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餘瑤瑤不住在劇組，從家裡開車過去一個小時。

　　這也是之前倪易就跟劇組談好的。

　　昏昏欲睡之中，她就到了。

　　下車前，倪易頭大地把鏡子拿出來，她照著把口水擦了擦，把圍巾包好，才下車。

　　她不是主要角色，之前又緊急入院，開機儀式都沒叫她。

　　她走進去的時候，劇組正在準備拍攝男女主的對手戲。

　　走近了，就能聽見大家的議論聲。

　　「欣冉顔值高又有演技，能火不是沒道理的。」

　　「是啊，要不怎麽能當女主角呢？那餘瑤瑤後臺靠山那麽硬，老公能直接投資她拍戲做女主，但到李導這兒只能做個女四，還嫌弃的要死……」

　　「哈哈，她的演技爛地沒眼看！」

　　「真那麽爛？她沒學過表演嗎？我聽說她很早出道的。」

　　「五年都在家奶孩子，出道早有什麽用？我跟你說，我上去演，可能都比她演得好！」

　　「那肯定啊，至少臺詞你還能讀出來！」

　　倪易聽得咬牙切齒，氣得滿頭是汗。

　　但他却無法反駁，他姐是真……哎。

　　他偷偷看了眼餘瑤瑤的臉色，想輕咳一聲，讓大家發現他們不再繼續吐槽。

　　可沒一會兒，最外圍的工作人員跟群演，就先止住了聲音。

　　他們突然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脖子背後有些凉凉。

　　一回頭，就看見了餘瑤瑤站在他們身後。

　　他們頓時尷尬地把聲音都吞了回去，下一秒眼神就有些直了！

　　她站在那裡，竟然獨成一景，氣場强大地像是一幅美艶的畫！

　　只見她一身黑色大衣半敞開著，露著一雙修長纖細的大白腿，嬌嫩如玉的脚面踩在閃金亮片高跟鞋中，尤顯耀眼。

　　而她此刻雙手攏著嫩黃色的寬大圍巾，還戴著一副茶色墨鏡，雖然遮掩了半張小臉，但還是能讓人從她僅露出的雪肌，想像出她美艶的容貌。

　　那外套也顯得她腰身纖細，蜿蜒的捲曲黑髮披散在身後，別有一股成熟女人的風情。

　　原來嘈雜的片場，驟然變得安靜。

　　就跟多米諾牌一樣，從外層的一張牌倒下起，就連綿著一張張磕倒到中心。

　　最外圍的工作人員被她吸引，很快內圈的燈光師、錄音師、導演組都漸漸移去了目光。

　　而中心處、盯著鏡頭查看畫面的李導也察覺到了場中的异樣，朝外圍看去。

　　下一秒，他目光一滯，就擰起了眉。

　　一張鬍子拉渣的國字臉，頓時浮現了騰騰的火氣。

　　「搞什麽！走紅地毯嗎！」

　　「燈光、錄音，你們特娘的看什麽地方！開拍準備了，沒聽見！？」

　　餘瑤瑤站在最外面，就聽見了這位導演火爆的駡聲。

　　她嘖地把墨鏡拿下來，朝大家投去了一個充滿笑意的目光。

　　微微上挑的水眸，此刻波光流轉，像是清泉流過，充滿了柔美，却又有一絲魅惑般的吸人魅力。

　　被眼神波及的衆人，不由齊齊一楞。

　　一般來說，女星的顔值都不低。

　　在熒幕上博得觀衆認可的美顔，在鏡頭下更有幾分不凡魅力。

　　劇組的人，按理說早就看多了美女藝人。

　　但可能這幾天，他們習慣了女一號孟欣冉的清純，今天突然看到不同氣場的餘瑤瑤，瞬間就覺得眼前一亮。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一比之下，女一孟欣冉站在她旁邊，清純外表就有些不够看了。

　　兩人，就像是清粥小菜，跟滿漢全席的區別。

　　劇組衆人感慨不已，目光在她們之間不斷徘徊，弄得鏡頭前的孟欣冉很快臉色就難堪了。

　　「餘瑤瑤，去換衣服！」

　　李波導演看這一劇組的人還在放空，氣得直接把手上的劇本一摔。

　　「化妝師呢！請你來吃乾飯的？不幹活，就知道傻站著發呆！真當自己是花瓶了？！」

　　「不想幹，就給老子滾蛋！」

　　跟在餘瑤瑤身後的倪易，驟然臉色一白。

　　導演顯然是在指桑駡槐，他們才剛進組，就被駡了個狗血噴頭！

　　全劇組的人都在看他們的笑話。

　　「姐，我們快去化妝吧。」

　　倪易抹了把汗，就趕緊把餘瑤瑤往裡面帶。

　　五年前，她被塞進李導劇組，結果演技成了演藝圈最大的醜聞。

　　但他千防萬防，却沒防住餘瑤瑤已經換了個靈魂。

　　她一條蛇精，還從來沒被噴過口水。

　　進動物園之前，她也是野外大姐大！

　　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只要敢跟她對著幹，她就敢分分鐘吞了它！

　　此刻，餘瑤瑤看著急急走來、被駡地快要哭出來的化妝師女孩，不由拉起了小姑娘的手。

　　「你知道史上最貴的花瓶，價值多少嗎？」

　　化妝師女孩一楞，馬上局促又尷尬地搖頭。

　　餘瑤瑤把手機拿出來按了下，環顧了下全場側目過來的人，紅唇一啓。

　　「4887.5萬元。」

　　倪易的嘴角抽了一下，「姐……」

　　餘瑤瑤笑眯眯地拍拍化妝師女孩的手，「嘖，男人都是這樣的，嘴上說不要花瓶，行動可誠實了。哎呀，四千萬的花瓶，咱們努力努力，還是能比那些小花朵强的。」

　　全劇組幾乎是立刻轉過了頭，看向了地面，嘲諷無比地笑。

　　她還真不要臉！

　　而鏡頭前的女一號孟欣冉，此時臉上的甜美微笑都僵硬了。

　　她現在也算是流量小花，餘瑤瑤說的小花朵是誰，讓她不想入非非都難。

　　就這種已婚大媽，有幾分姿色而已，就敢暗戀陳嶠師兄，還想要壓過她？

　　「餘姐姐，」孟欣冉努力壓制住情緒，勉强扯了個嘴角，「初次見面，之後還請您多多指教。」

　　她們都是光鑫藝人，餘瑤瑤更早出道。

　　她這樣放低位置的問好，却是讓劇組的人爲她打抱不平了。

　　餘瑤瑤是出名的演技差、腦子笨，臺詞念不清楚！

　　她有什麽資格，說每天矜矜業業、拼命努力的流量小花孟欣冉？

　　還把男人一網打盡，意思是他們這些在場的，都沒腦子只知道看女人外貌？

　　劇組的人頓時不滿了！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嘴巴又毒又不客氣，仗著自己老公是老闆，爲所欲爲！

　　這一下，現場的目光對餘瑤瑤就有些同仇敵愾了。

　　而直接被懟的李導，更是臉色一陣陣發黑。

　　「餘瑤瑤，一小半時後，直接開拍你的第184幕！」

　　第184幕，是她的角色何淩，被小太監在寢床上放毒蛇噬咬的場景！

　　倪易先前看劇本，就著實爲這個片段擔心。

　　他還跟道具組溝通，希望他們用玩具蛇代替。

　　但現在李導突然提到這一幕，他不由心裡咯噔一聲。

　　果然，朝旁邊道具組一看，就發現了那邊一個放著的竹簍子，還有鐵絲網籠子裡的兩條攀爬扭曲在一起的吐信長蛇……

　　倪易瞬間汗如雨下，臉色一白。

　　他一個大男人看著都怕，別說餘瑤瑤了。

　　「導演，能不能用假……」

　　「你當觀衆是瞎子？蛇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李導直接否决。

　　倪易抹了把汗，「那我們用替身。」

　　李導皺眉，「又不是武打場面，都是拔了毒牙的蛇，沒危險！而且早把劇本發給你們看了，不能演就別接！」

　　倪易頓時知道壞菜了。

　　第一天進組，李導就鐵了心要拍這幕，這是要給他們下馬威！

　　「小易易，走啦~」

　　餘瑤瑤回頭，朝著面如死灰的經紀人招手。

　　「早點化完妝，我還想躺一會呢。」

　　李導深吸一口氣，才把蹭地竄上來的火氣壓著。

　　孟欣冉都有些佩服她了，嘴角微微上揚，等著看待會的好戲。

　　「姐，你別嘴倔了，得罪導演，在劇組過不下去的。」

　　光是N機、被駡，就能折騰死人了！

　　倪易真心覺得後悔。

　　「是我的錯，我當時就應該幫你爭取另一個角色。」

　　「我待會去求求李導，跟他道歉，爭取把蛇弄死再演。姐，我看過這一幕，你就閉眼躺著，把那玩意兒當玩具，別怕啊！」

　　「好好的，你弄死人家幹嘛？」

　　餘瑤瑤進了化妝間，就搖頭。

　　除了少數能進動物園的觀賞蛇外，野外很多蛇都被人類捕捉，入藥上餐桌。

　　數量之多，她完全救不過來。

　　但發生在眼前的，能救就救吧。

　　「活著不容易。等回頭這幕戲結束，你去問問，這蛇怎麽處理。」

　　倪易直接傻眼，「啊？」

　　餘瑤瑤給了他一個奇怪的眼神，「拔了毒牙，野外生存有點難。他們要是不放生，我記得光鑫公司也放了不少魚缸，乾脆送去給沈毅崇當辦公室寵物吧。等牙齒長出來，再放走。」

　　倪易：「……姐，你是不是被導演駡昏頭了？」

　　餘瑤瑤：「……」

　　倪易繼續拿著他自己那劇本，在她化妝的工夫讀給她聽。

　　化妝師小妹全程不敢插話，但在餘瑤瑤被叫去演戲後，才敢小聲又崇拜地開口，「餘姐，剛才謝謝你。你真的好美，是我見過最美的女藝人，人又好善良~餘姐姐，你加油哦！」

　　餘瑤瑤抿嘴笑，拍拍她的肩膀，「有眼光。」

　　倪易抹汗地跟在後面。

　　等她走出去，李波導演還在對著道具組駡駡咧咧，但看見她就噤聲了。

　　其他人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餘瑤瑤一身白色裡衣，黑髮微微系了個鬆鬆垮垮的散髻，淡淡的妝容幾乎隻塗了一層薄粉，却顯得美目盼兮，素齒朱唇，站在那裡就像是從仕女圖的美畫中走出來一樣。

　　李波率先從晃神中清醒，手指朝鏡頭前古色古香的臥床一指，「上床去躺著，蓋好被子，閉上眼。這一幕，你要演出睡夢中感覺到蛇在身上爬行的异樣感，然後睜眼看到面前的蛇，臉上出現驚恐萬分的神色……喊『來人，救命』，然後被蛇咬到，你需要表現出痛感跟恐懼到極致的掙扎，最後昏迷。」

　　「我只說一遍戲，去吧！這是最重要的一幕，不行，就換人或者删戲份！」

　　倪易趕緊默念了幾遍，「姐，我幫你記著，你去，待會N機我再背給你聽。」

　　餘瑤瑤眯眼，打開她自己的劇本看了眼，才交給倪易拿著。

　　「N什麽機啊？」

　　「看著，姐一遍就能過！」