點李晚菊的影子,秦小竹被他娘打小嬌慣著,而今有個這樣的嫂子,也真是命運安排。
眼見李開根本不搭理她,這四嫂子臉上多少有點掛不住,又瞧見了一頭的秦小滿。
“這位便是小竹的堂弟了吧?”
秦小滿應了一聲。
“堂兄弟倆生的還有些摸像,聽小竹說你家裡那個也是讀書人?”
“是。”
說起讀書人李四嫂子面上頗有些光:“我爹昔年科考之時存得不少書文,說來也是連襟,得空我也送些給你。”
“耕讀之家要供個讀書人屬實不易,讀書一應用具費用不低,難為你又是看鋪子又是料理農事的,瞧著曬的跟地裡的麥子一般,素日裡也很是吃力吧。”
秦小滿斜挑了眼。
“四嫂子的好意我謝過了,只是我相公而下在白榕書院就讀,拜的向夫子學識淵博,平素夫子給的書文安排的課業也多,怕是沒什麽時間讀旁的書文了。”
李家四嫂子聞言眸光一閃,竟是不曉得杜衡在白榕書院裡讀書,還拜在了向夫子的門下。
自家那個童生是捐錢買的,當初他爹也是想動用些關系把人送到白榕書院去,奈何書院的那些人最是清高,瞧不起買的童生,竟是讓一點功名都沒有的白丁進書院,也不讓捐錢買來的童生就讀。
為著此事她本就對白榕書院沒有半點好感,而今聽聞杜衡在書院讀書,更是有些不快。
“是嗎?那可了不得,這白榕書院是百年名譽的大書院,昔年倒是出了不少大人物。不過吧.....這年久世事變遷,近些年來都沒聽說過有些什麽成就了。”
“到底這書院還是適讀那些達官顯貴的子孫,平素人家的想冒頭啊,倒是還不如縣學。說白了,那達官顯貴的子孫在哪裡讀書還不是一樣,家裡都有人鋪路。”
李家四嫂子半掩著嘴同秦小滿道:“咱是親戚,我這才給你說這些體幾話。這白榕書院早不如昔年的光景了,而下不過是拿著大招牌籠書生的學費。”
秦小滿睜大了眸子,一副沒見過世面被驚道的模樣:“是嗎?”
“可不是嘛,許多書生光是衝著這大招牌擠破了頭進去,不過是繳著那許多的學費,到頭來不見得學問有外頭讀的人好。你瞧我們家那個,你喊四哥,當初院長拋來橄欖枝,我們也是斷然沒進書院去讀書。”
秦小滿點點頭:“幸好我們家沒什麽錢,不然依四嫂子的話就要教人騙了錢去。”
李家四嫂子一頓,正要再開口,屋裡傳來一聲嬰兒哭聲。
產婆喜悅的聲音隨之傳出:“母子平安,是個小少爺!”
李家四嫂子聞聲臉就垮了下來,她一連生了三個孩子,不是哥兒就是姐兒,家裡一直想要生個小少爺傳遞香火始終沒能如願。
秦小竹一來就生個兒子,這朝可不是叫她嫉妒的心裡惱火的不行嗎。
她一早聽到這頭要生孩子的消息便過來,過來照應什麽的不見得,想看著生個什麽才是首要目的。
似是不信真的生了個兒子一般,一扭頭就跑去了產房。
秦小滿也正要進去看看,忽而被喚住:“小滿。”
一回頭,竟然是杜衡來了。
“你怎的曉得我在這兒!考完出來啦?我還說來接你的,這小竹久生不下來,我也不好走開。”
兩日不見,杜衡看著人嘴角便有了笑:“不妨事的,我去了鋪子有人告知我,料想你也在這邊就過來看一眼。怎麽樣,孩子生下來了嗎?”
“送子觀音都沒你靈的,恰才生下來的,說是個兒子!”
杜衡是男子不好進去,他就在外頭等著,由著秦小滿進去看了一眼大人和孩子,如此回家也能給二叔他們報個喜。
家裡才生了孩子亂糟糟的,李開喜得一子高興的不行,但也沒多的時間來招呼秦小滿和杜衡。
自打在縣城開了鋪子兩家來往的多了,倒是不在意這些虛禮。
既是孩子平安生產,大人也好好的,兩人要回村就把消息給村裡的長輩帶回去。
“竹哥兒平素裡看著身子骨兒不如何,沒想到生孩子還挺快,那小子足有七斤重,可比我們家承意要壯實多了。”
秦小滿跟杜衡一道回家的時候,路上的話題自是繞不開竹哥兒生產的事情。
“那是意外竹哥兒以前受家裡養的好,身體也好。你雖是看著健朗,可昔年一應料理著家裡的大小事情,本該是長身體的年紀裡操勞的多了,身子虧空,生孩子的時候便有了見效。”
秦小滿聞言微微靠在馬車橫欄上,吐了一口氣:“那我這身體可得好好養養,以後再生個孩子也不至於那麽麻煩。要緊的是不能再像意哥兒那麽瘦了,養著都擔憂稍不注意就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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