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行嗎?”
林野沒有出聲, 於是封淮開口,聲音裡帶了一絲輕顫。
“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搭著我的肩膀叫我哥,我其實……很高興。”
這句話就像一把刀狠狠刺進林野心裡,讓他的手指一瞬間攥緊。
他突然覺得自己今天不該來這裡,他應該避免直接和封淮接觸,直接給他打通訊。
為什麽他要對他說那麽多話?
因為不甘心嗎?
可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我是不喜歡與人親近,那是因為我從小在帝國邊境長大,十四歲以前我身邊沒有人能說話的人。”
“可是我從來沒有不喜歡你的靠近。”
“那天看見你趴在我桌上睡覺,我心裡想的是怕你受涼,並不是我不喜歡你來我宿舍。”
“季元帥曾囑咐我在軍校多照顧你,但我之所以答應和你約架,頻繁地和你見面……一直都是因為我喜歡你。”
往事歷歷在目,那些話言猶在耳。
——“哥,我想嫖你。”
——“你和我說這麽多話,是不是挺喜歡我啊?”
——“誰規定Beta不能追Alpha了?我遲早會把你追到手的,你等著。”
“我並不知道你那次撤手是怕弄壞我的槍。但如果讓我做選擇,我寧願永遠失去那把槍,也不想看你受一點傷。”
“還有那次去幽靈星系……知道你怕黑,我其實很擔心你。”、
“比起你一個人承擔,我更希望你能依賴我。我也從來沒有把你當成負擔。”
“第一次在你家見灰灰,管家和我說,你把這隻狗看得很重。我不曾養過狗,之所以會摸它的頭,只是急著和它親近。我承認我唐突了,那也是因為……我想和你更加親近。”
“還有你我一同執行任務,大面積遇上Alpha誘導素的那次。”
“我沒有碰過凌寒。”
“那天回到星艦之後,我突然接到我哥的軍令,深夜趕去赴約,後來一整天都不在軍團。當時的任務屬機密,事態又十分緊急……我根本不知道你和凌寒之間發生過什麽。”
“我的心裡從來都沒有別人。”
“……只有你。”
封淮不是一個擅長表達的人,他一直覺得,彼此如果喜歡,那一定是能感受到的,相熟的戀人之間,許多事情都可以不那麽重要。可他的這種沉默卻傷害到了林野。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無論說這些話有多麽困難,他都必須說出口。
然而……
房間裡響起一聲輕笑。
像在嘲笑他,又像嘲笑自己。
“你的解釋我聽完了。不過很可惜,封少校,我已經沒興趣了。”
“如果你覺得我辜負了你的追求,那我會追你,”封淮低聲,“就像你當初……”
“用不著,”林野似笑非笑,“你以為我很稀罕麽?”
他停頓了幾秒,淡淡說:“我現在十九歲,不是二十六歲。既然我們在一起這麽困難,這麽不合適,那還不如及時止損,對你,對我,都好。”
每一句話都帶刺,每一句話都在把他往外推。
他能接受林野責怪他,怨恨他,要求他彌補,唯獨接受不了和他撇清關系。
他驀然驚覺,在過去沉默以對的歲月裡,他其實早已對他生出了依賴。
林野就像是一束熾熱的光,照進他冰寒的生命裡,從此他能看見的、感受到的世界,都有了另一層意義。
“封少校,我只是來向你匯報工作,如果封少校還想談些別的,恕我不再奉陪。”林野的話冷不防響起。
封淮猛地回過神,見林野要走,心底驟然間生出強烈的得失欲,仿佛只要林野離開了他的宿舍,他就會永遠失去他。
那一刻本能佔了上風,他三兩步走過去,狠狠攥住林野手腕。
那個瞬間,他感覺到林野手腕僵硬,力道本能地松動,卻依然沒有放開手。
他知道他冒犯了,但他不想讓他走,不想讓他們就這麽結束。
封淮眼底閃動著晦暗不明的光,聲音滾燙低啞:“對不起……過去是我怠慢了你。”
“你應該知道那些事曾讓我很難受。”林野聲音平靜。
“我……知道,”封淮低聲,“我很抱歉。”
林野垂下眼睛,手指一根根扣緊。
“那就不要再提。”
林野掙開他的手,離開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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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三天裡,白浩澤一直避不見人,不但白星軍部的人守口如瓶,就連帝星總部也沒有消息。
白銀軍區是帝國下屬獨立管轄的軍區,按照帝國規定,如沒有特殊的理由,所有事情的調查都會由白銀軍部直接負責,哪怕總部也不得強製乾預。
但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不能強製乾預,不代表不能從別的方面乾預。
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也沒有百分之百穩定的利益關系。只要有利益的地方,總會有糾紛存在。
由於林野需要白浩澤的個人資料,封淮第一時間便想辦法調取。
軍部檔案部的資料不像軍校記錄資料那麽隨意,對於將軍級別的軍官,從他出身時的家庭背景,到他念的軍校,參軍後的功過事跡,甚至到個人私生活,全部都會記錄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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